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下土地的微笑

牧云

還記得嗎？那藏在相冊里的一張張照片，曾經記錄著一個人或厚或薄的人生履歷，藏著一段最美的舊時光。

近日，一間臨時開設的“黃河照相館”讓人們眼前一亮：這間由15名北京大學師生臨時搭建的充滿了鄉土氣息的照相館，留下了大地上最質樸的笑臉，使人們開始重新解讀“故鄉”和“美麗”這兩個詞的含義。

陜西省榆林市佳縣泥河溝村位于陜北高原黃河岸邊，常住人口不過200余人，村民的平均年齡卻有64歲，是一個典型的老人村。村中沒有照相館，村民也想不到去照相。他們常年勞作于田間，穿著質樸的衣衫，臉上布滿了歲月縱橫的溝壑，誰也不會把自己和“美”聯系在一起。但是，北京大學的師生從他們的身上，看到了最質樸的美。師生決定發揮專業所長，留住這片土地上最動人的笑臉。

就這樣，“黃河照相館”誕生了。兩間平房，兩塊幕布，幾個凳子，開啟了一扇神奇之門。為了獲得最好的拍攝效果，北京大學師生克服重重困難：停電，就手動制作“土熨斗”熨平幕布;村民太緊張，師生就充當“氣氛擔當”，用一句句陜北民歌和方言，緩解村民的緊張。

“好著咧”“山丹丹的那個開花呦/紅艷艷”……聽到熟悉的聲調和語言，拘謹的村民逐漸放松下來。他們或帶著紅棗兒、甜杏兒、大西瓜，或握著鐵鍬，或扛著鋤頭，在鏡頭前展露著最樸實且最甜美的笑容。比如，有須發皆白的老兩口，親密地把頭靠在一起，綻放的笑臉是相伴一生的最甜蜜的寫照;有老人帶著可愛的小孫兒一起拍照的，一老一少笑出了怡然自樂的桃源氣息;也有帶著農具拍照的，不甚熟練地擺著“有力”的姿勢，頗有點愚公移山的氣概……這些照片沒有美顏和濾鏡的加持，沒有任何“妝效”，卻有一種直擊心靈的美，看得人眼眶發熱。

土地的溫暖，在一張張笑臉上綻放，讓人不由自主地覺得親近。鏡頭之下，布滿老繭的手、布滿皺紋的笑臉，甚至那一捧捧大棗和甜杏兒，都時刻觸動著游子心里關于“故鄉”的最溫暖的記憶。難怪有網友在照片下面留言道：“明明是笑容，怎么看淚目了呢！”

土地的盡頭是故鄉，故鄉的盡頭是遠方。而身在遠方的人們，最想念的還是故鄉的那片土地。

當北京大學師生將洗好的照片挨家挨戶送到村民手中，看到村民歡喜的表情時，他們也感受到了自己此行的意義。攝影師張凌云說：“當我將洗好的照片遞到村民手中，看著他們欣喜地撫摸端詳，與鄰里互相傳閱照片時，我們也感到發自內心的快樂。”

未來，這些村民的肖像照將被展示在入村口的石墻上，作為泥河溝村的形象“名片”。對這個村落來說，沒有什么比它們更有代表性了吧！

這一張張照片背后，是北京大學師生的良苦用心。他們不僅希望用鏡頭記錄鄉土人情，還希望通過走村入戶補充泥河溝村的口述史材料。他們說：“我們希望記錄下這個千年古村獨特的歷史記憶，也希望能夠吸引更多的人一起回歸鄉村、建設鄉村……”

這個時代，鄉村正在逐漸“老去”。有一天，當故土不在，游子的心又該歸依何處？用鏡頭記錄土地的微笑，喚醒人們對故鄉的記憶，讓在外漂泊的游子回歸眷戀的故土，這間小小的“黃河照相館”保護了人們最后的精神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