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洗手

高海濤

小偷把手機和皮包扔出去后，只看到兩個小黑點消失在大海上空濃重的霧氣里。這時天上下起了大雨，就是瓢潑的那種。

為了躲雨，小偷跑上沙灘邊一座綠色的小山，連天的綠樹里有兩間在大雨中飄搖著的小木屋。小偷推開門進了小木屋，頓時，霧雨被遁入了另一個世界。屋內很暗，一道閃電向小屋劈來。就是這道閃電與小偷那雙賊眼聚焦在桌上的一只紙盒子里，那是滿滿一盒子錢，面值小到一角大到10元。

小偷就想拿起錢走進雨中，他知道，為這些錢被雨淋一次，值！

就在他一手端錢一手開門時，他發現了通里屋門的玻璃上透出的燈光，燈光的顏色是咸鴨蛋殼那種青，純凈而涼爽。小偷的眼睛漸漸適應了小屋的黑，他看清了，這是一個小氣象站。里屋傳出了一對母女的對話。

這是一個非常感人的故事：原來女孩是一個雙目失明的女孩。爸爸為了一個漂亮的女人拋棄了她們母女。什么房子、錢，母親什么都沒要，就只要了這個雙目失明的女兒。她們就在母親工作的小氣象站相依為命。母親說：“他的東西我一概不要，只要他一顆內疚的心！”女孩就喜歡海邊，或跑，或坐，她說她能看到浪花和貝殼。后來，女孩就開始畫浪花畫貝殼。

母親決定暑假期間為女兒在少年宮舉辦一個主題為“盲女所看到的大海”的畫展。畫展的費用還差1000元就湊齊了，錢是女兒在海邊作畫時，母親撿拾浪花送來的易拉罐換來的。

小偷非常感動，把那個紙盒子放回到原處，走出小木屋。小偷越想越覺得這母女可憐，他就想把剛偷的那個老板的錢分給她們1000元。可就在他轉身時，他看到了母親領著女兒出了屋。

雨停了下來，小偷看著女孩背著畫夾，慢慢地走到海邊，輕松地沿著光影搖曳的海邊在白色的浪花上奔跑，她好像長了翅膀，堅定地跑入彌漫開來的薄霧之中。這時太陽出來了，海面上閃爍出許多眼睛，女孩的笑聲飄進了小偷的耳朵。

小偷看到母親在沙灘上拾到一個黑東西，是他扔的手機，小偷想出了辦法，走上前去。這時，那只手機響了起來，小偷嚇了一跳。母親接了電話，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喂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母親見小偷東尋西找來到她面前，就說：“這是你丟的？”然后就還給了他。

小偷拿出1000元錢給那位母親，母親就是不要。小偷沒了辦法，只好說：“就算我借給你們辦畫展的。”

就在母親愣神小偷怎么知道她要辦畫展時，小偷已消失了，可手機還在母親的手里。

沒想到畫展會引起轟動，報紙和電視臺的記者都來了。一位市里的大畫家說：“這些畫是對大海獨特感受的表達。”一些外行的人也來了不少，他們看完后說：“貝殼不像貝殼，浪花不像浪花，可有一股很強的沖擊力。”

畫展進行到最后一天，少年宮輔導員找到女孩的母親，退還了畫展的費用并給了她一張10萬元的支票，說：“一位老板交了全部費用，并出價10萬元買了所有的畫！”輔導員又回來了，“對了，老板還給了你一封信。看完后，讓我帶給他一個回音。”

看完信，母親又看看自信的女兒，說：“好吧！”

不一會兒，那老板含著淚來了，關了展廳的門。母親把女孩的手放在那個老板的手里說：“這是你父親。”

“女兒，我沒臉再見到你了。”

父親拋棄她們后，那個漂亮女人并沒有與他結婚，漂亮女人只是看中了他的錢。

有人敲展廳的門。門一開，是小偷。母親把手機與那1000元錢還給了他。小偷哭了，并跪在了他們面前，雙手把手機與錢捧到老板面前：“這是我偷你的，你叫警察吧！是你們的故事讓我洗手不干的。”

老板扶起小偷：“跟我干吧，到我們的公司。”

選自《風兒來過我飯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