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互聯網時代催生富有彈性的新型勞動樣態,“家庭”與“辦公”的結合在提高勞動生產效率的同時對現行工傷體系提出了挑戰。海南“教師通宵批改試卷猝死家中案”。在“教師猝死家中案”(以下簡稱“馮芳弟案”)中,瓊山中學教師馮芳弟在學生測考后當晚通宵批改試卷猝死,海口市人社局不認定為工傷。盡管海南省高級人民法院根據教師的職業特點認定了批改試卷的合理性,但人社局堅持以非工作時間和崗位為由拒絕認定工傷。由此引發對工傷認定標準的工作時間、地點、原因以及家庭辦公模式的勞動者權益保護的思考。
關鍵字:家庭辦公; 工傷 ;認定標準
一、家庭辦公的分類
家庭辦公可分為“非全職家庭辦公”和“全職居家遠程辦公”兩種,筆者認為遂行要件可以分類規制:
第一,類似于“馮芳弟案”的教師、律師等非全職家庭辦公。勞動者有特定的“第一工作場所”,家庭為“第二工作場所”,在工作時間確定上可以向單位申請家庭加班,并根據該項工作的職業特點等因素綜合考量;工作的固定區域則需要勞動者舉證并結合一般習慣確定;行為是否正當則由勞動者舉證并結合受傷原因綜合判斷。
第二,全職居家遠程辦公。(1)工作時間可采取技術手段由用人單位設置登錄頁面“打卡”,在工作時間截止時系統強制勞動者下線,以通過確定時間對家庭進行功能界定,即在工作時間內為辦公場所,非工作時間內為居所。(2)工作時間之內場所判斷方面,上述已說明工作時間內家庭轉化為辦公地點,對于“出差地”則因服從用人單位指令而成為勞動者第二或臨時的工作場所;(3)時空之內判斷行為,家庭辦公過程中判斷某一行為是否合理,可適用現行規定判斷行為與工作是否有關系。
綜上,家庭辦公的工傷認定遂行要件應采取嚴格標準,建立以“工作時間”確定場所性質并固定具體的辦公區域,如長期性辦公的書房等。工作時間可通過技術手段確定,由用人單位建立網絡登錄系統進行規制,并建立加班申請制度。對于具體行為應綜合起因性進行判斷,并考慮該行為是否為工作所能接受的最低限度,這一限度須結合工作要求、習慣以及行為目的等因素綜合認定。
二、家庭辦公的工傷認定困境
現行工傷認定規定的工作時間指用人單位規定的上下班的具體時間,工作場所是固定的工作區域或者單位臨時指派的地點,基于對勞動者利益的保護,將工作時間外延至待命時間、上下班前后以及休息時間,工作場所擴大至出差、因公應酬場所。認定的前提是時間、場所要素處于用人單位監管之下,或為單位利益,圍繞時間和場所的任一要素拉伸另一要素均可納入工傷認定體系中,甚至在“雙無”情況中依靠起因性進行補足。而家庭辦公的工作時間和場所相對靈活,沒有一個確定的因素可以做定點參考,脫離時空要素在客觀上造成工傷認定障礙。
在時間、場所方面,現行工傷認定規制家庭辦公至少存在三個難點:第一,(1)工作場所確定而時間變動,明確將家庭某部分區域作為辦公場所,間斷式工作時間(如8點至10點、12點至15點為工作時間,其中10點至12點段內受傷)是否符合工傷認定的時間條件;(2)家庭與工作場所混同時待命時間是否為工作時間;(3)是否存在上下班前后的準備收尾時間,即使客觀上有利于用人單位,但在形式上脫離單位的監管下難以進行舉證;(4)勞動者在延長工作時間內受傷能否認定為工傷,此時還需考慮家庭辦公的加班問題,這也正是“馮芳弟案”工傷認定的難點之一,海口市人社局認為馮芳弟在家中死亡并非處于工作時間和工作崗位,不應擴大工傷認定的工作時間和范圍。第二,工作時間和場所確定但行為出現偏差,如工作時因口渴而燒水被燙傷的燒水行為能否認為是合理的行為,工作間隙被洗衣機絞傷是否屬于工傷;第三,工作時間和工作場所之外的行為如因到工作時間急忙回家而摔傷是否屬于工傷。
家庭辦公的以上三個問題歸根于工作場所的家庭化。勞動關系隸屬性的客觀表現是用人單位在時間和空間上對勞動者進行監管,并提供必要的安全保障。當客觀判斷脫離形式要素時,用人單位的安全保障義務的風險增大,且存在舉證困難。工作場所與家庭的混同在受傷地點方面加大了不可控風險,工作時間上無法監督勞動者是否處于工作狀態,以及行為是否合理。按照行政機關工傷認定的特點,僅判斷不確定性概念而未進行價值考量,以及工作時間、場所和行為的不可控使得現行工傷認定標準難以適用于家庭辦公。
三、認定標準完善的建議
家庭辦公工傷認定宏觀上采用總量理論,不再拘泥于相當因果關系的“危險增加與否”,應該采取更為嚴格的遂行判斷和靈活的起因標準,寬嚴相濟,賦予裁判者較大的個案價值判斷。一方面,使工傷認定更加人性化;另一方面,在符合最低總量的要求下能夠最大限度的對勞動者進行保護,也足以應對家庭辦公中的中性風險、混合風險以及其他特殊情形。在具體案例中,新標準可以適用于“馮芳弟案”,分析如下:第一,馮某與瓊山中學之間存在勞動關系;第二,根據馮某教師的職業特點,以及其他教師的證明,每次考完后都是當晚批卷,第二天作教學分析,家庭加班是常規工作的一部分,可以將家庭作為“第二辦公場所”而被工傷保護覆蓋;第三,時間上,這種測考加班的工作已成常態且學校明知該工作模式,足以將家庭視為工作場所而消除不確定性危險;第四,起因性合理推斷方面,馮某事實上加班批改試卷,行為目的是為了學校利益,盡管其發病和死亡無法證明是否在工作時間和工作崗位上,但至少可以推斷發病與通宵加班之間具有一定聯系,且過度勞累引發疾病的概率很大;第五,未有證據證明馮某存在主觀傷害故意;第六,根據立法價值,在證據無法判斷的情況下根據事實應作出傾向于勞動者的判決。
四、結語
綜上,在工作時間、地點以及原因方面均符合具體要求,工傷起因方面工作因素比重大,綜合衡量后符合總量理論,應當認定為工傷。在新勞動樣態促進社會發展的同時,在總量理論指導下建立嚴格認定時間場所、綜合衡量因果關系的工傷認定標準,能夠完善現行體系、維護社會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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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呂亞斌,男,漢族,陜西咸陽人,1995年9月,法律碩士在讀,北方民族大學法學院,寧夏銀川,750021,研究方向: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