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技術賦能：制造業產能共享模式的比較研究

林永民LIN Yong-min；趙欣ZHAO Xin；張振山ZHANG Zhen-shan

（華北理工大學管理學院，唐山063200）

0 引言

產能共享，是共享經濟模式與制造業的融合，隨著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已成為推動我國制造業向智能化轉型的重要路徑。2020 年我國在制造業領域通過共享生產能力交易規模達到4010 億元，僅次于生活服務領域的共享經濟規模，位居第二[1]。由此可見，共享經濟已經逐漸拓展其應用方向，在生產制造領域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數字技術不是共享經濟實現的必要條件，但卻是共享經濟得以大規模發展的支撐條件[2-3]。雖然，學者們都認為數字技術是促進產能共享模式發展的重要推動力，但是數字技術賦能產能共享的機理的研究尚不深入，同時，由于制造業細分行業的特征不同，產能共享平臺的構建、運行機制、實施的困難性和取得的成效并不一致，當前的理論研究還需系統化[4-6]。

1 制造業產能共享的理論基礎

厘清產能共享的理論淵源，以及數字技術推動其大規模發展的機理是開展產能共享的基石。產能共享，是共享經濟理念在制造業領域的滲透與融合的結果，其對化解產能過剩與促進制造業向智能化轉型則需要數字技術的支撐，如圖1 所示。共享經濟理念為制造業產能共享提供方向與路徑，而數字技術為產能共享賦能。

圖1 共享經濟與數字賦能推動產能共享的機理

1.1 共享經濟理念引領制造業產能共享

產能共享是共享經濟應用在生產制造領域的典型模式，是制造業融合互聯網融實現轉型的新方向。首先，產能共享可拓展經濟增長新空間。從企業角度看，通過互聯網與制造業的融合，產能共享將持續提升生產設備、勞動力、資本等要素的配置效率，拓展產業發展的新空間。其次，基于互聯網平臺形成柔性的生產組織模式，可以滿足客戶定制化、多樣化的需要。通過共享平臺可實現供需的快速對接，并且基于客戶的需求將分散的生產能力有效地組織起來，實時響應客戶的需求，形成供需結構的匹配。第三，產能共享激發創新活力。從創新視角看，產能共享，一方面，通過重構制造系統中的分工、合作和協作關系，實現資源最大化利用，提高生產交易效率；另一方面，通過改變原有的商業模式，使中小企業通過以租代買、按時付費等模式，共享先進的智能設備和全壽命周期的服務，降低中小企業的創新成本，提高中小企業的智能化水平，從而培育出來繁榮的產業創新生態。

1.2 數字技術賦能制造業產能共享的機制分析

數字技術通過降低交易成本、拓展企業邊界、促進自我良性運轉三條路徑推動制造業產能共享。首先，數字技術可將線下不可移動的固定資產線上呈現，為線下大量冗余資源使用權的交易提供了可能。通過共享平臺，供需雙方實現有效對接，從而降低了信息的不對稱性，大大降低了搜索成本，幫助信息的供需雙方進行匹配。其次，通過共享平臺，企業擴展了自身的邊界。科斯指出，之所以有企業，是因為市場配置資源的搜索成本、信任成本、匹配成本高。數字技術使企業可以低成本的在市場上尋找匹配資源，通過共享而不是擁有完成制造過程，從而擴大企業的邊界。第三，數字技術使冗余資源共享系統實現自我良性運轉。數字技術的發展使數據的復制與傳播成本極大地降低，因此，通過數字技術低成本地集合大量冗余資源，容易達到群聚效應中的“系統自我運轉階段”的臨界點，使冗余資源共享系統能夠進行自我運轉，為今后的發展提供動力。

2 我國制造業產能共享的典型實踐模式

我國制造業的產品種類繁多，從高端制造裝備、航天飛機到家用電器、服裝等，用戶既有工業、建筑業、服務業領域的企業（以下簡稱為B 端用戶），也包括最普通的消費者（以下簡稱為C 端用戶）。為滿足B 端用戶與C 端用戶的需求，許多制造業行業根據本行業和區域實際情況，積極開展產能共享，并形成了典型可操作的四種模式，它們分別是阿里巴巴旗下“淘工廠”的中介型共享平臺模式、海爾集團“海創匯”的眾創型共享平臺模式、沈陽機床集團i5 智能機床的服務型共享平臺模式、寧波“生意幫”的協同型共享平臺模式。四種模式具有典型性的判斷標準是：①行業的示范性，這四個模式具有行業的代表性，在解決產能共享過程中，示范效應效果顯著。②實效性，這四種模式實施后，產能利用效率提高，得到了實踐的檢驗。③實踐的差異性，這四種模式差異較大，既為理論上的總結與比較奠定基礎，同時也基本覆蓋我國制造業產能共享的主要做法。下面就四種典型產能共享模式的運行機制進行總結和說明。

2.1 中介型共享平臺模式

中介型共享平臺模式，是由第三方互聯網企業為制造企業和訂單需求方提供對接服務平臺，平臺負責將線下的生產廠商的生產能力線上呈現，專門從事供需雙方的交易撮合。中介型產能共享模式憑借電子商務平臺產生的大量訂單，大量電子商務賣家應用比較廣泛，如硬蛋科技、網易考拉工廠店、拼多多等。阿里巴巴旗下的“淘工廠”因入駐工廠多、交易數量大而成為中介型產能共享模式的典型代表。中介型共享平臺模式，主要服務于消費品領域的中小制造業企業，形成了三個主要的特點：①輕資產。第三方互聯網企業根據制造企業與訂單需求方搭建中介共享平臺，為供需雙方的精準供需匹配服務。②“多對多”的柔性匹配模式。通過共享平臺，需求方可以根據訂單需求選擇多個制造企業，生產制造方也可以根據企業產能同時接收多個訂單，形成“多對多”的生態產業圈。③中介服務模式。平臺承擔交易撮合、安全保障、糾紛處理及相關服務性工作，以加工成本最低、供需溝通最快捷、合作實現最便利的方式達成合作。然而，由于搭建共享平臺的互聯網企業往往缺乏制造業相關經驗，在研發、技術服務，以及對行業的理解等方面存在明顯不足。

2.2 眾創型共享平臺模式

眾創型共享平臺模式，是由大型制造企業搭建，共享研發、生產、物流、銷售等能力，打造面向企業內部、供應鏈相關企業和社會創客的創新創業生態系統。眾創型共享平臺依賴于制造企業龍頭企業積的資源優勢。平臺有以下三方面的特征：一是主要由大型制造企業搭建。通過共享企業資源，助力企業內外的創新創業者。二是線上平臺和線下孵化器的結合。三是覆蓋面廣，參與者可以是企業內部員工、企業的上下游企業，也可以是社會創客。眾創型產能共享模式能夠助力提升企業內部創新活力，促進企業轉型升級。同時能夠推動中小企業、社會創客創新創業，實現資源共享。然而，搭建眾創型產能共享平臺的企業適合擁有優質產業鏈資源和強大運營能力的大型制造企業。同時，對于平臺的參與者來說，創業項目線下孵化過程中也會面臨，如實施細則尚未落地，缺乏專業的咨詢、培訓、融資對接、產業資源對接等服務，或是無法有效產出效益等問題。因此，眾創型共享平臺模式的發展有待進一步完善。

2.3 服務型共享平臺模式

服務型共享平臺模式，由擁有先進核心智能設備的技術型制造企業搭建，為數字化水平較弱、需要智能化轉型的中小企業提供全面的生產服務。在發展初期，通過分時租賃等方式，降低中小企業用戶的生產成本。后續，業務逐漸拓展到為中小企業提供包括智能設備共享、維護設備和工廠、產品全生命周期管理等。服務型共享平臺模式，發揮了平臺對資源的整合能力，企業根據數據信息調整產品結構和服務類型，促進中小企業向智能化轉型升級。服務型平臺共享模式代表性企業有沈陽機床集團iSESOL 平臺，上海明匠等。服務型產能共享模式形成以下特點：一由生產智能裝備的大型工業技術型企業搭建共享平臺；二是形成“1 對多”的交易匹配模式，沈陽機床集團作為生產能力的供應方，通過以租代買、按時計費、按件計費等方式為M個需求方提供共享產能。三是依托于在線平臺，為用戶提供智能設備的分時共享與全方位、全周期的技術服務。依托共享平臺，一方面創新商業模式，通過提供智能設備的分時使用與服務，促進中小企業向智能化轉型，另一方面，實現自身由單一的制造向“制造+服務”轉型，拓展產業價值鏈條。然而，服務型共享平臺只適用于擁有先進智能工業技術的制造企業，不僅需要其擁有完善的工業服務系統，還要其具備向服務化轉型的能力。

2.4 協同型共享平臺模式

協同型共享平臺模式由第三方企業主導搭設，參與共享平臺的是相關產業鏈條上的中小微企業，平臺承接訂單，通過工序拆解按需組建“云工廠”，完成訂單后再解散“云工廠”。協同型共享平臺，在人人都是中心，人人又是工廠的分布式網絡中，在權力和責任對等的基礎上，通過公平競爭來獲取利益，符合市場自由競爭的特性。協同型共享平臺的典型代表如“生意幫”。協同型共享平臺，主要參與者是同行業、同區域的中小企業，能低成本快速實現產能的共享和供應鏈的彈性整合，形成以下三個特點：一是具有行業集中性。參與方多為集中在某一區域內產業鏈中的中小企業，它們具有相似的生產流程、生產標準、生產設備，通過工序分解和協同生產提升生產效率和資源的集約使用。二是區域集聚性。由于地理位置上的集聚，實現較低的物流成本。三是增強產業鏈的韌性。因產品需求的不同，可快速形成“云工廠”，同時應產品的變化而隨時調整“云工廠”的成員和規模，為產業鏈提供韌性。總之，協同型共享平臺將制造業鏈條中的中間環節平臺化，實現供需的快速匹配。然而，由于過多的依賴線下協調，跨區域的協同還存在一定的困難。

3 我國制造業產能共享模式的比較研究

制造業產能共享在實踐中所形成的典型模式，對于激活制造業企業的閑置資源、重構供需結構、激發創新活力都發揮了重要的作用。通過比較分析，產能共享的模式需要依托互聯網平臺，根據企業的實際情況，依托優勢資源，開辟出適合本領域細分行業的產能共享模式。但是，由于制造業領域細分行業的特點、發展水平、數字化基礎等區別，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產能共享模式實施條件、主要路徑、困難性以及智能化轉型成效，如表1 所示。首先，制造業領域各細分行業應根據自身發展特點來開展適合的產能共享模式。其次，四種產能共享模式雖然主要路徑不同，但殊途同歸，都取得了促進傳統制造業向智能制造轉型。再次，為降低產能共享模式實施的困難性程度，應破除體制機制障礙，大力推動工業互聯網的發展，提高企業主動參與產能共享的內生動力。最后，應該注重對產能共享模式差異性進行有針對性的制度設計，從而促進產能共享的發展。

表1 四種制造業產能共享模式的比較

4 制造業實施產能共享的建議

產能共享正在成為我國制造業向智能化轉型的重要路徑。本文對中國四種產能共享模式的典型案例進行了比較研究，并基于此提出四點建議。首先，明確路徑，選擇適合的產能共享模式。尊重制造業細分領域之間的差異性，因地制宜地選擇產能共享模式。第二，轉變觀念，樹立產能共享的發展觀。企業要不斷提高參與產能共享的意識，增強內生動力，實現傳統生產模式向共享智造模式轉型。第三，夯實基礎，持續完善數字技術設施。第四，創新引領，鼓勵在數字技術賦能的背景實現產能共享商業模式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