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嘉偉
一生癡絕處,無夢到徽州。
徽州是山與水,徽州人的魂是山,魄是水。
山
“到徽州人間無夢,到黃山天下無山。”
要說徽州的山,得先把南北的山都說一遍。北方的山是“欲倒東南傾”的高大,是“落日千嶂里”的雄偉,是“昆侖傾砥柱”的堅毅。北方的山是萬丈風塵而不染其心之堅,是無絕綿雨而不亂其身之正,是咤踏馬蹄而不擾其神之肅。而南方的山是玄女所繡的山川,是九天而落的重嶂,是“相看兩不厭”的不朽,是“鳥鳴山逾靜”的深幽,是“霧鎖峰云生”的朦朧。南柔北剛,當南方的溫柔細膩了北方的堅硬時,也就成了徽州的山。
徽山托起了徽州,徽州的人就像徽山,被時間用風霜雕刻,刻下樸實淳厚,刻下溫潤不躁,刻下堅毅不拔。
水
徽水是歲月的河流,淘盡風塵,匯成一渠。徽水少有大江大河,多為山澗清溪,曲流徑回。徽水不像徽山既留戀著北方的豪邁,又鐘情于南方的柔美。它只是不停地流淌,用歲月去填滿歲月。它或急或緩,或窄或寬,但它只是無聲地向前流淌,偶激卵石微響。它就像一個旁觀的局外人,記錄著岸邊日落而升的炊煙,記錄著朝露乍消而起的初日。
徽水為動卻有靜,它是矛盾體也是統(tǒng)一體,它可以哺育生命也可以吞噬生機。取一瓢徽水,你可以聽到昨夜月懸半空卻乍驚的一聲犬吠,你可以看到一百年前農(nóng)婦在溪邊浣衣的嬉笑打鬧,你可以嘗到一千年前拓荒者喝下的第一口甘甜的河水。徽水給徽州奏響了生命的序曲,徽州給徽水添上了人間的煙火。
徽州
“總有一些地方在你心里化作戀與愁。”徽州,我的故鄉(xiāng),哺育我肉體與靈魂的地方。
我對徽州的戀與愁,是山間的一草一木,是水中游魚成片,是朝霞喚出的旭日,是日落升起的炊煙,是煙云遮掩的明月,是月隱萬家的燈火,是……
我已很久沒有回到徽州,卻時常夢到徽州。夢醒才驚覺,到過徽州后人間哪還會有夢呢?
原來徽州早已成了我的夢。
無夢到徽州,到徽州無夢。
評點
文章將徽州分割為山與水,再將徽州人的精神融于澗溪出谷。文章以自然風物散文的形式,融鄉(xiāng)愁于幼時回憶,又擴大為徽州的一山一水,情景交融為一體。用山來暗示了徽州地理位置獨特,居中不偏南不偏北,也讓徽州人的性格雜糅了南北兩方人的生活碎片。第二部分用水來描述徽州的歷史沉積,就像一條奔流向前不息不止的大河,一直在前進與淀積,而一千多年前那一條小溪流也許為開辟荒野的人們帶來了生命。最后作者通過對徽州生活碎片的回憶而感受徽州,追憶徽州,字字敘盡鄉(xiāng)愁。
(指導教師:楊恂驊/編輯:于智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