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朱燁


影片中的老爺子說:“我這個年紀(jì),總算曾見識過一點點人生。”
人生是什么?是面對無數(shù)條岔路時的選擇,是無路可走時的堅持,是一次次固執(zhí)的爭吵,還是一個個善意的謊言?
人生,有時候真實得特不真實,就像這部改編自真實新聞報道的影片;有時候又假得特真實,即便醫(yī)生認定史崔特先生的身體已經(jīng)千瘡百孔,他還是對自己的女兒說醫(yī)生認為他會長命百歲。
史崔特就是這部影片的男主角,故事中那個倔強的老爺子。73 歲的老爺子在得知自己的胞弟中風(fēng)之后,堅持要駕駛一輛割草機,獨自一人走完317 公里去看望他。
鏡頭從地面的雙黃線,慢慢往上推,直到藍天下漂浮著的朵朵白云。這組畫面,仿佛能讓人感受到一位73 歲的老人,內(nèi)心對于這段路程的堅定和樂觀。之后,鏡頭又從藍天白云,漸漸移動到一條筆直的道路,直到一輛割草機的背影。這條道路恰似人生之路,它通向遠方,看似沒有盡頭,卻隨時隨地能戛然而止。
史崔特駛過無人的公路,兩旁是成熟的稻田。他路過田園農(nóng)莊,與路旁的居民揮手示意。人們向他投來不可思議的眼神,他一臉輕松,就像在說“take it easy”。其實這一程,老爺子內(nèi)心的五味雜陳都寫在臉上,印在眼里。

Richard Farnsworth(理查德?法恩斯沃斯)是史崔特的扮演者,這位美國老牌電影人演得特別好。全片沒有多少對白,這一條寂寥無邊的公路上,全靠演技來表達人物的個性與內(nèi)心的感想。可惜的是,在這部影片上映一年后,Richard Farnsworth 開槍自殺了。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子非魚,安知魚之苦與樂。每個人都如是。
剔除故事本身所定下的親情格調(diào),影片好看的地方還有那臺割草機。老爺子決定要走這一程的時候,我們都懷疑那部年久失修的割草機肯定沒法走完317 公里。果然,這個情節(jié)在第31分鐘的時候出現(xiàn)了。沒過多久,他就搭著順風(fēng)車,回到了原點。老爺子特別生氣,到家就用槍把那輛破舊的割草機“兩槍斃命”。一開始,我不太能理解他為何如此對待這部割草機,影片后半部分說到他曾是名軍人,于是我頓悟了。臨場罷工就算是逃兵,逃兵就該被槍決,這很符合他軍人這一身份的設(shè)定。當(dāng)然,作為軍人,他內(nèi)心深處還藏著非常大的心結(jié),我在這就不劇透了。
這就像是人生。人生路上同樣也會有很多意外,我們可以退回到原點,但不要放棄信念。老爺子就沒有放棄,又跑去割草機行,買了輛新的二手“車”。那一刻,我覺得,這317 公里,他是一定要用割草機走完的。
一路上,他遇到風(fēng)雨,遇到陰晴,遇到離家出走的孩子,遇到參加自行車賽的年輕人,遇到喜歡鹿卻每星期都要意外撞死一頭鹿、瀕臨崩潰邊緣的女人。人生就像是由很多個寂寥組成,每個人心中都藏著秘密,不與自己人說,卻又很輕易對陌生人打開心扉。

后來,新買的二手割草機中途又壞過一次,但老爺子還是用自己的方式,固執(zhí)地開著割草機來到了胞弟的家門口。他喊著弟弟的名字,弟弟出門見他,只說了一句:“你就是開著這破玩意兒來看我的?”
那一刻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又仿佛被風(fēng)吹散了,總之說什么都不如不說,只見兩位古稀老人的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十年不相往來的兄弟,在重逢的那一刻內(nèi)心深處的感觸不在言語間,全在兩雙眼眸里。
隨后,鏡頭又推向了星空,和他倆小時候看過的一模一樣。我想,沒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