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在水上（外一首）

陳于曉

“三百六十灘，新安在天上”

新安在天上嗎？記得在我心中的徽州

新安是在水上的。“江入新安清”

我入新安，就一下掉入澄澈的夢境

但或者叫明鏡，云彩，雨煙

仿佛都是從明鏡中掏出來的

唯有鳥，在屏風里度

鳥或許是啄屏風而出的，兩岸鳥語

就是最婉約的新安水分娩的

一粒粒的“柔”，化了心尖上的“愁”

仿佛這就是我夢中的故鄉

一蓑煙雨，一葉輕舟，已泊成

農家的景點，幾尾游魚

劃動的幾朵漣漪，潮濕了你的歇腳處

記憶中的柴門，還是可以輕叩的

吱嘎而出的，或許是你的童年

或許不是。而柴門之外

風吹動著，像極了補丁的花田

而人們，一會兒在明鏡中走動

一會兒又走到了明鏡之外

新安在水上

時而入明鏡，時而又出明鏡

煮一壺徽州的山高水長

黃山毛峰、太平猴魁、祁門紅茶、

屯溪綠茶、休寧松蘿、金山時雨……

被古徽州的光與影靜靜一泡

一下子醇香了許多

這醇香中，隱約著徽地的綠水青山

綠水青山間，還走動著徽商的身影嗎

或者，就在古徽州的枝頭

擱上一把巨大的壺，取來云霧煮徽茶

倒出一坡又一坡的霞光，輕盈地散

倒出青綠的新安水，嘩啦啦地淌

倒出滴滴答答的光陰

淋濕徽州人家生生不息的炊煙

浮生一日，就在徽州虛度

左手山高，右手水長，在山山水水間

不如把自己，也泡成徽茶一枚

坐在遼闊中，一生“癡絕”處

畫里徽州，夢里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