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葡萄

○邱俊霖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這首唐代邊塞詩人王翰所作的《涼州詞》被明代文學家王世貞推為唐代七絕的壓卷之作。

王翰的重點自然不在葡萄酒，而意在說明邊塞生活殘酷。但說到葡萄酒，就不能不提葡萄酒的釀造原料——葡萄。

葡萄在初唐曾是稀罕物

中國人很早便發現了葡萄，《詩經·王風》中有一篇《葛藟》，這個“葛藟（lěi）”實際上就是野葡萄。但現代人所熟知的歐亞種葡萄卻原產于西亞，漢代張騫出使西域時將西方葡萄品種帶到了中原，但因為經驗不足等因素，中原的葡萄產量并不高。

《新唐書》記載，唐高祖李淵曾經請客吃飯，宰相陳叔達卻要將宴席上的葡萄打包帶走。李淵很奇怪：“你咋不嘗一嘗就打包呢？”陳叔達說：“微臣母親生病，一直有口干癥狀，想吃葡萄卻吃不到，所以我才舍不得吃這些葡萄，要打包帶回去給母親吃。”陳叔達的孝心令人感動，但也反映了一個問題：連宰相都難以吃上葡萄，可見初唐時葡萄有多珍貴。

葡萄緊缺的狀況沒有持續多久，唐太宗時期，唐朝國力迅速提升。貞觀十四年，唐朝的軍隊平定了高昌國，并設立了西州（今吐魯番市），于是，葡萄和葡萄酒就成為了西州的貢品。而且，中原也開始大力引進葡萄。

被葡萄浸潤的盛唐

隨著時間的推移，唐朝引進的西域葡萄也逐漸在中原推廣。比如，當時的河東道是葡萄的主要種植區，河東的葡萄在當時很有名氣。那么河東的葡萄有多好呢？《唐國史補》中就曾經列舉了唐代的十幾種天下名酒，其中就有“河東之乾和葡萄”，也就是乾和牌葡萄酒，這是當時的葡萄酒知名大品牌。《新唐書》還提到，當時河東道太原府的土貢中就有葡萄酒，可見河東的葡萄是多么的香甜芬芳。

唐朝人喜歡葡萄，還把葡萄當作一種紋飾，比如唐朝銅鏡是中國古代銅鏡制造的鼎盛時期，而葡萄紋在唐代銅鏡上便十分流行。因為葡萄的枝蔓連綿不斷，所以也就蘊含了生生不息的美好祝愿，而且葡萄的果實很多，也正吻合了人們祈盼子孫綿長、家庭興旺的愿望，于是，人們用葡萄紋來期盼多子多福。

葡萄美酒入唐詩

有了葡萄，怎么能少得了葡萄酒？喝上了葡萄美酒，怎能不作詩助興呢？

天寶初年，李白在長安供奉翰林，有一回，唐玄宗和楊貴妃在宮中觀賞牡丹，臨時讓李白進宮寫詩助興，李白進宮后即興寫了《清平調》三首，其一寫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詩人用巧妙自然的想象把牡丹和楊貴妃結合在一起，既表現出了楊貴妃的富貴之態，又突出了楊貴妃的靚麗容顏和高貴身份。楊貴妃一開心，就給李白賜了葡萄酒。

白居易也喜歡喝葡萄酒，他曾經說過：“羌管吹楊柳，燕姬酌蒲萄。”而且自注“葡萄酒出太原”。沒錯，這就是上面提到的河東出產的唐朝知名老字號葡萄酒。

唐朝人喜歡葡萄，但在這其中也有不一樣的聲音。

詩人李頎在《古從軍行》中便吐槽：“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蒲桃入漢家。”這首詩描寫了邊境肅穆凄涼的景象和惡劣的環境，派出去的部隊本應班師回朝，但皇帝卻不準。

對于唐玄宗的好大喜功、窮兵黷武，李頎加以諷刺：年年戰死的尸骨埋葬于荒野，換來的卻只是西域的葡萄品種引入了中原以供貴族享用。或許，李頎也是喜歡葡萄的，但是他討厭那永無休止的戰爭。

葡萄在唐朝雖受歡迎，但受限于技術水平，那時的葡萄與葡萄酒仍是珍貴的食品。如今，隨著科技發展與時代進步，葡萄與葡萄酒也走進了尋常百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