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上橋下

劉曉林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下看你。”

橋上的你看著自然的壯麗晨曦，那長河盡頭的圓日掛在屋頂琉檐的尖角，東去的一江春水，倒映著兩岸的青青楊柳。腳下這座雪白的鐮彎拱橋，深深地刻下你的腳印。等啊，盼望著誰呢？一年春去春回，一季花開花謝，無期的等待，讓這橋也蒙上塵埃。船從腳下來了又去，那個通達的橋洞，也看出了你的心思。歸去吧，去那閣臺幽樓等待大雁歸來，別再一等就是千年，淚滴一千年，水去一千年，何時歸來，何時重逢，何時共采西風吹開牡丹紅？

橋下的人看著默默演繹風景的你，柳綠楓丹，多少次歲月回轉！晨曦暮霞風柳畫橋，襯托絲絲憂怨的你。駐足傾聽，每一個流水聲里的故事，等不到你的回應。你的嫣然一笑，頓時催開漫山的荼蘼，滋潤遍野的芳草。這人群中沒有你等的那個人，卻有你錯過的那個人。一年又一年，那條彎曲的河，見證了世事的變遷;那座彎彎的橋，經歷了千古的盎然。凋落曾經擾人的心境，消逝易老的紅顏，可你依舊沒有變。未變的，還有腳下的橋，水中的船，天邊的落日，兩邊的岸。

橋上的你和橋下的人看著相似又相差太遠的風景，可惜你眼中的美沒有自己的身影，只是用憂郁的眼神望著遠方。橋下的人眼里多了一道憂郁的情，只是那簡單的驚鴻一瞥，便讓那畔、那人、那橋守候了整整一千年。孤陽陪伴你輪轉，大雁北飛的翅膀輕輕觸動你的眉間，傾國傾城的面容在風中雋永。你從來沒有端過酒杯，你不愿讓那晶瑩滴落在這一河的春光里嗎？還是不愿讓純潔的淚融入剔透的酒里？你是不肯落淚的女子，是堅強讓溫柔變得恬靜。該醉了，醉在夕陽的懷里。

那把畫扇似乎永遠也搖不倦，輕輕地不知扇去了多少憂愁，可忘得了舊愁，停不了新愁。你看不厭風景，橋下的人看不厭你，就像夕陽總會染紅青山，總會把波光鱗鱗的湖面點綴得緋紅，紅了你的容顏。這樣的歲月總是漫長，漫長卻讓人不想逃脫，從來都不會拋棄那樣的風景，和橋上演繹風景的人。

你還在橋上吧，橋下也依然有人。日落之后，你走;日出之前，你來;水去之前，你等;人來之后，你在。還要再等多少年你才肯罷休？這輩子錯過的不只是流水了，似乎更多！我想，沒人會知道：曾經的你是橋下看風景的人，看著橋上的風景。總有一天橋下的人會在橋上，等待曾在橋上的你而錯過在橋下看風景的人。

評點

斷章一曲，人生百年，世事萬載，恍惚流年。你讀懂了風景嗎？你讀懂了看風景的人嗎？你是不是也在看著遠處的風景，卻忽略了成為別人風景的自己，錯過了你生命中最璀璨的故事？這一個輪回式的斷章在作者的詮釋中細膩而哀傷地流淌著，帶來了亙古的愁，帶來了千年的風景。

（指導教師：虞曾麗/編輯：李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