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碳”視角下殘損人民幣清分廢鈔回收利用的路徑初探

周陳曦

（中國人民銀行 南昌中心支行，江西 南昌 330008）

2020年我國廢紙回收量達到5 493 萬t，廢紙回收率為46.44%，廢鈔作為廢紙來源之一，也為廢紙回收利用貢獻了部分“力量”。國際上對于殘損廢鈔的再利用已有相當長的歷史。以美國為例，成立于1801年的著名造紙公司——Crane 公司，從1879年起就為美國財政部提供美鈔用紙[1]，20 世紀90年代該公司成功將廢鈔回收加工成為專用的文具用紙，廣泛使用于商業信箋、工資單、設計圖紙等，減少了文具開支12%，預計每年可回收利用廢鈔數以萬噸計。

截至2021年末，我國流通中現金（M0）已經超過8.7 萬億元，央行《貨幣當局資產負債表》中“貨幣發行”項目余額已經超過9.2 萬億元[2]。流通中的現金在方便普通居民日常生產生活的同時，也會在流通中逐漸磨損，金融機構回收的人民幣經過清分后，會產生大量殘損廢鈔。此外，為了確保流通人民幣整潔度，人民銀行為規范不宜流通人民幣紙幣回收工作，陸續頒布了《損傷人民幣挑剔標準》（1998）、《“七成新”紙幣的基本標準》（2001）及《不宜流通人民幣挑剔標準》（2003）等一系列管理制度。2017年5月25日，中國人民銀行發布了《不宜流通人民幣 紙幣》金融行業標準（JR/T 0153—2017），其中明確：“當外觀、質地、防偽特征受損，變色變形，圖案模糊，尺寸、重量發生變化，影響正常流通的人民幣紙幣將作為不宜流通人民幣”。還規定：“當出現有嚴重臟污、污漬、脫墨、缺失等12 種情形的殘損人民幣需要退出流通”，退出流通的人民幣將被作為殘損人民幣（廢鈔）。隨著經濟社會發展，廢鈔數量必然與日俱增。

不同于普通紙張以草木纖維為主，鈔票制造原料以棉纖維為主。另一方面，世界各國的印鈔紙都有自己的獨特配方，除了棉纖維以外，還會加入一些植物纖維，例如美元印鈔紙大約是25%的亞麻纖維和75%的棉纖維；日元中加入了特有的三椏皮纖維等。有研究表明，人民幣印鈔紙原料主要以全棉漿抄造[3]，主要含有棉纖維和亞麻纖維[4]，還有短棉絨和高質量木漿等優質化工原料，人民幣紙張由于原材料上的特殊性，使得人民幣紙鈔具有經久耐用、物理指標優異等特性，制造原料的優異性能為其回收再利用創造了顯著的經濟效益，殘損人民幣清分廢鈔回收再生利用的前景十分廣闊。

1 傳統的人民幣廢鈔處理方法

1.1 專門銷燒

20 世紀50年代人民幣廢鈔處理采取露天挖爐焚燒的方法[5]，即在空曠地帶利用小土崗，以煤油、茅草、木柴等為燃料進行廢鈔焚燒銷毀。根據當時的測算，采取這種方法，如果24 h 不間斷焚燒，可以銷毀廢鈔1.5 t 左右。采取這種廢鈔處理方法的弊端是顯而易見的：不但銷毀效率極其低下，而且存在較大作業風險，銷毀中會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及各種資源，成本效率比較低。因此這種方法在建國初期只采用了相當短暫的一個時期，而隨后采取的廢鈔處理方法有了較大改進。

1.2 化學漿煮

進入20 世紀60—70年代，人民幣廢鈔處理通過化學漿煮的辦法進行銷毀[6]。漿煮場所主要選擇國營造紙廠按照操作規則嚴格開展，銷毀工作由人民銀行和財政部門聯合開展，武警押運、公安系統全程護衛保障。整個過程分為整理、拆箱、裝袋、搬運、投料等多個步驟。需要銷毀的廢鈔原本裝在木質的箱子里面，拆箱取出后統一裝在麻袋里面，由人工負責搬運，鈔票統一投入造紙廠打漿池內，內涵一定比例火堿和水，由機械打成紙漿進行銷毀。此種方法雖然較露天銷燒具有成本低、安全性好、經濟效益顯著等特點，但是仍然可能耗費大量額外成本（例如臨時召集人員，需要現場增加臨時安保人員等），因此難以作為一種常態化工作推廣，只能是每年固定時段內進行，難以滿足大量廢鈔銷毀所要求的專業化、常態化要求。

1.3 機械切削

改革開放以后，快速發展的社會經濟對現金有了更大的需求，目前人民幣銷毀主要有兩種形式[7]：一種是清分聯機銷毀，一種是大型機械銷毀。聯機銷毀是指從市場上回收至清分中心的人民幣完整券在經過專門的清分機器時，通過前期的清分機數值預定，一部分回收完整券根據整潔度需要，自動捆扎后再次投放市場流通。另一部分殘損券直接經過清分機器的專門機構切削成人民幣碎鈔并壓塊。大型機械銷毀是指，市場上回收的殘損幣，經過專門清分復點后，直接由專門的大型清分機器打碎，如圖1 所示[8]，并通過壓塊機壓成長方體或者圓柱體的人民幣廢鈔塊，如圖2 所示。此種方法是目前鈔票處理的主流，廢鈔經過機械切削后的碎鈔壓塊可用于更進一步的加工再利用。

圖1 殘損人民幣大型機械銷毀機器

圖2 人民幣廢鈔銷毀壓塊

2 人民幣廢鈔再利用的主要途徑

2.1 作為造紙原料回收再利用

人民幣廢鈔回收的第一步是經過聯機銷毀或者大型機械銷毀后得到碎鈔，運至相關企業之后進入化學疏解環節，如圖3 所示，這一環節基本上是指在液體碎漿機中加入堿劑、漂白劑等無機藥品。第二步進入化學脫墨環節，這也是最關鍵的環節。眾所周知，人民幣鈔票用紙的原料配比、抄造工藝、所用化學助劑及特種油墨都屬于國家機密，并且還含有一定含量的濕強劑、干燥劑等化學助劑，因此通常使用浮選法或者洗滌法，促使油墨微粒從鈔紙纖維中分離出來。由此可見，人民幣廢鈔能否回收作為造紙原材料的關鍵在于“脫墨”。這一工藝需要采用專門試劑，試劑中包含粘結劑皂化或乳化并使其溶于水中，并防止油墨粒子重復附著于紙鈔纖維[9]。脫墨劑應該具有退墨效率較高，效果明顯；具有適度起泡力，具備良好的再加工條件；墨污與泡沫粘合能力強，便于及時清除；污染較少，節能環保。脫墨劑一般包括皂化劑、滲透劑、過氧化物、表面活化物、捕集劑、螯合劑等。第三步進入機械浮選階段，主要包括碎解和疏解，機械浮選主要是利用潤濕差進行分離，首先依靠疏解作用產生油墨分子，通過加入化學藥劑，把油墨分子分解為難溶于水的物質，從而形成氣泡層，再通過機械手段，將含有氣泡層的浮液去除，就完成了浮選。第四步進入進一步除砂洗滌階段，主要是將紙漿中剩余油墨以及其他微小固體顆粒清除。第五步采用機械抄紙機進行抄片、定型。

圖3 廢鈔回收造紙基本工藝

2.2 作為高質量燃料用于工業火力發電

2014年人民銀行鄭州市中心支行在全國率先將人民幣殘損幣廢鈔用于生物質能發電，在全國范圍內率先開展了人民幣廢鈔優化利用試點，操作流程如圖4所示。根據河南省測算，1 t 殘損幣廢鈔，可發電660 kW·h，每年可發電132 萬kW·h，替代標準煤4 000 t。利用殘損幣廢鈔與利用廢紙焚燒發電并無本質區別，21 世紀初，英國廢物處理局就開始嘗試利用廢紙發電，比燒煤發電少排二氧化碳20%。瑞典倫道大學的科學家嘗試利用厭氧微生物將廢紙漿轉化為甲烷，用作發電廠燃料。鈔票清分廢鈔作為發電原料運至發電廠，如圖5 所示，經過稱重后裝卸至儲料池，壓成塊的鈔票碎屑還要重新進行粉碎，并且和稻殼、秸稈等生物質燃料進行摻雜混合，隨后送入給料斗，廢鈔傳輸至焚燒爐內進行燃燒，送風機的入口與垃圾池連通，可將廢鈔初次燃燒后的氣體送入燃燒溫度850～1 100 ℃的焚燒爐內進行熱分解[10]，變為無臭氣體。燃燒的火焰及垃圾焚燒產生的高溫煙氣，經自然循環鍋爐，產生高溫蒸汽，為汽輪發電機組提供汽源，余料經凈化器、儲運袋后實現環保排放。從發電原理看，發電廠主要裝置可以分為垃圾焚燒發電主體裝置，主要技術包括機械爐排焚燒爐、流化床焚燒爐、回轉式焚燒爐、CAO 式焚燒爐、脈沖拋式焚燒爐等五類技術。

圖4 廢鈔發電工藝流程

圖5 發電廠廢鈔壓塊卸貨

2.3 作為特殊原材料加工成為工藝商品

人民幣廢鈔除了前述有關用途以外，從綠色循環經濟的角度考慮，還可以作為工藝品原料。此前香港金融當局已進行過有關嘗試，香港印鈔有限公司制作了由1 000 元、500 元、100 元、50 元、20 元港幣的廢鈔制成的紙鎮，由香港金融管理局官方發行。目前中國印鈔造幣總公司將鈔票印制過程中篩選出來的廢品作為原料利用現代工藝技術，設計加工出一種全新的視覺藝術品，同時具備一定的實用功能，即鈔藝文化產品。如圖6 所示，現已開發出來的商品包括“手握前程-北京冬奧會迷你碎鈔冰壺”、“十二生肖系列碎鈔擺件”、“碎鈔小蘋果”等產品，受到市場廣泛好評。內部填充的紅色碎鈔，并輔以點點金沙作為點綴，更加彰顯質感。外層為透明水晶樹脂,質感光滑，清新明凈，滌蕩人心。樹脂工藝品有著非常好的穩定性，耐腐蝕，耐暴曬，不易變形。鈔藝文化將貨幣設計元素同現代工藝技術完美結合，展現中國特有的現代貨幣文化的豐富內涵。

圖6 冬奧會人民幣碎鈔工藝品

3 結論與建議

3.1 結論

發展循環經濟，提高資源的再生利用率是一種有效的可持續發展模式，研究和探索人民幣清分廢鈔循環再利用的有效途徑，將廢鈔資源向能源與原材料反向發展，對解決廢鈔的有效利用具有重要意義和應用前景。隨著金融業務的發展，傳統的采用專門銷燒、化學漿煮進行鈔票處理的方法已經不合時宜，隨著清分聯機銷毀和大型機械銷毀的推廣采用，為更進一步推進碎鈔加工再利用提供了堅實的基礎。人民幣因其特殊且優質的印制材料，可作為再生紙制造的理想原料來源，人民幣印制用紙富含棉植物纖維，可為生物發電提供優質燃料，人民幣碎鈔系列文創產品推出后，獲得了市場好評，具有廣闊的發展前景。

3.2 建議

在現行政策允許的范圍內，積極拓寬人民幣廢鈔回收再利用途徑，可參考一般廢紙回收再利用的具體途徑，在充分調研市場需求的基礎上，發展新的廢鈔回收再利用新途徑。在此過程中盡量避免廢氣、廢水和廢渣等“三廢”的產生，減少環境治理費用，在廢鈔回收再利用過程中兼顧經濟效益與環境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