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樣的風景

◎ 沈桃清

清晨花開，微風輕撫，側耳傾聽。聽到木棉花“啪”地幾聲墜下，頓時滿地落紅，仿若一片紅霞，掉在人間。那花兒極美，花紅如火，蕊紅如焰，這樣美麗的花兒落在水泥板上，不化為春泥，豈不可惜？

正想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我的視野，停留在那蒼勁的木棉樹下。他不是教師，不是醫生，只是一個保安，在學校門口當值。他每天穿著黑色的工作服，戴著老舊的帽子，滿臉都是汗珠，手不斷擺動著，指揮著車輛、學生們的進出。拿著微薄的薪水，干著平凡的工作，恐怕，這便是他留給不少人的印象吧。

他已過中年，消瘦的身軀隨著緩慢的步伐微微移動，他小心翼翼地跨過灑落一地的木棉花，落腳在空隙處。“木棉花被踩碎后會留下棕色的漿汁，給地面裝上猙獰的面目，他這樣大概是為了保護校園環境！”我想。

須臾，他走到了那一地落紅的開端處，微微彎下腰，開始撿起落在地上的木棉花。隨著他并不靈巧的身子一彎一起，手一起一落，裝在籃子里的木棉花也越來越多，像一個個小精靈似的，揚起熱情的笑靨。直至地上最后一朵木棉花落在擠滿花瓣的籃子里，他才滿意地放下籃子，雙手緊緊地握著掃帚，面帶微笑，靜靜地低著頭看著地面，不緩不慢，一步一步地將地面的樹葉、垃圾掃到一堆，小心翼翼地裝進垃圾桶。然后，他步履匆匆地離開。片刻，又出現了，斜彎著瘦瘦的身子，用干枯似灰樹皮的手吃力地提著一大桶水，向沾染著漿汁的地面沖去，用掃帚仔細地洗刷。遠遠的看著，是那么的認真，那么的執著，似乎地面沒洗干凈，他永遠不停地重復著那個動作。

陽光透過木棉樹疏落的枝丫柔柔地灑下，在地上形成一圈圈柔和的光暈。它籠罩著那個忙碌的身影，讓他渺小的身軀顯得那樣偉大。在遠處的我不禁為之動容，如火的木棉樹下那忙碌的身影，背后映襯的是如洗的藍天，此時此刻微動的場面，就是一幅別樣的風景畫。

我想上前詢問，但又止住了腳步，我不忍打斷這樣的美好。路上，匆匆而過的人們，似乎依然忙碌，但我卻堅定地認為，誰會真正忽視這樣的美好呢？

終于，我開口了：“叔，怎么不讓學生們打掃？”他抬起布滿皺紋的臉，微笑的眼眸望著我說：“他們掃不干凈。”我望著他手里緊握的掃帚，又望向不遠處裝滿花瓣的籃子，好奇地問：“怎么不用掃把掃落花？可以快些。”他伸出已經被染黑的手指說：“掃把會壓出花瓣棕色漿汁，把地面弄臟了。”我微微抬眸，望著樹上的一片火紅，說：“每天一朵朵撿，再清洗地面，多辛苦呀！”“這有什么辛苦，我都習慣咯！這花瓣啊，還可以當肥料呢！”和藹的面容，暖暖的聲音如同一陣微風，在我的心湖泛起了一絲動容。原來，您每天撿花瓣、掃落葉，是為了地面不留下棕色的漿汁，保持地面的潔凈，保持校容的美麗。此刻，我看到您平凡的身影是多么可愛。

熟悉的校園里，原來也有別樣的風景。木棉樹的火紅與熱情張揚，落葉的飄零與憂愁哀傷，映襯保安叔叔的辛苦與默默付出，成就了在那一刻我心目中最美好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