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江深處是茶源

文 左國輝

世界茶源核心區，就在貴州黔西南。而這兩條大江，就是北盤江和南盤江，它們穿越崇山峻嶺，在交匯成為紅水河之前，猶如兩只有力的手臂，將黔西南這片神奇的土地，攬入它深邃的懷抱。

南北盤江是貴州自然風景優美的兩條大河。南盤江自云南出，由八大河（清水江口）南岸進入廣西境，至三江口（黃泥河匯口）北岸進入貴州，流經黔西南興義市后至望謨縣蔗香村雙江口納入北盤江，稱紅水河。北盤江同樣發源于云南省，進入貴州省境為滇黔界河，至可渡河口兩岸均進入貴州省境，沿途流經六盤水、安順，再轉向東北注入紅水河左岸。

南盤江上有“地球上最美傷疤”的馬嶺河大峽谷，北盤江上則有赫赫有名的黃果樹大瀑布，皆以秀麗壯美的地貌風景，山水森林的完美結合而使人陶醉。

而今，南北盤江飛速變遷，古時難以逾越的峽谷天險已有飛虹跨越其上，連通南北。世界第一高的北盤江大橋、連通廣西和貴州的南盤江特大橋……唯有江上美景依舊，江水清澈如昔。

打開地圖，你會驚奇地發現，世界茶源核心區竟然被南北盤江緊緊地“抱”著。

世界茶源核心區，就在貴州黔西南。而這兩條大江，就是北盤江和南盤江，它們穿越崇山峻嶺，在交匯成為紅水河之前，猶如兩只有條力的手臂，將黔西南這片神奇的土地，攬入它深邃的懷抱。

為什么說黔西南是世界茶源核心區呢？這還得從世界上唯一發現的一枚四球古茶籽化石說起。

1980 年，晴隆縣農業局農藝師盧其明在晴隆和普安交界處的云頭大山，發現了幾顆疑似茶科植物的化石。后經中國科學院南京地質古生物研究所研究員、我國研究被子植物的權威專家郭雙興多年研究，最終確認為四球茶籽化石，推測年代為晚第三紀至第四紀。

化石的發現和權威的論證，讓世界茶源在何處的爭論戛然而止。根據地質年代第四紀為新生代最晚的一個時期推斷，這顆四球古茶籽化石距今至少164 萬年，這說明今天的黔西南一帶在遠古時代，就已經生長著大量的茶科植物。

植物種子形成化石非常困難，四球茶籽化石的發現，更說明了在貴州省黔西南州境內特別是普安晴隆一帶，當時野生四球茶樹種群非常龐大。全國茶界許多學者專家一致認為，這塊四球古茶籽化石，是全球至今唯一發現的茶葉種子化石，是茶葉起源于貴州、起源于黔西南的根本證據。

而在普安縣，至今仍有20000 多株四球古茶樹，在深山箐林、懸崖河谷、田邊土坎繁茂地生長著，其中樹齡在1000 年以上的就有3000 多株，堪稱世界上數量最多、樹齡最長、保存相對較好的四球古茶樹群落，這些古茶樹，和化石一脈相承，用其茶青制作的四球古茶，香醇古樸，口感獨特，被譽為“可以喝的活化石”。

普安四球古茶樹數量最多、保存最好的在青山鎮馬家坪，目前青山鎮哈馬村馬家坪古茶樹核心區，已經被批準成為了3A級的古茶樹風景區，成為探秘世界茶源的首選之處。

站在馬家坪古茶樹保護區，可以和發現茶籽化石的云頭大山遙遙相望。而云頭大山至馬家坪一帶，正是普安縣南、北盤江的分水嶺，在普安縣1453 平方公里的國土面積中，北盤江流域占51.2%，南盤江流域占48.8%，加上普安是云貴準靜止鋒影響的核心區域，雨量充沛，年平均降雨量可達1400 余毫米，境內40 多條大小河流，為南北盤江帶來了豐盛的水源。這為“茶”在黔西南普安、晴隆一帶繁衍生息了至少上百萬年，提供優越的自然條件。也正是如此，普安成為了“高海拔、低緯度、寡日照、多云霧”的黃金產茶帶。

而茶之為茶，是在人類對其自然屬性加以利用之后。南北盤江流域核心區的普安，種茶易茶歷史堪稱悠久。

北盤江古稱牂牁江，而普安曾是夜郎古國的疆域。在普安，原住民布依族古稱濮人，相傳濮人的女性精神領袖“福娘”發現了茶，并用茶為族人治病，古濮人選擇有茶樹的地方居住，隨著人口的增加又開始種植茶樹，由“擇茶而居”到“植茶而居”，后來“福娘”被奉為“茶神”。

布依族愛茶，更喜歡水，布依族人一般會選擇在水邊修房造屋集群而居，這也許在茶和水之間有某些他們尚未破解的秘密。古濮人種茶制茶的情景，早已經被錄入古籍中。

白沙古驛道一角。鄧志明/攝

《夜郎風物志·濮越篇》中，對普安古濮人制茶有如此記載：“每歲清明，山野間茶樹嫩蕊抽發，清香滿野，濮人譴女入山摘茶，以秘法釀制成，曰福娘茶，將作禮客之至物，其茶香異于常，烹煮時香風溢野，飲之使人熏然欲醉如夢至南柯耳。”

古濮人在普安種茶制茶，亦賣茶。他們經牂牁江水路販茶的歷史也被記入了古籍中。據布依族《摩經》記載：“濮人販茶沿牂牁江下番禺，稱貢春，易鹽鐵諸物，通外洋四夷！”可見，普安的布依族先人古濮人在2000 多年前，就利用水路販茶了，而且是從北盤江順江而下，一直運到廣州，甚至經廣州賣到了海外。用茶葉換取鹽巴、鐵器，這也是普安最早的關于茶葉貿易的記載。

古時牂牁江也好，今天北盤江也罷，通過水路貨暢其流，見證了茶源之茶一路走來的歲月。而茶源之茶，除了走水路，南北盤江流域的旱路更是不可忽略。

先說說四球古茶樹最集中的普安縣青山鎮，堪稱黔西南數一數二的千年古鎮，在盤江八屬中，就有“頭青山、二者相、三龍廣”的說法，可見自古商賈繁華的青山古鎮，舊時在黔西南所屬的8 個縣域中的重要地位。

在青山鎮郊外數公里的銅鼓山，是貴州知名的夜郎考古遺址。這里發現了2000多件夜郎時期的遺物，其中又以發掘出了制造兵器的范模和制作生活用具的范模最為突出，被譽為“夜郎兵工廠”，這又為青山古鎮增添了不少的神秘感。

“兵工廠”的兵器是通過古驛道運往各處的，青山古鎮是滇黔桂古驛道網絡中的重要站點，古驛道四通八達，當然路上更多的是商賈穿梭，物流不息。這些“物”中，自然離不開茶。

作為古代黔西南最大的貿易中心，或許早在秦漢時期，青山鎮深山中生長的野生四球古茶樹的茶制品，已作為常規商品在集市交易，并沿著古驛道向外流通。《貴州古代史》中有關于此場景的記載，漢武帝建元六年(公元前135 年)夜郎市場上的茶，已經作為常規商品流通交易。

再說橫穿普安縣境北部的茶馬古道，開辟于周秦時代，史稱“五尺道”。漢時擴修為“夜郎驛道”，稱“明夷道”，唐宋之后以茶馬互市為主要貿易內容，史稱“茶馬古道”。

茶馬古道延續興盛數千年，加上普安茶樹資源豐富，布依族先民自古就有植茶的習俗，在茶馬古道、茶馬貿易的影響下，普安歷朝各地均植有茶場，悠久的茶歷史造就了普安深邃的茶文化。

今天，在普安北部的白沙鄉卡塘村，還有一段數公里的茶馬古道保存得非常完好，全由大大小小的石頭鋪就，寬2.5 米左右。歷經千年滄桑，這些石板路已經被歲月打磨得異常光滑，但仍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馬蹄印深深印刻于石子之上，清晰可見，記錄著古道曾經的繁忙。

走上茶馬古道，踏進茶源歷史，西風瘦馬的意境撲面而來，曾經消散在歷史煙塵中的馬鈴，似乎又從遠方叮叮當當地飄來，聲聲敲打著記憶的窗欞。普安白沙茶馬古道，從打鐵關一直延伸至老鷹巖，再到晴隆的花貢，過了北盤江支流麻布河，再往前就到了北盤江邊。

行走在世界茶源地，其實就是行走在南北盤江流域的最深處，可以嗅到遠古茶香，可以聽到盤江脈動。從遠古走來的茶，成就了這一方水土，普安不僅被譽為了“世界茶源地”，還躋身于“中國古茶樹之鄉”“中國茶文化之鄉”，這里的四球古茶和普安紅，成為了國家地理標志保護產品、“中華文化名茶”。

歷史總是驚人的一致，《貴陽府志》曾記載：“黔中佳茗，綠茶北湄江、南劍江，紅茶北湘江、西盤江。”這和今天貴州大力打造的湄潭翠芽、鳳岡鋅硒茶、都勻毛尖、遵義紅、普安紅的“三綠兩紅”完全契合，而“西盤江”，就是黔西南，普安就在其中。

滾滾盤江東南流，孕育了世界茶源。而茶，作為一種植物、一種風物，為南北盤江懷抱中的山山水水，增添了深厚的文化底蘊，增添了神奇的自然魅力。

盤江深處，是茶源。（來源：《貴州全域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