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永嘉縣上塘城關中學/潘怡晨
我自幼就對世界充滿好奇,在三四歲的時候就天天跟在大人們的屁股后邊問這問那。
為什么會有我啊?土豆為什么叫土豆啊?白云是從哪里來的啊?世界是什么啊?
對于這些問題,大人們大多是答不上來的,他們有的說:“你一個小孩子,問這么多做什么呀?”有的說:“等你長大就會知道了。”
“等我長大就會知道了,真的嗎?”稚氣的我點點頭,信了,于是日日盼著長大。
怎么長大呢?我絞盡腦汁,看著路旁的兩行小樹,心里有了答案。我搬來一張小板凳坐在陽光里。幾天后,母親問我:“你為什么要去曬太陽?”我驕傲地說:“我在長大啊!小樹苗就是曬著太陽長大的,那我也可以。”母親又氣又笑:“你瞧,這幾天只曬黑了。”我晃晃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還是沒有放棄這個念頭,但是那顆迫切想長大的心不再躁動了,因為母親告訴我,長大這事急不得,要認認真真地過好每一天才能開開心心地長大。我依舊不停地發問,依舊得不到很多問題的答案,有時就自己想,想錯了也無所謂,至少這樣可以給問題畫上一個句號。

一個傍晚,我看見暮色織上天空,不禁想著:天上都有什么呢?我在電視里看到過,天外有宇宙,有星球,有黑洞,有好多東西……我就這樣發散著思維,忽地想到“生與死”這個問題。我沒有接觸過死亡,不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想著:數十年后,我要是死了會怎樣?我左思右想,得出了結論:如果我死了,這世上大概再不會有人記得我了,我就像沒有存在過一樣消失了。真可怕。我被自己最后升起的想法嚇到了,望向窗外漆黑而深遠的夜空,心頭泛起一陣恐懼,哭了好久。
那一晚,我給了自己一個答案,第一次體會到了孤獨的滋味。不過這事我對誰都沒提起過,因為我想,這種感覺是我長大的一部分,是我注定要接受的。
后來,我學會了把問題埋在心底,找適當的時機、問適當的問題、說適當的話,也學會了寫日記,把一切心事傾訴在筆墨和紙張中。我耐著性子讀了一本又一本書,想從書中找尋答案。所有人都說我文靜了、懂事了、長大了,可是面對長大,我遙望頭頂的藍天,總覺得它遠不比記憶中的藍。
隨著日月輪轉,我不再像兒時那樣永遠懷著一顆好奇的心,許多曾經的疑問也被我逐漸遺忘了。我坐在小板凳上靜觀天地萬物,卻再也不會提出當時那樣的問題了。有些東西,忘了就是忘了,我在幻想中淺淺勾勒著它們的模樣,但想起的只剩下破碎的字眼,無法組成一句話了。
記憶中的問題好似都蒙上了一層霧,而我,再也找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