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

為了不連累丈夫和女兒,尿毒癥晚期的彭小盛毅然跟丈夫離婚。她希望丈夫在自己走后再成家。沒想到,當前夫給女兒找到合格的“代理媽媽”后,彭小盛的生命卻意外重啟了……
致命邂逅:女大學生情牽單親父女
2018年7月的一天中午,海南省海口市一家茶樓茶藝師張瀟悅外出吃飯回來,看見一個1歲多的小女孩,正在蹣跚走路,剛走兩步就摔倒在地。她忙沖上去扶起小女孩,小女孩抬起頭,竟然沒哭,還沖她笑了一下。
多么乖巧的女孩,張瀟悅剛想問是誰家的孩子,隔壁合緣餐廳的老板張大明跑了出來說:“果果,怎么一轉身你就跑出來了?”
張大明從張瀟悅手中接過果果,一再稱謝,問她:“你是剛來的吧?以前沒見過你。”張瀟悅點了點頭。
時年22歲的張瀟悅,從海口一所大學剛剛畢業,本來想直接考研,但想到家境不好,一直對茶藝情有獨鐘的她,便應聘做了茶藝師,想工作兩年再考研。上班第二天,她就撞見了這個美麗的小女孩果果。
張瀟悅發現,張大明幾乎天天將果果帶到餐廳,忙碌的時候,他竟然用繩子將果果拴在餐廳的窗戶邊。果果見到張瀟悅過來,老遠就喊她阿姨。讓張瀟悅不解的是,她一直沒有見到過果果的媽媽。
后來,她問過餐廳服務員才知道:時年37歲的張大明是海口市人,高中畢業后接班做了一名公交司機,后來因為一起交通事故丟了工作。于是他自謀職業,開起了餐廳。
2016年4月的一天,張大明在酒吧玩,喝了不少酒。出酒吧時,一個醉酒女孩“咕咚”一聲倒在他的面前。張大明雖然喝醉,但意識還算清醒,他上前扶起女孩,沒想到女孩竟然抱住他狂吻了起來。后來他和對方走進了一家快捷酒店,發生了關系。
女孩叫彭小盛,時年31歲,也是海口人,是一名銷售員。當天晚上,彭小盛和男友吵架分手,跑到酒吧買醉。當時她誤以為是男友回來了……
兩人把這一夜情緣當成了人生的一種意外。令張大明意料不到的是,一個月后,彭小盛打來電話,說她懷孕了,孩子是張大明的。身為大齡剩女的她,身體不好,張大明必須負責。張大明蒙了,此前他談過幾次戀愛都無果,父母一直在催婚。沒想到醉酒后的一次“艷遇”,竟然天降緣分,好事成雙!于是,匆忙準備了一下,兩人就正式結婚,沒有婚房就暫時和父母住在一起。
結婚后,彭小盛的身體就一直很差,經常出現水腫。2017年2月,彭小盛在醫院歷盡波折,生下了果果。醫生查出她是腎病,生完孩子,就被直接轉送到醫院腎科治療。
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彭小盛的病情有些好轉,出院回到家中休養。到了2018年初,彭小盛又一次被送進了醫院,醫生說已轉成尿毒癥,只有換腎才能徹底解決問題。彭家父母到處聯系腎源,但一直也找不到。眼看著女兒的病情治療無望,開明的父母勸女兒說:“你身體都這樣了,咱們就別耽誤張大明了。”張大明一開始不同意,但岳母勸他說:“小盛已經垮了,你不能再被拖垮,你也垮了,將來果果怎么辦呢?你帶著果果,有合適的再成個家吧。”張大明最終與彭小盛辦理了離婚手續。
雖然離了婚,張大明依然經常抽時間去看望彭小盛。一開始,他還抱著果果,后來,彭小盛病情加重,形容枯槁,果果被嚇得哇哇大哭。他才只在手機上發照片和視頻給彭小盛。
2018年8月,張大明的父親冠心病發作,住院治療,一時間,果果沒有人帶了。張大明只好將剛會走路的果果帶到了餐廳,這才結識了張瀟悅。
因憐生愛:“代理媽媽”坐等原配去世
聽完這一切,張瀟悅很為果果的命運揪心。讓她意外的是,她與果果特別投緣,只要張瀟悅出現,果果就開心得不得了。
2018年8月的一天晚上,張瀟悅下班出門,正好張大明也帶著女兒離開餐廳。果果喊著:“我要找張阿姨!”張瀟悅抱著果果玩了一會,看著果果依戀的眼神,她對張大明說:“今晚我來帶她吧!”這讓張大明很意外。
張瀟悅把果果帶回宿舍,給果果洗澡,然后給她講故事,哄她睡覺。也許是果果太缺少母愛了,她對張瀟悅的依戀與日俱增。有時,果果自己就跑到隔壁的茶樓,用她洪亮的嗓門喊:“我要找我的張媽媽——”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張瀟悅發現,張大明雖然不是大學畢業,但他身上有一種特別能吃苦的精神,并且,為了果果,他把所有的苦都自己扛了起來。這種擔當,深深地打動了她。接觸多了后,張大明跟她說了很多事,尤其是彭小盛重病那一年,他足足瘦了20多斤,張瀟悅的心里竟涌起了深深的憐惜。
情感專家們常說,對一個人的憐惜往往是愛情的開始。雖然張大明年齡大,長相平平,經濟狀況也不好,張瀟悅還是對張大明產生了異樣的心動。
2018年10月的一個夜晚,果果要睡覺時突然哭鬧起來,非要找張瀟悅。張大明怎么哄也哄不住,眼看著果果哭得幾近昏厥,他無奈之下,只好給張瀟悅打去電話。張瀟悅打車趕了過來。在她的溫言哄勸下,果果終于安靜了下來,她忽閃著大眼睛說:“張阿姨,你就做我的媽媽吧!”面對著孩子清澈的眼神,張瀟悅不忍心拒絕,她只好含糊地點點頭。
果果入睡了,窗外下起了大雨。張大明說:“這么大的雨,你要不留下來吧?你和果果睡在一起,我睡沙發。”一個孩子把兩人牽到一起,這一夜,兩人最終相擁在一起。
張大明的父母出院后,看到張瀟悅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照料果果,一再念叨,這都是前世修來的福啊!從這天后,張瀟悅就住進了張大明的家里,成了果果的“代理媽媽”。
不久,彭小盛就知道了此事。自己的女兒叫別人媽媽,彭小盛很心酸。但當看著視頻中女兒依偎在張瀟悅身邊幸福的樣子,她又很欣慰。她對前夫說:“這姑娘看著善良,對果果也好,如果她愿意,你就和她成個家,好好過日子。”
她還提出要見張瀟悅一面。2019年8月2日,是彭小盛的生日,這一天,張大明領著張瀟悅來看望彭小盛。張瀟悅還特意給彭小盛買了一個生日蛋糕,然而,彭小盛只能舔兩口,嘗嘗味道。她一手拉著張瀟悅,一手拉著張大明,有氣無力地說:“你們好好過,好好培養果果。等我走了,你們就辦個婚禮,我估計我也沒有幾天了。”
在這之前,張瀟悅就提出和張大明領證結婚,張大明說,他不想刺激到前妻,畢竟,她的生命已經開始倒計時,也不差這一年半載。這次聽了彭小盛的話,兩人覺得,還是等彭小盛走了后再結婚為好。
共同生活了一年多之后,果果已經把張瀟悅當成了自己的親媽。因為要照顧果果,張瀟悅中止了她的研究生夢想,一直在做茶藝師。張瀟悅在外地的父母得知女兒竟然愛上了帶著孩子的離異男人,堅決不同意。可這一切,都沒讓張瀟悅動搖。
而張大明和張瀟悅都萬萬沒有想到,靠透析活著的彭小盛,一次次透析一次次病危,卻一次次挺了過來。為了延續她的生命,她的母親賣了房子,精心侍候著她,全家人一直在苦苦尋找腎源。
2021年6月,腎源居然找到了,父母帶著彭小盛趕到廣東省廣州南方醫科大學南方醫院,斥資60萬換腎成功!
出院兩個月后,就沒有排異反應了,彭小盛像老樹發了新芽一樣,暗黑的臉色出現終于一點一點變得紅潤。第二次人生重啟之后,她開始思念女兒,讓張大明領女兒過來。
瘋狂投毒:瀕死前妻重生歸來
2021年9月的一天,張大明領著女兒果果出現在美蘭區白沙門公園里,這一年,4周歲的果果已經上幼兒園中班了。彭小盛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站在綠茵茵的草地上等待果果的到來。母女見面,彭小盛雙淚長流,而果果則怯怯地看著她,盡管張大明把一切都講給她聽過,但她還是似懂非懂。
但母女之間,也許是有著天然的血脈牽連,過了一會兒,果果慢慢接近彭小盛,不再拒絕她的擁抱了。這之后,彭小盛開始經常要求和果果見面,果果開始兩邊居住。幾個月后,果果接受了親生母親。看著果果和自己講著親媽,張瀟悅陷入了焦慮之中。她擔心,她和張大明的感情要受到沖擊了。
果然,當年給張大明和張瀟悅牽線的果果,開始成了張大明和前妻彭小盛的牽線人。2021年12月的一天,住在彭小盛身邊的果果,給爸爸打電話,說媽媽不舒服,想讓爸爸過來送媽媽去醫院。張大明接了電話,匆匆趕來,發現沒什么事,只是彭小盛想張大明了,她希望三個人能守在一起,還提出了復婚的要求。
這一夜,張瀟悅一直打張大明的電話,直到凌晨時分,張大明才回家。面對前妻的復婚要求,他有些猶豫了。
2022年1月,彭小盛父母在郊區的一套老宅要拆遷,補償400多萬。彭小盛告訴張大明說,這個錢,父母可以分一半給他們創業。餐飲業生意非常不景氣,張大明一直想再尋其他門路,但沒資金,這筆拆遷款在他的心里又加重了倒向前妻的砝碼。
春節前,張大明終于向張瀟悅提出了分手,并提出愿意補償。張瀟悅憤怒地說:“我不是你雇來的保姆,你把我當成什么了?”說完甩門而去。
張大明的反悔,對張瀟悅的打擊太大了。三年,果果雖不是親生,張大明雖沒和她領證,但在她心里,三個人分明是完整的一家人。為了這個家,她幾乎眾叛親離,父母都沒給過她好臉色。可現在,她居然要被掃地出門了。在張瀟悅看來,彭小盛成了第三者,自己的“正室”突然被篡位,自己的家被攻陷了!
此后,張瀟悅幾次上門找彭小盛爭吵,讓她退出。一開始,彭小盛還能說聲對不起,說感謝她三年的付出;后來,干脆不見了。她找張大明,張大明關了餐廳,家也不回,微信不回。張大明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確,他要回到原來的家!
張瀟悅絕望了,她想報復張大明,果果是最好的報復對象。她到幼兒園接出果果,領到美蘭區華新商業大廈樓頂,想帶著果果跳樓。然而,看著果果天真的眼神,她最終還是心軟了。
張瀟悅已經瘋狂了,在她看來,這一切都是彭小盛造成的。她不相信張大明愛彭小盛多過她,是彭小盛在用錢砸張大明,破壞她的愛情。彭小盛是她一切不幸的源頭。張瀟悅決定報復彭小盛。她假裝答應和這家人體面分手,提出要最后在一起郊游一次,也算是陪陪孩子。
2022年3月下旬,四人在海口市郊聚餐。聚餐剛開始沒多久,彭小盛就喊肚子疼,張大明將彭小盛緊急送往就近醫院,然而,盡管醫院全力搶救,還是沒挽回彭小盛的生命。醫生根據彭小盛的發病特征,判定是中毒。醫院立即報警。
海口市警方迅速出警,將悄悄離開醫院的張瀟悅抓獲。張瀟悅被抓獲后,對投毒一事供認不諱。據她供述,她在一街邊賣鼠藥的小販子手上買到毒鼠強,聚餐時趁大家不注意,倒入彭小盛喝酸奶的杯子中。她表示非常后悔。
張大明震驚不已。張家二老在接受警方詢問時,一直都說張瀟悅人非常好,犯罪實屬一時糊涂。但彭小盛一家非常氣憤,女兒好不容易換腎活過來,卻被張瀟悅枉送性命,要求嚴懲兇手。
目前,此案還在進一步審理中。
(因涉及隱私,文中人物均為化名,相關信息做了技術性處理。)
[編后]在這起悲劇中,張瀟悅不忿自己曾經的付出,痛下殺手罪無可赦;而在兩個女人之間搖擺的張大明更是難辭其咎,人性的自私與趨利在他身上暴露無遺,才最終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編輯/葉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