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怒自威的老班

蔣京金

我們的班主任，大家親切地稱為“老班”。他的腦袋亮堂堂的，像燈泡一樣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當他鎖住眉頭的時候，皺紋便爭先恐后地冒了出來。那一道道皺紋，如同刀刻般生硬。那又濃又粗的眉毛，用黑蠟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他的眼球深深地陷在眼窩里，讓他看起來有些陰郁。總之，他看上去不像一個文質彬彬的老師！

老班周圍的氣壓總是很低，這是他給我們留下的深刻印象。

他永遠都像一只蓄勢待發的雄鷹，銳利的目光牢牢地盯著前方，獵物仿佛早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這目光如同最鋒利的刀刃，迎著風，插入人的心窩，直中要害！我們班偶有不守規矩的，犯事后本打算“打死也不承認”，但在他那犀利的目光審視下，堅持不了幾秒，最后只好乖乖地老實交代。有人好奇怎么臨陣變卦了，這家伙連連搖頭： “不知怎么了，一看他那樣子，我頓時底氣全無。”是的，老班就算一句話都不說，只用他那極具穿透力的目光注視一瞬，就會讓人膽戰心驚。

是的，老班的眼睛并不清澈，讓人無法看清楚他的內心。他的眼睛總是平靜得像一汪水，哪怕出了什么意外，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塊小石子投入水中，最多激起幾圈漣漪而已，無論如何都掀不起驚濤駭浪。因此，他也成了同學們心中的大樹，只要有他在，縱使暴風驟雨來襲我們也不怕！

不過，我總是害怕與老班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對視。我總覺得，這平靜水面之下隱藏著一只張牙舞爪的狼，有時它突然冒出水面，向人們投去好奇的目光，那么深不可測。我有時懷疑，自己是不是早已被他看穿了。

但多數時候，這只狼還是老實地盤踞在平靜的水面之下，讓人看不清。有時候老班的目光如此和藹、慈愛，像那冬日里暖暖的陽光，溫和舒適;有時候他的眼里又布滿擔憂，像被沉沉的霧靄籠罩，叫人不忍心讓他如此沉郁。這些都是他鮮為人知的一面，令人不可思議。可事實上，有時他確實是如此溫柔。

曾經，老班雙眉緊鎖，眼睛里霧靄沉沉，一臉擔憂地對我說“你這樣，以后可怎么辦呢？”他嘆著氣，看上去如此悲哀，好像這事與我無關，而是他遇到了極度艱難的事，這讓我不得不共情。頓時，我內心涌上一股暖流，渾身充滿了力量，我攥緊了拳頭說：“老師，您放心，我會努力的。”于是他高興起來，眼睛里頓時如繁星閃爍，是那么有神采，那么柔軟，那么溫和。那眼里閃出的每一道光都是對我的關心與鼓勵，這足以融化我所有因失敗帶來的哀傷。

至此，我終于明白，冷峻威嚴其實是老班的表象，溫柔慈愛才是老班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