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本健, 王饒嬈, 張 玉
(中央民族大學 經濟學院,北京 100081)
城鎮化是現代化水平的重要標志,是工業化發展的目標。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城鎮化水平飛速發展,目前仍處于高速發展階段。在過去的10年里,中國城鎮化率年均提高1.421%,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中國城鎮常駐人口為90199萬人,占總人口的63.89%,比2018年末提高了1.01個百分點。然而,在傳統城鎮化“粗放型”的發展中,資源浪費、生產同質化、高污染及農民難以市民化的問題對居民福祉和社會發展都產生了重要影響。因此,國務院發布《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明確了要走以人為本、四化同步、優化布局、生態文明、文化傳承的中國特色新型城鎮化道路,這標志著我國城鎮化進程邁向了新階段。
新型城鎮化的發展受到多重因素影響。首先,經濟因素對新型城鎮化有根本性的影響。產業結構的優化是城鎮化的根本動力。同時,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縮小、勞動力的流動都能直接快速地提高城鎮化率(車明好等,2019[1];王芳等,2020[2];楊麗瑩,2019[3])。其次,科技的創新、環境規制的落實能夠大幅改善城鎮化的質量。科技創新會帶來新技術、新產品,刺激新行業的發展并提高經濟的技術層面的質量(賀建風和吳慧,2016)[4]。與此同時,科技技術進步與技術替代一方面能降低生產成本,另一方面有利于二氧化碳的減排和污染的降低,從而有利于環境保護和高質量綠色發展,在提升競爭優勢同時弱化城鎮化對環境的負面影響(傅為一等,2022[5];孫葉飛和周敏,2016[6];劉治彥和余永華,2021[7];王玉娟等,2021[8])。除了外部經濟、社會發展因素外,人的道德、心理、精神、文化內核的現代化等因素,更能影響新型城鎮化水平(陳心穎,2020)[9]。如居民精神的豐富和人口素質的提升能夠提高進城農民的身份認同,與新型城鎮化倡導的“以人為本”的核心相契合(李德煌和夏恩君,2013[10];盧暉臨和潘毅,2014[11])。
數字普惠金融作為數字科技和金融創新的結合,依托大數據、云計算等創新技術,能突破地域限制,在促進信息流動的同時擴大金融服務的受眾面(King & Levine,1993[12];滕磊和馬德功,2020[13];傅利福等,2021[14])。微觀層面,數字普惠金融能夠增加居民的收入、刺激消費和提高居民金融素養,也能降低個人和中小企業面臨的融資約束,提高風險抵御能力(陳池波和龔政,2021[15];謝絢麗等,2018[16];鄒新月和王旺,2020[17];史曉和張翼,2021[18];梁榜和張建華,2018[19])。在此背景下,數字普惠金融能夠進一步激發企業技術創新的動力,進而大幅提升社會創業水平(翟淑萍等,2021[20];梁榜和張建華,2019[21];馮永琦和蔡嘉惠,2021[22])。更宏觀地看,數字普惠金融能夠促進創新創業且引發就業增長,促進產業結構優化,且在中西部地區更為顯著(杜金岷等,2020[23];譚蓉娟和盧祺源,2021[24])。此外,數字普惠金融在減貧、縮小城鄉收入差距方面也有重要作用(黃倩等,2019[25];陳冶國和白鳳嬌,2021[26])。
在探究新型城鎮化發展時,已有的研究大多關注傳統金融發展,如農村金融、普惠金融和小額信貸等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自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數字化、智能化的生產和生活方式給國民的生活提供便利,同時也支撐了國家的經濟增速。相應地,加強和完善“新基建”成為穩定和發展經濟的重要措施,數字化建設的重要性不斷凸顯。在此背景下,數字普惠金融作為金融發展的重要進步,給新型城鎮化帶來的影響值得探究,但目前的研究少有討論二者之間關系。將數字普惠金融、產業結構升級以及新型城鎮化納入統一的分析框架下,通過理論分析和實證來探究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機理,同時明晰產業結構在其中發揮的作用,進而利用數字普惠金融為新型城鎮化的發展助力。
與傳統的城鎮化相比,新型城鎮化更加注重城鎮化的質量而非城鎮規模擴張。具體而言,其一,由于生產要素得到高效配置以及城市群的輻射帶動作用得以發揮,新型城鎮化的效率較傳統城鎮化而言有極大提高,不僅注重大中小城市之間的協調發展,還注重城鎮對農村的反哺作用,破除城鄉二元結構。其二,在傳統城鎮化“以物為本”的發展理念下,一個地區往往將城鎮化發展片面地理解為城鎮人口的持續增加和城鎮規模的不斷擴張。而新型城鎮化的根本是“以人為本”,將人口素質提高、農業轉化人口市民化、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等當作首要任務。其三,傳統的城鎮化為了GDP的增長而走“粗放型”路線,這就導致了傳統城鎮化的不可持續。而新型城鎮化主張綠色、集約,堅持工業化、城鎮化、信息化和農業現代化協同發展,走可持續的發展路線(黃開騰,2016[27];黃開騰,2018[28];王頌吉和黎思灝,2018[29];邱鵬陽,2013[30];王彥霞和王培安,2019[31])。
首先,數字普惠金融能夠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優化資源配置,進而提高新型城鎮化的效率(惠獻波,2021[32];葛和平和高越,2021[33])。此外,互聯網的普及能夠抵消地理障礙給傳統金融帶來的影響,降低金融服務對網點的依賴,提高金融的覆蓋面。因此,以數字技術為優勢的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打破了傳統金融行業的“二八定律”,彌補了傳統金融的不足,大幅提高了長尾客戶金融服務的可得性和便利性(宋偉等,2022)[34],使得金融服務的范圍擴大到農村地區,提高了公共服務的均等性。更重要的是,相較于傳統的普惠金融,數字普惠金融能加快信息的傳遞速度、擴充知識的獲取途徑,讓居民都能夠接觸更多金融信息,提高金融素養(周洋等,2018)[35],提高人口素質。人口素質的提高和公共服務均等化實現“以人為本”的新型城鎮化內涵。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說:
假說1: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有顯著促進作用。
數字普惠金融一方面能夠加快信息與新技術的結合,不僅提高已有產業的生產率,還加快了新興產業的落地,促進產業優化;另一方面能夠提高資本的配置效率和金融業服務實體經濟的能力,惠及各行各業,實現金融資本與產業資本的高效匹配,最終帶動產業之間及產業內部的優化升級(常建新等,2021[36];Bruhn & Love,2014[37])。此外,數字普惠金融能夠通過優化配置資源,增強生產要素的流動,改善中小微企業的融資和經營緩解,提高創新創業,不斷推動產業結構高級化和合理化(唐文進等,2019[38];張慶君和黃玲,2021[39];周璐瑤,2022[40])。
產業結構的升級能夠提升新型城鎮化水平。首先,產業結構升級能提升城鎮化的效率。合理的產業結構能夠深化區域分工,不僅能橫向促進產業集聚、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優化資源配置,還能縱向優化區域內的大中小城市以及農村的產業分工,發揮地域優勢,減少壟斷、競爭,加強城市群的輻射效應,提高城市間與城鄉間的聯系和協調發展,提升城鎮化的效率。其次,產業結構升級能深化城鎮化“以人為本”的發展內涵。產業結構優化使得地區的產業結構向二、三產業轉型,而二、三產業尤其是服務業的發展規模化能夠提升該地區的服務功能和質量內涵,提高其吸引力。這不僅加快技術創新和資源積累,提高城鎮人力資本質量,還能完善公共服務設施(董建博和張敏,2021)[41]。在同等的發展水平下,農村公共服務設施的邊際提升度要比城鎮高,因此,產業結構優化能促進城鄉公共服務均等化。最后,產業結構優化能夠減少污染,實現綠色、集約的新型城鎮化發展。產業結構升級一方面能帶來“結構紅利”,即同樣的投入在服務業上比在工農業上能夠獲得更多的回報,促使經濟發展表現為服務化特征(孫葉飛和周敏,2016)[6]。相較于工農業,服務型企業對環境的污染要更低;還能夠充分使用已有資源,使傳統的粗放、高能耗的經濟增長模式轉向綠色集約,提高區域生態效率,例如,現代化農業產生的污染比傳統農業更低(吳穹等,2018[42];郭曉川等,2018[43];楊浩昌等,2018[44];萬倫來和李浩,2020[45])。因此,產業結構升級能夠推動新型城鎮化發展。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說:
假說2:數字普惠金融通過推動產業結構升級進而促進新型城鎮化發展。

圖1 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影響的機制分析
從數字普惠金融的角度看,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在地區之間不均衡,這是因為在經濟發展初期,中國采取“先富帶動后富”戰略,東部地區先發展起來,金融資源稟賦優于中西部地區,高新技術產業的分布也聚集在東部地區,加上長三角、珠三角、粵港澳大灣區和京津冀經濟帶的輻射作用,東部地區已有較為完善的金融體系。此外,東部地區的教育水平較高,東部地區居民的金融素養也高于中西部地區居民。從新型城鎮化進程看,中國新型城鎮化存在明顯的區域差異,新型城鎮化在中西部的推行力度要大于東部,如在第二批試點城市名單中,東部地區共有22個試點,中部地區11個,西部地區32個。因此,中、西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給新型城鎮化帶來的邊際影響比東部地區更顯著。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說:
假說3: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發展的影響在中、西部更為顯著。
1.樣本選擇及數據來源。實證數據源于2011—2019年城市統計年鑒數據和政府網站、各地級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中國統計年鑒》《中國人口與就業年鑒》和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個別缺失數據采用線性插值法予以補齊處理。由于西藏、海南的數據來源存在局限性,將其剔除,最終共有280個地級市,2520個樣本。
2.變量選取。根據《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新型城鎮化(NU)是人口規模、經濟發展、生態協調等多維的概念,參照蔣正云和胡艷(2021)[46]、王彥霞和王培安(2019)[31]的指標構建體系,從人口城鎮化、經濟城鎮化、社會城鎮化、生態城鎮化和城鄉協同五個方面運用熵權模型來衡量新型城鎮化水平。選擇新型城鎮化指標時,考慮到新型城鎮化與傳統城鎮化的差異,在城鎮化率等傳統的指標體系中納入申請專利授權數、第三產業占比來體現生產要素的配置,加入每萬人普通中學在校生人數、每萬人醫療機構床位數和每萬人發明專利數反映人口素質以及公共服務的均等化,加入城鄉人均可支配收入比體現城鄉協同發展,最后加入綠化覆蓋面積和人均工業廢水排放量體現城鎮化的綠色、集約。具體指標體系詳見表1。

表1 新型城鎮化指標體系
參考楊麗(2015)[47]所用熵值法,構建新型城鎮化的綜合評價體系,對表1中各項指標賦權,對選取的280個地級市的新型城鎮化水平進行綜合得分計算,計算步驟如下:


(4)計算第j項指標的信息效用值:gj=1-ej。

核心解釋變量選取數字普惠金融指數(Index),以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的地級市數據作衡量指標。
基于理論分析,將產業結構升級(ISU)作為中介變量,其指標構建參考李翔等(2018)[48]使用的產業結構層次系數,構建如下模型:
其中,i表示產業類型,n表示產業數,Yt表示某一地區第t年的總產值,Yit表示該地區第t年第i產業的產值。當ISU指數越高,表明產業結構越優化。這一指標的意義不在于度量產業結構優化的絕對水平,而在于對不同區域不同時間產業結構優化程度進行對比,考察產業結構變動的情況。
為避免模型出現遺漏變量的問題,加入控制變量。為保證變量的選取科學合理,主要基于相關文獻選擇,將公共支出(Public)、金融深化程度(Financial_deep)、固定投資(Investment)和進出口(Import_Export)作為控制變量。其中公共支出用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支出與GDP的比值表示,金融深化程度用年末金融機構貸款余額與GDP的比值表示,固定投資用固定投資占GDP的比重表示,進出口用進出口額占GDP的比重表示。
教育的社會地位回報屬于社會分層的研究視角。而教育自身就具備社會分層的功能,即個人通過接受教育來實現階層流動和改變階層地位(王小紅,2013)。關于教育和社會分層的關系,有學者認為教育可以推進社會分層流動,即處于社會底層的成員通過接受教育實現向上流動。仇立平、肖日葵(2011)認為,從廣義文化資本出發,即便在經濟資本、政治資本相對不足的前提下,通過文化資本的不斷累積,也可以得到更高的社會地位,進而突破社會地位上存在的“馬太效應”。而文化資本對社會地位的獲取通常是利用教育這一中介變量起作用。尤其對農村地區及欠發達地區的學生來說,借助教育是實現社會階層流動、改變處于社會底層狀況的必要途徑。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
3.模型設定。基準回歸模型如下:
NUit=α0+α1Indexit+α2Xit+μi+εit
(1)
其中,i、t分別表示省份和年份,Xit為控制變量,μi為時間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
前述理論分析中假設數字普惠金融是通過影響產業結構來推動城鎮化水平提升的,因此,以產業結構優化為中介變量。參考溫仲麟和葉寶娟(2014)[49]的研究,構建“逐步法”模型來驗證是否存在中介效應,模型如下:
NUit=cIndexit+μi+e1
(2)
ISUit=aIndexit+φi+e2
(3)
NUit=c′Indexit+bISUit+γi+e3
(4)
其中,i、t分別表示省份和年份,μi、φi、γi均為時間固定效應,e1、e2、e3為隨機擾動項。
1.基準回歸結果分析。表3匯報了基準回歸的實證結果。其中,列(1)表示未加入控制變量,也沒有控制時間固定效應的結果,列(2)在列(1)的基礎上控制列時間固定效應,列(3)在列(2)的基礎上聚類,列(4)在列(1)的基礎上納入控制變量,列(5)在列(4)的基礎上在地級市層面上聚類。結果顯示,在加入控制變量和使用時間固定效應前后,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均能在1%的置信水平下顯著促進新型城鎮化,即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能夠提高新型城鎮化水平。

表3 基準回歸結果
2.機制結果分析。表4報告了中介效應的結果。列(1)—(3)是沒有加入控制變量的中介效應,分別表示逐步回歸中的式(1)、式(2)和式(3)的結果。結果顯示在1%的置信水平下,數字普惠金融能夠通過優化產業結構來促進新型城鎮化的發展,其中介效應占比為4.47%。列(4)—(6)也是逐步回歸中的式(1)、式(2)和式(3)的結果,在列(1)—(3)的基礎上納入了控制變量。結果表明,在考慮控制變量后,數字普惠金融仍然能夠在1%的置信水平下通過促進產業結構優化進而完善新型城鎮化的發展,其中介效應占比為2.09%。

表4 產業結構升級的中介效應回歸結果
在新型城鎮化發展的進程中,新型城鎮化會通過激發城市創新促進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王媛媛和韓瑞棟,2021)[50],這種反向因果關系可能會使估計結果有偏。此外,環境的污染程度、城鎮的建設投入等因素都對新型城鎮化有影響,在這種情況下,很可能因為遺漏變量而使模型存在內生性。因此,采用工具變量來解決內生性問題。研究表明,雖然數字普惠金融的表現形式為線上,但受地理空間約束的影響,會表現為距離杭州越遠推廣難度越大的問題(郭峰等,2017)[51]。同時,各地級市與杭州市的空間距離不會影響到新型城鎮化的發展水平。因此,使用“該地級市到杭州的距離”作為數字普惠金融的工具變量。同時為了增強模型結果的穩健性,采取Tobit方法對數據重新進行估計。內生性檢驗和穩健型檢驗的結果另見表5。

表5 內生性和穩健性檢驗結果
1.數字普惠金融子指數異質性。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在總指數之下還細分了三個子指數,分別是數字金融的覆蓋廣度(CB)、數字金融的使用深度(UD)和普惠金融數字化程度(DL),將其分別代替數字普惠金融總指數作為核心解釋變量,可以將原中介效應的逐步法模型改寫為:
NUit=cCBit(UDit、DLit)+e1
(5)
ISUit=aCBit(UDit、DLit)+e2
(6)
NUit=c′CBit(UDit、DLit)+bISUit+e3
(7)
如表6所示,模型中使用了數字普惠金融的三個子指標做核心解釋變量。列(1)—(3)是使用數字金融的覆蓋廣度作為核心解釋變量時的中介效應結果,結果表明,在5%的置信水平下,數字金融的覆蓋廣度能夠通過促進產業結構升級,進而提升新型城鎮化水平,其中介效應量占比2.89%。列(4)—(6)、列(7)—(9)分別表示以數字金融的使用深度,著力推進普惠金融數字化程度作為核心解釋變量時的中介效應結果。結果表明,二者均不能通過影響產業結構升級,促進新型城鎮化的發展。

表6 數字普惠金融子指數異質性分析結果
2.區域異質性。將各地級市劃分為東部地區、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共有東部地區樣本1035個,中部地區樣本771個,西部地區774個。以數字普惠金融總指數為自變量,新型城鎮化為因變量,基于“逐步法”分地區進行異質性檢驗。從描述性統計結果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產業結構升級和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指標都呈現東部地區最高、中部地區次之、西部地區最低的趨勢。這與理論框架分析說明的東部地區的數字金融發展和新型城鎮化水平比中西部地區更加完善的情況相符合,這也說明中西部地區第三產業的發展潛力高于東部。因此,不難判斷出,數字普惠金融更能通過提高中西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升級來促進新型城鎮化發展,即在中、西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的邊際提高效應更強。

表7 不同區域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差異描述性統計分析
回歸結果如表8所示,總體而言,在5%的置信水平下,逐步回歸的系數都顯著,中介效應存在。此外,產業結構在數字普惠金融和新型城鎮化發展中發揮的中介效應存在區域異質性。具體而言,列(1)—(3)報告了東部地區的中介效應情況,數字普惠金融能夠通過完善產業結構升級來促進東部地區的新型城鎮化發展,中介效應占比為1.83%。列(4)—(6)表明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能夠促進產業結構優化,進而提升新型城鎮化水平,中介效應占比為2.57%。列(7)—(9)報告了西部地區的數字普惠金融通過優化產業結構來促進新型城鎮化的中介效應,結果表明中介效應顯著存在,占比為5.08%。通過對東、中、西部地區中介效應占比的分析,發現產業結構升級在數字普惠金融和新型城鎮化中發揮的中介作用在中、西部地區高于東部地區。

表8 區域異質性檢驗結果
通過上述分析,得到如下三點結論:一是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能夠直接促進新型城鎮化發展,在處理了內生性之后,結果依然穩健。二是產業結構升級在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路徑中的中介作用顯著。此外,以數字金融的覆蓋廣度做核心解釋變量時的中介效應最強。三是與東部相比,中、西部地區的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更能通過產業優化來提升新型城鎮化水平。
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給新型城鎮化進程帶來了新興力量,探索兩者之間存在的關系和影響機制,對中國當前推動新型城鎮化發展有重要的政策含義。
第一,重視數字金融的使用度和普惠金融數字化程度。就實證分析的結果而言,數字普惠金融的各項指標中,以數字金融的使用深度和普惠金融數字化程度做核心解釋變量時中介效應不顯著。因此,為了加快新型城鎮化發展,相關部門必須重視數字金融的使用深度,著力推進普惠金融數字化,力求數字普惠金融的均衡全面發展。
第二,不斷優化升級產業結構,助力新型城鎮化發展。產業結構的優化不僅能助力新型城鎮化發展,還能作為連接數字普惠金融與新型城鎮化發展的重要橋梁。一方面,要促進產業聯動,提升各產業對已有資源利用率。如將舊工業的遺留轉化為新產業發展;通過活化利用工業遺產,將工業銹帶改造為生活秀帶、雙創空間、新型產業空間和文化旅游場地。另一方面,引進數字化、智能化的設備和高技術人才,發展現代化農業和知識密集型工業、服務業,不斷提高產業的附加值、減少資源浪費和環境污染,實現可持續發展。
第三,要加速中西部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為東部地區謀新路。從異質性分析的結果看,數字普惠金融在中西部的新型城鎮化中發揮更大的邊際作用,因此,要大力發展中西部地區的數字金融技術設施建設,從覆蓋廣度、使用深度和數字化程度三個維度,提高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程度(于之倩等,2021)[52],加快新型城鎮化進程。在東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的刺激作用有限,要尋找新途徑助力新型城鎮化的進一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