看不見的龍

蕭袤

“安米，現(xiàn)在你能看見我嗎？”安米從草地上坐起來，扭頭尋找那個奇怪的聲音，但是只聞其聲不見其形，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說你是龍？”安米又問了一遍。“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那聲音說，“我是看不見的龍。因?yàn)槟銓執(zhí)貏e友好，本來我想讓你看看我，可是我想盡了辦法，還是不行，真遺憾。”

既然什么也看不見，他是不是一條隱形龍？安米想，龍的世界真是千奇百怪啊！

“我不是隱形龍。”那聲音說。雖然別人看不見他，他卻能看見所有人，而且還會說話，能接收安米心里的想法，好奇怪哦！

“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見你？”安米又問。

“說來話長啊！”那聲音說，“這么跟你說吧，我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了，我是一條不存在的龍，所以沒有人能看見我。”

“什么也沒有？不存在？”安米覺得更奇怪了。一條什么也沒有的、不存在的龍，他用什么來思考？用什么來說話？安米覺得一定是有人在騙他。

“我沒有騙你，”那聲音接著說，“我說的都是真的。要是你不相信，請坐到我的背上來，我?guī)愕竭h(yuǎn)古世界走一趟。”

“既然不存在，你哪來的背？”安米一點(diǎn)兒也不傻。

“這就是我的神奇之處了。”那聲音說，“龍總有一些神奇的地方，沒什么好奇怪的。感覺到了嗎？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坐到我的背上了。”

安米向下一看，天哪，什么時候自己的身體離開地面，叉開兩腿，升到半空中了。這種感覺非常古怪，這種姿勢非常滑稽，安米緊張地叫起來：“噢不，不要！我怕！”

“別怕，我的背上安全系數(shù)非常高。”看不見的龍說，“如果還是怕，請你閉上眼睛，我們出發(fā)嘍！”

安米閉上眼睛，耳旁傳來呼呼的風(fēng)聲。不知道過了多久，安米來到一個奇怪的地方，這里荒草連天，亂石堆積，太陽熾熱，怪獸出沒。

“別害怕，我就站在你的身邊。”看不見的龍說，“有我在，誰也不敢欺負(fù)你。”

“這就是遠(yuǎn)古世界嗎？”安米顫聲問。

“沒錯，看到?jīng)]有？”看不見的龍說，“那是一頭野牛，他的心臟不好。我把我的心臟獻(xiàn)給了他。我的心臟到現(xiàn)在依然跳動在他的胸腔內(nèi)。對我們龍來說，這是很簡單的手術(shù)。”看不見的龍說，“就像在衣服上系扣子一樣方便。喏，那邊有一只野豬，他的胃不好，老是鬧胃痛，痛起來滿地打滾，我就把我的胃捐給他了。左邊，對，那棵樹后面有一匹斑馬，他的條紋皮膚是我送給他的。他患了很可怕的皮膚病，又難看又痛苦。前面，你站到山坡上去看，對，那里有一群長頸鹿。他們的祖先并沒有長脖子，結(jié)果總是吃不到樹頂上的嫩葉。后來我把我的脖子送給了他們的祖先……”

“你是說你把所有的器官全都捐獻(xiàn)給了別人？”安米大聲問。

“是的，我必須這樣做。”看不見的龍說，“我是以奉獻(xiàn)為生的龍。”

“可是，你自己……”安米很感動，聲音有點(diǎn)哽咽，“你把一切獻(xiàn)給了天下蒼生，最后什么也沒有了，變成了一條看不見的龍？”

“是的，正是這樣。”龍說，“好啦，起風(fēng)了，我該穿上我的外套了。”

“外套？你的外套？”安米一點(diǎn)兒也聽不懂，一條看不見的不存在的龍，為什么還要穿外套？他的外套放在哪里？他怎么穿？

“都是別人送給我的，”那聲音說，“他們說什么也要我收下，真是不好意思。”鹿角、牛睛、馬首、蛇身、魚鱗、雞爪、鳳尾……一條傳說中的龍出現(xiàn)在安米的面前，他威武高大，光芒四射。接下來，他仰天長嘯，騰空而去。

“龍啊，我看見您了！”安米大聲對天上喊。

“你看見的只是我的外形，沒有人能看見真正的我。”天上傳來隱隱的聲音，“我是看不見的不存在的龍。再見了，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