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雁龍,李金葉
(1.新疆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46;2.山西大同大學 云岡學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9)
旅游業作為現代服務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因具有產業關聯、就業刺激、投資促進、文化推廣、環境友好等方面的綜合性優勢,對經濟增長和社會發展等發揮重要的作用(吳雪飛、趙磊,2019),但是現如今旅游產業粗放式增長、產品同質化等問題依然突出,難以實現旅游產業的提質增效(魏敏、彭倩,2019)。尤其是在當前世界經濟下行壓力下,如何促進旅游經濟增長以實現旅游產業的提質增效,已成為實現中國旅游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目標。
當前正值中國數字經濟快速發展時期,數字經濟作為強化國家戰略的科技力量、調整優化產業結構的重要渠道,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發揮關鍵性作用(萬曉榆、羅焱卿,2022)。同時,數字經濟發展對旅游產業的數字化改造進一步加強其產出能力。國務院印發的《“十四五”旅游業發展規劃》提出,堅持創新驅動發展,強調加快推進以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為特征的智慧旅游,深化“互聯網+旅游”。因此,研究數字經濟發展對旅游經濟增長的影響有利于預判數字經濟時代旅游產業發展的新變化,對于實現旅游高質量發展的目標尤為重要。
關于數字經濟的概念,雖然現有研究莫衷一是,但已有學者進行界定。數字經濟是一個動態概念,是經濟社會的數字化轉型(OECD,2014),自Tapscott(1996)率先提出這一術語后,大致經歷了信息經濟、互聯網經濟和新經濟的演進過程。國內學者認為數字經濟是由通用技術的互聯網和大數據技術的進步驅動,提高信息生產和傳播的效率(周曉輝等,2021),通過推動現代產業體系的構建,深化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的內在需求,持續重構產業發展引導的經濟增長模式(胡西娟等,2021)。陳曉紅等(2022)對數字經濟內涵進一步界定,指出以數字化信息(包括數字要素) 為關鍵資源,以數字技術創新驅動為牽引,以一系列新模式和新業態為表現形式的經濟活動。因此,數字技術與數字要素成為數字經濟的關鍵特征。
對于數字經濟發展的經濟效應研究,較多學者圍繞宏觀、微觀視角展開了有益的探索。聚焦于宏觀層面,較多學者探討了數字經濟發展對經濟增長(范合君、吳婷,2021)、創新投入與產出(夏杰長等,2021)、就業結構(柏培文、張云,2021)以及產業結構升級(焦帥濤、孫秋碧,2021) 等正向影響;聚焦于微觀層面,主要圍繞數字化技術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綠色技術創新等進行探討:趙宸宇等(2021)發現數字化轉型主要通過提高創新能力、降低成本、優化人力資本結構等促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王鋒正等(2022)發現數字化發展對資源型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存在倒“U”型影響。從以上文獻不難看出,數字經濟正在成為驅動效率變革與結構轉型的主導力量,其正向作用有助于經濟增長。
此外,還有研究認為,數字經濟在不斷發展的同時也衍生了數字不平等問題,即“數字鴻溝”(尹志超等,2021),由于數字鴻溝的存在,可能產生負向的經濟影響。一些文獻集中探討其對宏觀層面的經濟影響:汪明峰(2005)發現經濟、技術基礎的空間差異造成的“數字鴻溝”,可能加劇社會空間的分離與破碎化,不利于經濟增長;程名望、張家平(2019)發現“數字鴻溝”不利于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另一些文獻則從居民福利入手,Pénard 等(2013)認為“數字鴻溝”降低了居民間的社會信任、引起了不良情緒,降低了居民幸福感;周廣肅、孫浦陽(2017)發現數字鴻溝的產生會降低居民收入對于主觀幸福感的促進作用;魯元平、王軍鵬(2020)發現數字化技術重塑了個體行為和觀念,可能對居民的福利水平產生消極影響。因此,數字經濟發展帶來機遇的同時也帶來了嚴峻的挑戰。
近些年來,數字經濟對旅游經濟的影響逐漸引起學術界關注,但是目前這方面的研究還比較缺乏。文章認為,數字經濟發展對旅游產業進行數字化改造的過程,主要是數字技術以及催生的數字要素通過影響要素流動,推動生產率變動以及旅游產業結構變遷,進而影響旅游經濟增長。另外,有別于現有文獻對數字經濟發展與經濟增長線性關系的研究,文章探討數字經濟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的非線性關系,一方面,數字技術與旅游產業應用形成互動的發展,使得數字經濟可以通過多重效應促進旅游經濟增長;另一方面,回歸到旅游產業本質特征的邏輯起點,旅游產業本身所欠缺的創新溢出功能與其知識創新能力不足的特點,可能會隨著數字經濟發展逐漸暴露出數字技術與旅游產業發展不均衡的問題,由此產生的“數字鴻溝”可能會抑制旅游經濟增長。在此基礎上,通過固定效應非線性模型、調節效應模型進行實證檢驗,借此為中國加強數字經濟與旅游產業協調發展,規避數字鴻溝對旅游經濟增長的抑制作用,促進旅游高質量發展提出可行性的政策建議。
文章邊際貢獻在于:其一,研究視角上,基于當前鮮有文獻探討數字經濟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文章是對相關文獻的補充和拓展;其二,理論分析上,有別于較多文獻研究數字經濟影響的線性關系,文章基于數字經濟的核心特征、經濟效應與旅游產業本質屬性,率先提出了數字經濟對旅游經濟增長的影響可能是非線性,豐富和深化數字經濟與旅游產業的相關理論;其三,識別策略上,通過大量穩健性檢驗,增強數字經濟與旅游經濟增長的非線性關系的核心結論可信度;異質性分析表明倒“U”型關系存在于東部、西部地區,對于發展嚴重不均衡的中國而言,區域間差異尤其值得關注;機制檢驗探討了數字經濟影響旅游經濟增長的作用渠道,有助于揭開數字經濟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倒“U”型關系的機制“黑箱”。
文章以數字化沖擊影響旅游產業要素流動為視角,分別從旅游產業效率機制、旅游產業結構機制的研究進路,探討數字經濟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的非線性關系。首先,按照經濟增長理論,旅游經濟增長的微觀基礎是要素流動,要素流動提高了要素的邊際生產效率(張幼文、薛安偉,2013),即旅游產業效率;其次,根據產業經濟學理論,要素流動改變了旅游要素結構與旅游產業結構,影響旅游經濟增長特征;最后,要素流動激發旅游產業閑置要素,有助于促進旅游要素配置,改善旅游產業要素優化配置水平,促進旅游經濟增長。因此,數字經濟與旅游產業的協同發展可以通過多重效應促進旅游經濟增長,而兩者間不均衡發展則可能對旅游經濟增長產生阻礙作用。
數字經濟可以通過生產率效應以及結構紅利效應促進旅游經濟增長。
(1) 生產率效應
數字經濟發展的核心動力是數字技術(陳曉紅等,2022)。首先,數字技術在打破生產要素流動壁壘的同時加快了要素流動,使得旅游資源在行業內有效利用與科學分配,避免要素資源浪費,進而促使旅游產業效率提升;其次,數字技術具有強大的資源整合能力,能夠統籌規劃旅游產業和社會中的數據資源,為旅游產業賦予更廣泛的創新空間,提升旅游產業效率(熊勵、蔡雪蓮,2020);最后,數字技術催生的數字要素中有較高的科技含量、管理水平等對原有的旅游資本、勞動等形成溢出效應提高了原有要素的邊際生產效率。
(2) 結構紅利效應
隨著數字經濟規模的擴大,數字要素有助于旅游產業要素流動,不僅能調整要素的比例狀況,也可以影響要素總量情況,不斷改變旅游產業的要素結構,表現為資本、勞動等要素在一定組織結構中進行生產,形成了差異化的產業結構。具體表現在兩個方面:第一,數字要素是數字經濟發展的核心組成部分(劉平峰、張旺,2021)。首先,數字要素為旅游產業帶來了技術和信息外部性,加速優化和重構旅游產業生產要素體系,然后基于生產要素協同視角,數字要素對旅游產業傳統要素稟賦產生彌補作用,不斷實現旅游要素結構的優化。其次,數字要素的融入通過重構和整合旅游要素資源,帶動了一系列要素在不同的旅游分行業間流動,造成要素的再分配,從而優化了旅游要素結構;第二,隨著數字化改造的深入,數字要素逐漸成為繼旅游傳統要素之外新的生產要素,與旅游產業的傳統勞動、資本等生產要素相比,數字要素具有復制性、非損耗以及非排他性等優勢,有助于打破資源桎梏。顯然,數字要素既可以是旅游產業的投入要素,又可以成為旅游產業數字化生產的產成品,從而不斷改善旅游要素結構。
數字經濟與旅游產業的不均衡發展,導致數字經濟通過結構負利與生產率悖論對旅游經濟增長產生負向影響。
(1) 生產率悖論
該觀點來自于經典的生產率悖論視角,認為數字技術抑制全要素生產率增長。著眼于數字技術與旅游產業效率:一方面,數字技術如果與本地旅游產業要素稟賦不匹配,數字技術的嵌入將出現空心化,造成前期數字化投入的浪費,對旅游產業效率產生負向影響;另一方面,數字技術對旅游產業資本、勞動的替代效應,數字技術的應用將不同程度地降低資本要素和勞動要素的市場份額,快速發展的數字經濟規模將導致旅游產業要素資源錯配,勞動力、資本在區域間與行業間的配置扭曲降低了旅游產業效率。
數字要素通過促進旅游要素流動,可能不利于旅游產業結構升級,產生結構負利效應。一方面,隨著數字經濟規模的不斷擴大,數字要素會加快旅游要素流動,而過快調整的旅游要素結構同當前旅游產業發展狀況不相適應,對旅游產業結構升級產生不利影響;另一方面,從旅游內部產業結構的關聯效應來看,數字要素將有助于旅游產業某一具有戰略意義或關聯性較強的行業部門要素稟賦集聚,使其獲得規模效應帶動其他部門發展。倘若該行業部門未能得到充分發展,將很大程度上制約旅游產業結構升級。
由此,文章提出數字經濟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的非線性關系的理論框架,如圖1 所示,清晰展現了數字經濟發展影響旅游經濟增長的路徑。

圖1 數字經濟發展影響旅游經濟增長的理論框架
(1) 固定效應模型
為了檢驗數字經濟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之間的非線性關系,文章在驗證二者關系時,加入了數字經濟(dig)的平方項,從而設定如下固定效應非線性模型:

其中,下標i、t 分別表示省份、年份,被解釋變量(tour)表示旅游經濟增長,核心解釋變量(dig)表示數字經濟發展,X 為產業、省份層面的控制變量,ρ 為省份固定效應,ε 為隨機擾動項。
(2) 調節效應模型
為了實證檢驗數字經濟發展是否通過旅游產業效率提升以及旅游產業結構升級的調節作用對旅游經濟增長產生影響,在基準模型的基礎上,加入核心解釋變量與調節變量的交互項(digit×Tit),通過交互項的顯著性驗證是否存在調節作用,從而建立以下調節效應模型:
在知識綜合方面,浙教版的例習題的知識綜合程度高于美GMH版,包含兩個及以上知識點,需要學生理解不同知識點(概念、分類、運算法則等),并做到融會貫通,而美GMH版的例習題以考察單個知識點為主.
其中,T 為調節變量,分別是旅游產業效率(tfp)、旅游產業結構(sr),λ 為隨機擾動項,其他變量同上。為了統一量綱,減少非本質的共線性,文章對數字經濟、旅游產業效率、旅游產業結構進行中心化處理,從而分別形成二次項和調節項。
(1) 核心被解釋變量
國外文獻一般使用三種指標進行測度:人均旅游收入(Lee& Chang,2008)、旅 游 人 次 比(Corte,2008)、旅 游 專 業 化 水 平(Robertico 等,2020)。依據既有研究成果的設定慣例,文章使用旅游專業化水平(旅游產業產值與GDP 的比值) 衡量旅游經濟增長,其他兩類表征方式用以做穩健性檢驗。
(2) 核心解釋變量
數字經濟發展(dig)。文章借鑒梁琦等(2021)對數字經濟發展變量的處理,從基礎設施、生產資料指數和相關產業發展指數兩個角度對數字經濟發展水平進行衡量,表1 為指標體系中各細分指標的具體定義和衡量標準。然后,運用熵值法將數字經濟的兩大指標合成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考慮到熵值法在指標測度中的成熟運用,在此不再進行過程的展示。

表1 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
(3) 調節變量
旅游產業效率(tfp)。文章使用非參數統計數據包絡法(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測度中國30 個省份旅游產業效率。其中,使用旅游產業固定資本存量和勞動力作為投入要素,選擇旅游產業產值、旅游接待總人次作為產出變量。
旅游產業結構(sr)。文章參考干春暉等(2011)的做法,選擇重新構造泰爾指數的方法度量旅游產業結構指標,測度公式為:

其中,Y 為旅游產業總收入,L 為旅游產業總就業人數,i為旅行社、星級酒店和旅游景區三大行業部門,n 為行業部門數。sr 數值越大,表明產業結構越偏離均衡狀態。由于該指標為反向測度指標,參考葉宗裕(2003)的做法,將指標正向化:

(4) 控制變量
文章的核心控制變量主要包含兩個層面:一是旅游產業層面,包括旅游人均物質資本(cp)、旅游人均人力資本(hum)。其中,物質資本的高產出彈性是推動旅游發展的重要原因,也是促進旅游產業結構升級的物質保障,使用旅游產業實際資本存量除以當地總人口數,得到旅游人均物質資本;人力資本是指人體中存在的具有經濟價值的知識、技能和體力,是促進旅游產業結構升級的一個重要原因,文章借鑒趙磊(2015)的做法,使用每萬人旅游高等學校在校學生人數來表示。二是省份層面,包括制度(inst)、外商直接投資(fdi)。其中,制度質量是影響要素資源配置效率的主要原因,也是影響旅游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保障機制,借鑒劉英基、韓元軍(2020)的做法,使用市場化進程指數表示;外商直接投資通過技術引進與擴散帶來的正向技術效應對旅游產業發展存在催化作用,借鑒盛斌、呂越(2012)的做法,使用外商直接投資占GDP 比重表示。
文章選取的研究樣本為中國30 個省市區,不包含西藏和港澳臺地區,數據來源于歷年的《中國統計年鑒》 《中國旅游統計年鑒》以及各省區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和EPS數據平臺,對于部分缺失數據使用年均增長率補齊,最后使用Excel2016、Stata15.1 對數據進行整理、運算。
基準回歸結果如表2 所示。其中,第(1)列為引入了與旅游產業相關控制變量,第(2)列在第(1)列的基礎上引入了地區發展的控制變量,第(3)列引入了數字經濟的平方項與影響旅游經濟增長的產業以及地區主觀因素指標,第(4)列僅考慮數字經濟與數字經濟平方項,第(5)列則考察數字經濟及其平方項以及其他所有控制變量。在估計方法上,文章使用最小二乘法(OLS)。

表2 基準回歸結果
首先,數字經濟(dig)平方項的回歸系數都顯著為負,足以說明數字經濟與旅游經濟增長之間具有倒“U”型關系,可見文章的理論機理得到回歸結果的支持。其次,如列(5)所示,基于產業層面的控制變量,人均物質資本的回歸系數為正,但未通過1%顯著性水平,說明物資資本(cp)是促進旅游經濟增長的主要行動資源,但其回歸系數不顯著,表明當前物質資本的投入均存在“滯后效應”。而人均人力資本(hum)的回歸系數為負且不顯著,雖然人力資本水平及其積累在經濟增長的積極作用已得到證實,但是當前旅游人力資本的不平等和差異性可能對旅游經濟增長產生不利影響;基于地區層面的控制變量,制度質量(inst)的回歸系數為正,且通過1%顯著性水平檢驗,表明制度環境主要通過交易效率和資源配置效率提升,對旅游經濟具有內在驅動、激勵與保障作用(劉英基、韓元軍,2020)。外商直接投資(fdi)的回歸系數為負,且通過1%顯著性水平檢驗,表明外商直接投資盡管存在技術溢出效應,但是規模過大,將通過就業替代效應、競爭擠出效應對旅游經濟增長產生負向影響(王佳等,2021)。
上述分析表明,數字經濟對旅游經濟增長呈現倒“U”型關系,但部分因素仍然值得探討。一是基準回歸是否由數字經濟的概念內涵驅動;二是基準回歸是否由旅游產業源于經濟產業的屬性驅動;三是基準回歸的結果是否由實證策略的函數形式設定驅動。
基于以上分析,文章采用以下穩健性檢驗:使用兩步系統廣義矩估計(SYS-GMM)方法進行估計,該設定使用了同前文完全不一樣的識別策略,如表3 中第(1)列所示,回歸結果依舊穩健;為了規避指標構建方式帶來的估計誤差,第(2)列為使用主成分法構造數字經濟發展指數,回歸結果依舊穩?。坏?3)列、第(4)列分別為使用人均旅游收入、人均旅游人次表征旅游經濟增長,結果依舊穩健。總體上看,通過更換回歸方法和替換變量的方式,實證結果與基準回歸結果保持一致。

表3 穩健性檢驗
(1) 基于旅游經濟類型
為了檢驗數字經濟發展對不同旅游經濟類型是否具有差異性,文章將旅游類型分為國內旅游與入境旅游,然后分別對國內旅游、入境旅游進行基準模型回歸,結果見表4。從表4 可以看出,數字經濟發展與其平方項對國內旅游經濟增長的回歸系數與全樣本回歸相一致,而數字經濟發展與平方項對入境旅游經濟增長回歸結果則呈現“U”型關系。究其原因,2009 年國務院發布《關于加快發展旅游業的意見》 (國發〔2009〕41 號文件) 明確強調“以國內旅游為重點,積極發展入境旅游”的市場戰略。一方面,旅游業作為典型的勞動密集型服務業,大多數入境旅游產品不能使用現代化手段代替人力,數字技術的勞動力替代效應會降低旅游服務質量;另一方面,數字技術的勞動力替代效應減少了中低收入者(如農村貧困人口) 大量的就業崗位,降低居民勞動收入,更不利于提高入境旅游收入。但是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和完善,對入境旅游服務質量與服務價值的提升,會不斷提高入境旅游產品的綜合競爭力和入境旅游收入。

表4 數字經濟發展對不同旅游經濟類型的影響
(2) 基于區域異質性
為了檢驗數字經濟發展對不同地區的旅游經濟增長是否具有差異性,文章將中國整體樣本分為四大區域(東北地區、東部地區、中部地區、西部地區),然后分別對四大區域進行回歸,結果見表5。從表5 可以看出,僅有東部地區與西部地區數字經濟發展與平方項的回歸系數與全樣本回歸相一致,而東北地區與中部地區數字經濟發展與平方項的回歸系數均為負,說明數字經濟發展對旅游經濟增長的影響效應呈現出較為明顯的“極化效應”,換言之,數字經濟發展對旅游經濟增長的倒“U”型影響僅出現于經濟發展水平較高或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

表5 四大區域數字經濟對旅游經濟增長的影響
前已述及,數字經濟發展對旅游經濟增長的影響存在著顯著的倒“U”型趨勢。那么,數字經濟發展如何影響旅游經濟增長?一方面,在數字化改造旅游產業初期,數字技術對旅游產業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數字要素會推動旅游產業結構升級帶來的“結構紅利”,不斷促進旅游經濟增長;另一方面,當數字經濟超過一定閾值后,旅游產業存在與數字技術不適配的問題,使得數字技術與數字要素造成旅游產業要素錯配和資源浪費,對旅游經濟增長產生抑制作用。因此,文章以旅游產業效率(tfp)和旅游產業結構(sr)為中介變量,具體模型估計見表6。

表6 調節效應檢驗
其中,列(1)的檢驗結果可以看出,數字經濟與旅游產業效率交互項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在數字化快速發展背景下,數字經濟發展正向調節旅游產業效率成為與旅游經濟增長倒“U”型關系的主要機制之一。列(2)的檢驗結果可以看出,數字經濟與旅游產業結構交互項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數字經濟發展正向調節旅游產業結構成為與旅游經濟增長倒“U”型關系的主要機制之二。
文章基于相關文獻系統梳理了數字經濟發展對旅游經濟增長的作用機理,在此基礎上,選用2011—2020 年省級平衡面板數據進行實證檢驗。研究發現,數字經濟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并不是簡單的線性關系,而是呈現先擴大后縮小的倒“U”型影響,在各省份數字經濟發展的初始階段,數字經濟發展對旅游經濟具有正向促進作用,超過一定閾值后,這種正向影響轉為負向影響,且穩健性檢驗也證明了上述觀點。另外,異質性分析表明,數字經濟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的倒“U”型非線性關系存在于國內旅游,而入境旅游并不顯著;相較于東北地區、中部地區,倒“U”型關系僅存在于東部地區和西部地區。進一步的機制檢驗發現,數字經濟發展通過正向影響旅游產業效率和旅游產業結構對旅游經濟增長產生倒“U”型關系,一方面,基于旅游產業本身與數字技術的適配關系,數字技術與旅游產業技術水平之間的差距會隨著數字經濟發展呈現先縮小后擴大的趨勢,通過產業效率機制形成對旅游經濟增長產生倒“U”型關系;另一方面,數字經濟發展加速倒逼旅游產業數字化轉型,數字要素對旅游產業結構的影響效應呈現邊際效應遞增向遞減的轉變,進一步造成對旅游經濟增長產生倒“U”型影響。
文章的理論與實證研究對于促進旅游經濟增長提供了重要思路,即國家在積極發展數字經濟的基礎上,必須注重數字經濟規模與旅游產業發展的適配性,規避數字經濟發展與旅游產業不相適應而對旅游經濟增長造成負面影響。
第一,優化升級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充分釋放數字經濟發展紅利。一方面,將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作為新一輪投資的著力點,打造新型數字化基礎設施網絡體系;另一方面,順應新一輪數字化改造浪潮,大力發展平臺經濟、共享經濟,通過多種形態的數字化和智能化融合基礎設施,充分釋放數字技術與數字要素的“正外部性”效應,為創新驅動與經濟結構轉型提供動力。
第二,充分發揮數字經濟發展賦能作用,推進旅游產業穩步增長和提質增效。一方面,發揮數字經濟發展對旅游產業效率、旅游產業結構的正向調節作用,堅持以市場需求、體制機制改革和創新驅動為中心,持續釋放數字經濟發展的“數字紅利”,提升要素利用效率,促進旅游產業提質增效;另一方面,明確數字經濟發展在超過一定閾值后的旅游經濟負向影響,立足于旅游產業創新能力不足的問題,將數字化發展戰略貫穿到旅游產業發展全過程,形成數字經濟與旅游產業協調發展的現代旅游產業新格局。
第三,制定旅游產業政策應因地制宜,推動數字經濟與旅游產業深度融合。要綜合考慮不同地區旅游初始稟賦和經濟基礎的差異,實施旅游產業差異化發展戰略。對于經濟發展較好的地區,要持續發揮數字經濟發展的正向作用,以創新發展理念,加快旅游產業的數字化轉型,實現數字經濟與旅游產業的協同發展;對于經濟發展較差的地區,通過數字經濟賦能旅游產業發展,利用數字化手段突破旅游活動中的關鍵技術,促進數字化在旅行社、旅游景區、星級酒店等行業的高效應用,在促進旅游經濟持續增長的同時,兼顧數字經濟與旅游產業深度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