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早餐

李立泰

現在小站上也人山人海，列車快進站了，于芳跟人們從候車室涌入站臺。

這時一隊解放軍戰士列隊走來，上車的人們蜂擁而至把戰士們擠得七零八落，戰士們躲讓著幫助老鄉上車。幾分鐘的靠站時間，在最后的一小會兒，于芳和十二名戰士終于走進車廂。戰士們有序地安放行李，然后坐下來。于芳敬仰地看著戰士們。

此時一位帶小孩的女乘客，把臉扭向車窗，看外面的風景。小孩過來摸小戰士的帽子，小戰士把帽子戴在小孩頭上，小孩又拽小戰士的褂子，小戰士把包打開，拿出新上衣給小孩穿。小孩高興地轉向他媽媽，叫媽媽看他的樣子。小戰士滿以為孩子的媽媽會夸獎一番，可女人把頭從車窗回轉過來，一看孩子戴著軍帽，穿著軍裝，便斥責小孩：快脫下來，穿那干什么？臟，有味！

車廂里戰士們聞聽女人這樣說，都沒人說話，只有小戰士尷尬地笑笑，接過小孩脫下的衣服，疊好，自言自語：我這是還沒穿過的新軍裝，咋會有味？

說話間，車廂里走來戴白帽兒，穿白色隔離衣的餐車師傅，推著小餐車，隨走隨輕喊：盒飯，盒飯，有用早餐的嗎？

車廂里乘客的目光聚焦到小餐車那兒。一乘客問餐車師傅：多少錢一盒？師傅回答：有20的，有30的。乘客說：來盒20的。

師傅把餐車上蓋的白布單掀開，拿了一盒遞給乘客。乘客把盒飯放到小桌兒上，打開盒飯，蠻好的，有西紅柿雞蛋，兩片火腿腸，綠油油的芹菜，雪白的米飯，盒飯的香味迅速在車廂彌漫開來，大家的食欲被香味調動起來，有的甚至在咽唾沫。

剛上車的戰士們把臉扭向車窗，不去看那頗具誘惑的盒飯。跟小戰士鄰座的于芳，問小戰士：同志，你不買盒飯吃啊？小戰士沒加考慮，實話實說：太貴了，一盒也吃不飽，干脆到部隊吃得了。

于芳思忖，戰士們今天有活動吧？早晨起來趕車，大約早飯也沒吃。他們都還是十八九、二十的孩子，在家里是媽媽奶奶不喊不吃飯的主兒，在部隊就不一樣了，他們是看見飯就餓的年紀。解放軍這大熔爐就是鍛煉人。

于芳在車廂里可以說鶴立雞群，并不是她個兒高，而是她長得特漂亮，光彩照人。

于芳離開座位朝后走去，她走進10號車廂——列車的餐車里，對師傅說：請給前邊7號車廂里十二名戰士每人兩盒飯，20、30的各一盒，這是600元。她把錢付給收費員。

于芳對師傅說，我還有個小小的請求，您推餐車到那兒，您這樣說，這是本次列車為戰士們準備的早餐，每位兩盒。

師傅伸出大拇指，夸于芳，好同志啊！于芳說：請您為我保密，不要告訴戰士們別的，我只是想著戰士們該吃早飯了。師傅點頭目送于芳離去。

于芳回到座位，幾分鐘后小餐車推來了，師傅請戰士們用餐，每位兩盒。戰士們莫名高興能吃上早飯，感謝列車長想得周全。吃完后戰士們還把餐盒收起來放到垃圾箱里。

列車長例行公務似的來到7號車廂。他站在車廂過道里，看著乘客和戰士們。

這時列車上的喇叭里傳來列車廣播員的播音：各位旅客，大家好。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剛才7號車廂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同志，來到本次列車的餐車，為7號車廂的十二名解放軍戰士訂了早餐，讓我們說，是本次列車為解放軍戰士準備的早餐，這樣戰士們早餐會吃得安心。餐車工作人員把這件學雷鋒的好人好事匯報給列車長，列車長立即決定，這頓早餐就是為戰士們準備的，并會把600元餐費退還給那位女同志。

戰士們和乘客，還有帶小孩的女人都站了起來，大家不停夸獎并互相觀望起來。此時的于芳臉紅了，頭低了下來。戰士們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都看著她。

這時列車長走到于芳身旁，看著車廂里的乘客、戰士們，指著于芳說：這位就是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同志。

我代表本次列車全體司乘人員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謝，謝謝您，為我們做出榜樣。列車長把600元錢交給于芳，于芳說：列車長，錢，我不要。

這時乘客中有人遞過錢來，說，算我一份！另一位也說，算我一份！甚至帶小孩的女人也掏出了錢，一會兒錢就湊了一千多。列車長給于芳，于芳不要，給戰士們，戰士們也不要。

這時有人說，列車長，那就留在你們車上吧，留給需要幫助的人。

選自《桂林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