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常態化防控背景下城市老舊住宅空間彈性化改造策略研究

文／王越閩 合肥工業大學建筑與藝術學院

傅思聰 合肥工業大學建筑與藝術學院

廖星云 合肥工業大學建筑與藝術學院

杜予同 合肥工業大學建筑與藝術學院

陳川渝 合肥工業大學建筑與藝術學院

曹海嬰 合肥工業大學建筑與藝術學院 副教授（通訊作者）

引言

在新冠疫情的社區防控工作中，相較于近幾年內新建的社區，城市老舊住宅由于建造年代較早而存在較多問題，短期的應急防控可以通過加強管控措施、提高社區應急服務投入來克服。但在疫情常態化防控的背景下，這些不足會帶來居民生活的長期不便、防控成本的持續增加，十分不利于居家隔離和社區疫情防控工作。因此本研究希望基于新冠疫情常態化防控的背景，以城市老舊住宅空間使用中暴露出的問題和使用者需求為切入點，在空間層面上對其防疫能力提升的可能性進行探索。

1 相關研究及發展現狀

1.1 在研究內容上，有關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

（1）住宅套內空間設計的研究。典型的如梁樹英（2010）從整體設計研究和套內空間設計兩方面研究中小套型住宅空間的可能性[1]，李仲杰（2018）討論了城市小戶型住宅如何面對縮小面積與增加功能的矛盾以滿足低收入人群的使用需求[2]，陳戈（2020）研究了集合住宅套型空間使用效率提升的相關策略等等[3]。

（2）住宅公共空間設計的研究。代表性的如王昭斌（2020）研究了老舊小區住宅建筑公共空間的適老性改造方法[4]，馬伊萱（2018）討論了基于健康住宅理念的老舊小區戶外活動空間改造策略[5]，路德旺（2019）對基于青年群體需求的住宅內外公共空間改造要點進行了一定研究等等[6]（表1）。

表1 研究內容簡述（表格來源：作者自繪）

1.2 在研究方法上，有關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

（1）以使用者為中心的研究。例如張曉藝與鄭金玲（2021）研究了疫情期間不同戶型住戶室內空間利用的特點以及他們生活當中存在的問題[7]，宋立民（2020）研究了疫情期間城市住宅居住空間功能的“增項”可能性[8]，劉凱（2020）分析了后疫情時代下城市居民對住宅品質提升的需求更新等等[9]。

（2）以空間評價體系建構為中心的研究。例如孫立與展越（2020）初步構建面向應急管理的社區公共空間韌性評價指標體系[10]，楊俊宴等（2020）提出建構包括城市-社區-建筑的多尺度空間防疫體系[11]，榮玥芳等（2021）研究了基于疫情常態化視角的老舊社區智慧防疫體系等等[12]。

1.3 研究現狀的不足

總的來說，雖然上述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然而，在新冠疫情常態化防控背景下，目前對城市老舊住宅空間的空間改造設計策略仍存在明顯短板。

2 常態化防控下城市老舊住宅空間現狀與問題調研分析

2.1 城市老舊住宅居住條件問卷調查

通過對不同城市、不同類型老舊住區的問卷調查（圖1）和實地踏勘，筆者發現當前老舊住宅與疫情防控相關的問題主要體現在通風采光、衛生、住宅公共空間和套內空間的有效利用等方面。

圖1 通風采光狀況統計圖（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在通風采光方面，城市老舊住宅61.73%的問卷填寫者的住所通風采光狀態不佳，59.32%的問卷填寫者的住所樓梯間需要額外的人工采光及通風，36.27%的問卷填寫者的住所走道通風采光狀態較弱；在空間改造方面，68.14%的問卷填寫者因套內面積有限，在疫情期間對其住所進行了部分改造，如改造會客空間用于休閑或鍛煉，改造入口門廳使其具備消毒功能，改造餐廚空間增強其儲藏功能，改造閑置空間成為臨時隔離場所等。

經調查可發現：疫情期間，衛生條件安全、功能靈活多樣、適宜長期居家的住宅最為符合大眾需求。

2.2 防疫常態化背景下城市老舊住宅空間現狀特征與問題

現狀方面，城市老舊住宅日常使用的空間主要有套內空間和套型外的公共空間，這兩大類空間的現狀特征導致了一系列有關疫情防控方面的問題：

對于套內空間而言，城市老舊住宅大多建造于較早的時間，受制于建筑結構以及住房設計之初對未來空間使用前瞻性的缺乏，絕大多數城市老舊住宅的套內空間較為固定，房間缺乏功能變化的彈性。中小套型無法擴張，沒有成長性，無法滿足疫情期間的新增需求；而面積較大的套型又多因為缺少適當的空間分割，空間利用率較差。

對于套型外的公共空間而言，城市老舊住宅在社區中的整體分布上普遍呈現出高密度、低容積的特點，帶來了通風、采光條件不足的問題，加大了疫情傳播風險。另外，小區住宅的現存可支配公共空間十分有限，且一部分公共空間往往被閑置或是違規占用，利用率較低，不利于在疫情到來時進行充分利用以服務不同的使用者，導致公共空間無法發揮更加積極的作用。

總而言之，防疫常態化背景下，以上現狀特征主要暴露出了城市老舊住宅空間缺少功能變化彈性、通風采光條件不足、公共空間利用率低等問題。

2.3 防疫常態化背景下城市老舊住宅使用人群主要需求分析

疫情防控期間，城市老舊住宅的使用人群主要有三類，分別是普通居民、隔離人員以及社區工作人員。

（1）普通居民：普通居民們是住區中所占比例最大的人員，他們的需求是所有城市老舊住宅的使用人群（普通居民、隔離人員以及社區工作人員）的基礎共性需求。大部分居民在疫情期間受封閉管理政策影響無法自由出入社區，因此主要有良好通風及采光條件、正常居家工作學習、獲取生活必需品、社交、娛樂、休閑、鍛煉身體等需求[13]。

（2）隔離人員：隔離人員往往是經過中高風險區域或是疑似產生發病癥狀的人員。首先，在居住空間動線方面，隔離人員需要擁有獨立交通流線的居住空間，一方面避免與健康人員接觸產生染病風險，另一方面方便社區管理者進行觀察并提供生活支持；其次，在衛生條件方面，除了滿足正常的充足通風和日照條件，空間的無菌化處理也格外重要。最后，相較于普通居民，隔離人員由于自由受限更大，并且有些人可能出現病狀，往往容易產生心理問題，因此還需要心理上的關懷疏導。

（3）社區工作人員：社區工作人員是在疫情期間仍在外為居民提供服務的管理與服務人員。社區管理者的首要需求是為普通居民提供日常生活服務的支持，如生活物資和防疫物品的發放、社區環境日常消毒、居民情況排查等。再者是關注社區中的隔離人員生命健康情況，以及為這些人員的個性化需求提供必要支持。另外，實時向上級管理部門反饋社區實時狀況，進行信息傳遞也是疫情期間的剛性需求。

2.4 防疫常態化背景下城市老舊住宅空間改造關鍵需求

綜合疫情期間的防控要求和使用人群需求，疫情常態化防控背景下城市老舊住宅空間改造的關鍵主要有四點：獨立性、靈活性、普適性、可封閉性（圖2）。

圖2 老舊住宅空間改造關鍵點（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獨立性是指經改造后的城市老舊住宅空間在疫情期間具備形成獨立系統的能力。這種能力使空間在滿足使用者的一系列需求的同時，不對其他的空間使用者產生干擾。

靈活性是指經改造后的城市老舊住宅空間在疫情期間具備根據不同使用者的需求進行靈活調整，實現“平疫”功能轉化的能力。這種能力使空間不論是在疫情時，還是在平日正常生活中，都得到充分、多方位的使用，發揮更大的價值。

普適性是指在疫情期間城市老舊住宅空間的改造具備基于若干種共性化策略進行展開的能力。這種能力使改造方案可以結合不同社區的實際情況，以較小的面積和較低的成本進行落實，從而對疫情的常態化防控起到積極作用。

可封閉性是指經改造后的城市老舊住宅空間在疫情期間具備與外界環境隔絕，達到自我封閉的能力。這種能力保證疫情期間，隔離人員使用的城市老舊住宅空間能夠及時實現對外封閉，以降低傳播病毒的風險。

以上四大關鍵點，為城市老舊住宅空間改造策略的研究提供了方向。

3 不同類型城市老舊住宅的空間彈性化防疫改造策略

3.1 城市老舊住宅彈性化改造策略的提出

可封閉性、普適性、獨立性、靈活性是城市老舊住宅空間產生防疫效能的四大改造關鍵點，但是這四者之間也存在一定的矛盾和沖突。為較好地對這四大關鍵點進行平衡和協調，筆者提出針對城市老舊住宅各類空間的不同彈性化改造策略。

3.2 套型內部單體功能空間的彈性化改造策略

關于城市老舊住宅套型內部的幾個典型性單體功能空間（如：玄關、窗戶、客廳、臥室以及陽臺），可以通過彈性化改造在不同時間段實現不同的功能，在保證每個空間在單一時間段產生獨立性的同時保證多個時間段空間功能的靈活性。

（1）玄關：在疫情期間，可在入口玄關處設置消毒濕巾和免水洗手液起到一次消毒作用。在家具設置方面，最好有一個臺面用于放置物品（如快遞或采購的日用品等）與物品的消毒。入口及玄關位置應具有較強的貯藏功能，除存放鞋類外，還可以懸掛口罩、出入證、鑰匙等外出需要但不會帶入室內的小物件，針對不同人的物件，可利用標簽或是不同顏色的掛鉤進行區分[14]。玄關附近設置可獨立垃圾桶以處理廢棄口罩、快遞包裝等不必入戶的垃圾，降低病毒傳播風險。

（2）窗臺：有條件的家庭可以對窗臺進行改造用作曬臺，在日照條件良好時利用陽光對物品進行自然紫外線消毒。對于低層住宅，針對一些因特殊原因無法通過戶內出入口進行物資交換時，窗臺可以通過適當處理，用吊籃從樓房底層接收物資、處理垃圾等。以此種方法使用的吊籃、繩索等物品需要在使用后進行消毒。

（3）客廳：在疫情期間，親友之間的走訪頻率下降，而居家期間健身、娛樂的需求量明顯上升。居家鍛煉不依賴大型器械，活動范圍及幅度較小，但仍然需要較為空曠完整的空間。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非專業人士傾向于選擇跟隨播放設備的動作示范進行運動，所以居家鍛煉空間最好還有可供播放屏幕安置及觀看演示的空間。客廳由于一般具有完整的大空間和播放屏，將會是改造成健身空間的好選擇[15]。大件家具會占用較多的面積，因此疫情期間客廳的家具最好可伸縮折疊，方便隨時收納用于鍛煉。有條件的家庭可以在客廳與其他房間設置隔斷，避免在鍛煉時對其他空間產生干擾，疫情結束后也可以保證會客場所的安靜。另外，在設置合適的桌椅后，若采光較好，客廳也可用于疫情期間居家辦公。

（4）臥室與陽臺：大部分家庭的臥室都有電視或其他顯示設備，而陽臺一般具有較好的通風采光條件。面積合適的情況下陽臺可以與臥室結合，利用臥室內的屏幕進行演示觀看，在陽臺同步完成鍛煉。另外，對陽臺的部分空間做隔音處理后，引入符合人體工程學的桌椅，同樣也是辦公的好選擇，另外成員可以在書房或客廳進行辦公。若陽臺空間較大，還可以引入額外的儲藏功能，也可以布置一塊區域用于種植，或是用于兒童娛樂。

3.3 大中小戶型住宅的套內空間彈性化改造策略

不同面積的城市老舊住宅套型可利用的空間大多不盡相同。大面積戶型的改造要點是對閑置的套內空間進行針對性地再劃分，使之在產生功能上的彈性化的同時具備一定的可封閉性與獨立性；而中小戶型受制于面積，其改造的側重點在于利用好垂直方向空間產生更多的功能。

針對大面積戶型（圖3）：在條件有限的情況下，老舊小區戶型中的一些面積較大的固定空間可以通過加裝可變墻體達到防疫目的。在保證老舊住宅整體結構體系不變的情況下，將原有部分非承重隔墻替換為可變墻體，結合可折疊家具的布置，實現空間的再劃分，使戶型內部靈活地劃分為多個專用空間，以滿足家庭在隔離階段的辦公、健身、娛樂等需求，強化這些空間的獨立性。而在需要休閑時，可通過可變墻體縮減工作區的面積，結合家具的移動，將大空間劃分出用于健身、娛樂及兒童活動的額外空間。這樣可滿足各個小空間使用上的獨立性，同時使大空間更靈活。

圖3 大戶型住宅的墻體變動策略（編號從左到右）（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針對中小面積戶型：中小戶型面積較小，難以通過加裝可變墻體實現空間的彈性化，空間在水平層面上的利用大多已經接近飽和，所以更應該盡可能發掘垂直層面的空間潛力。例如客廳中沙發上部的空間在實際使用中經常被忽視，因此可以用作物品儲藏的空間平面。此外，由于人的睡眠習慣，臥室睡床位置的垂直空間實際上是富余的。如果能夠將睡床抬高，那么下方就可以產生新的獨立式空間供人使用，例如高校宿舍的“上床下桌”等。再者還可以壓縮交通空間以充分利用過道上方的空間。可以在室內走道設置單杠或單端固定式的拉力器，在非使用時期成為小型運動空間；也可以利用兩側過道設計收納空間，增強疫情期間住宅的物資儲存能力。總而言之，中小戶型在對垂直層面空間進行設計后，亦可創造出具有一定獨立性的空間。

3.4 公共空間的彈性化改造策略

城市老舊住宅中使用頻率較高的公共空間主要有交通空間與屋頂空間，這兩類空間的利用率普遍較低，開發與改造潛力較大。通過合適的改造，可以有效提升空間的使用靈活性。

（1）交通空間：交通空間在城市老舊住宅中主要分為樓梯間與走廊（大多老舊住宅沒有配備電梯），除了滿足住宅使用者們日常的交通需求外，常常被住戶用于日常生活物品的堆放。雖然某種程度上方便了住戶的生活，但隨意堆放的無序性和居民們對公共空間的占有博弈往往導致交通空間的擁擠，不僅消防隱患大，同時不利于住宅的通風，為疫情傳播帶來了風險。改造策略（圖4）上可以側重從增加交通空間功能上的靈活性入手。

很多時候樓梯間的寬度受到結構限制無法增加，因此，為解決物品存放需求和疏散、防疫功能的沖突問題，可以將樓梯間的休息平臺進行外擴用于安置儲物柜，以將物品的放置規范化，在不影響有效交通面積的情況下，保障原有的物品儲存功能。而對于走廊，同樣受建筑結構限制難以擴展寬度用于物品存放，則可以選擇在其末端進行一定的空間擴張用于儲物。這些儲物柜中的一部分應該被設置為由社區掌握所有權，用于應急物資的儲存，如疫情期間急需的口罩、消毒液等。另外疫情期間，良好的通風采光條件十分重要，拓展樓梯間休息平臺和走廊末端還可以強化對新風和日照的引入，降低病毒傳播風險。

（2）屋頂空間：屋頂空間在城市老舊住宅中普遍存在，而實際生活過程中，屋頂作為城市老舊低層住宅中的一種另類空間往往被閑置或是被頂層住戶違法侵占，導致其無法發揮更多的積極作用。改造策略上可以從增加屋頂空間的可封閉性、獨立性入手，引入更多的功能。

屋頂空間在功能上可以根據樓房內使用者的總體意向個性化地配置不同的功能區域（圖5），如健身活動、綠化景觀、休閑田園等，局部可以設置雨棚形成半室外區域，以在必要時提供遮陽與躲雨的庇護空間[16]。相鄰屋頂有連廊聯系，可實現一定互動。日常安全情況下，屋頂空間保持開放，使之作為面積緊張的地面公共空間的補充與延續，成為功能豐富、靈活性強的活動場所；而在疫情期間，公共活動受到限制，可以選擇性地關閉不同屋頂間的連廊，避免具有風險的接觸產生，使每一棟住宅的屋頂空間形成具備可封閉性的獨立單元，在經過消毒和人員狀態檢測后，供單棟住宅人員使用。若疫情嚴重程度加劇，則屋頂空間可以用作太陽能電池板安置點或農作物種植區，由社區人員統一管理，為住宅提供能源或食物。

圖5 老舊小區公共空間改造策略（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結語

城市老舊住宅作為城市防疫的短板區域，其空間防疫改造應該得到人們更多的重視、思考和探索。筆者通過研究老舊住宅空間現狀特征與問題，及疫情期間不同使用者的需求，得到了疫情期間城市老舊低層住宅中改造空間需要重視的四大關鍵點，針對城市老舊住宅的特性以及四大關鍵點之間可能存在的矛盾，最終從住宅的內部單體功能空間、不同大小套型住宅戶型、住宅公共空間三個方面探討了城市老舊住宅的彈性化空間改造策略。未來希望能有更多的研究者加入相關話題的探討，為城市老舊住宅空間的改造提供更多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