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劉飛
北大社會學博士為探究美團外賣騎手的勞動機制,親自體驗5 個月的外賣員工作以探究數字控制下的勞動秩序。該關系網的核心關鍵是,沒有任何一個角色在其中扮演主體,每個人都隱藏在數據背后,除了用戶、商家、外賣員三個角色之外還存在一個“非人”且控制人的因素——平臺,這也是遮蔽主體性的主要因素。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是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過程中,互聯網在宣傳、檢察、信息管理等方面作出重要貢獻,伴隨著互聯網的廣泛應用,其自身工具性質也發生改變,存在數據資源聚集、信息透明度降低、意識形態混雜等問題,同時也表現出各網絡平臺職能專門化、用戶群體分區化的傾向。因此,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離不開互聯網平臺化取得的成果。同時,面對互聯網平臺化過程中帶來的以往從未出現過的諸多問題,正確把握互聯網平臺化發展趨勢帶來的機遇,并抵御風險其中的風險是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關鍵一環。
互聯網平臺化構建了一種基于平臺、數據、信息的相互依賴關系,為國家治理提供了新的環境,不僅表現為互聯網作為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工具屬性,而且也逐步轉變為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重要陣地”。
(一)互聯網平臺化高效匯聚個人數據信息。“數據畫像”是在個人用戶使用網絡產生的數據匯聚成個人信息的集合,平臺憑借技術能力與廣大的用戶基礎,拓展著其功能邊界并加強與社會的連接。通過對用戶數據的收集,平臺利用信息對用戶進行更精準的信息投放。這種數據匯聚對于國家治理現代化具有重要作用,通過對平臺的監控、掌握,可以更全面、更高效的獲取日常工作中需要的數據信息[1]。以新冠疫情的防控為例,微信“健康碼”的作用機理就得力于平臺化的“魅力”,這也是互聯網平臺與國家現實治理緊密結合的典型之例,平臺化對數據的收集為國家宏觀調控提供了數據資源,降低了國家治理的成本,增強了治理的實效性。
(二)互聯網平臺化帶來高度用戶粘性。互聯網平臺通過向用戶提供高密度的信息,并根據對用戶數據的收集,進行精準推送,從而產生極高的用戶粘性。同時,由于不同平臺的內容不同,傳統的社會關系也發生了改變,從而自覺形成了普通用戶的分區。一方面,與用戶的高粘性有利于國家政務信息的快速傳播;另一方面,互聯網平臺對用戶進行分區,也有助于國家治理過程中有針對性地收集、了解輿論導向。互聯網平臺化有利于破除平臺之間因為激烈競爭導致的信息壁壘和網絡群體分化現象,所帶來的高度用戶粘性對于該問題的消除是國家進行現代化建設過程中切中時弊、迫切所需的,也是國家治理現代化過程中能夠真正實現向現代化轉變的重要因素。
(三)互聯網平臺化有利于信息規制。用戶對信息具有較高自主權,用戶既是信息接受者也是信息制造者。互聯網為用戶提供高度自由的同時,基于國家法律規定擴展出符合具體情況的平臺規則,也可以更精準的規制信息輿論,互聯網平臺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數據世界形成的同質化“信息繭房”。另外,即使是不違反平臺規則的輿論信息,有時也可能導致社會事件走向不宜控制的局面。例如,2021 年5 月9 日,在成都四十九中學生墜亡事件中,由于網絡輿論過于激烈,脫離平臺控制,導致該事件最終為了迎合輿論而公布出過多涉及個人隱私的問題,這其中盡管存在學校、教育局等多方面處理不當的原因,但也說明了即使出發點是善的,“失控”的輿論本身仍然存在風險。而互聯網平臺化深入發展會造就一種平臺時空中的絕對控制力,在面對不好控制的錯誤輿論信息時,可以起到屏障,及時規制住輿論導向的作用,這有利于國家治理現代化的發展。
(四)互聯網平臺化形成多種社會資源的匯聚。由平臺搭建起各類資源互通互聯的通道,可實現跨越行業、空間的資源共享,有利于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中各類資源的高效調配,從而在解決社會重大問題時提供強大助力。例如,在扶貧攻堅工作中,一方面,平臺化解決了扶貧工作中信息不對稱的問題,通過整合傳播與銷售渠道,調節信息供需匹配;另一方面,平臺化可以有效調度扶貧資源,構建“平臺+”模式,推動貧困人口摘帽奔小康[2]。
對于國際治理現代化建設,互聯網平臺化提供了諸多便利的同時,也暗含著種種風險。充分利用其帶來的便利有助于推進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但同時也需要防范以下幾種可能產生的風險:
(一)警惕國家治理主體性缺失風險。避免平臺作為工具導致國家治理的主體性異化。互聯網在發展過程中存在消解實踐活動的主體性的趨勢,尤其在互聯網平臺化后,各大平臺運行、信息發布、監管等活動均面臨主體性的缺失[3]。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離不開互聯網的平臺化,實際應用平臺推進國家治理,必須時刻堅持國家治理的主體性。平臺為人民提供了一條發聲的路徑,每個人都可以在法律規定的范圍內自由發言,正是由于這種高度自由,對個人用戶而言,國家治理現代化過程中每一項重大信息與其本人的發言是平行的,個人可能并不重要的言論與國家的重大決策具有相同的權重,這不利于政策的推廣與實施。
(二)防范平臺化導致的“信息繭房”風險。信息爆炸時代需要對信息進行針對性的獲取,同時也需要防范國家治理陷入“信息繭房”之中,防止國家治理現代化被迫迎合群體分化。一方面,經過大數據技術的精準推送,社會大眾更傾向于從海量數據信息中篩選符合自己主觀意愿的信息,導致國家治理由原本的針對性轉變為分散性。另外,社會群體的平臺化分化也不利于國家現代化建設,由于不同平臺用戶群體之間接收信息、價值理念等因素不同甚至相悖,導致身處“信息繭房”中的主體無法以客觀的態度對待接收到的信息,這在一定程度上也阻礙了國家治理現代化轉型進程。
(三)規范平臺管理規則、明確歸責問題。網絡平臺的歸責問題一直被動地停留在事后的嚴格責任或者間接責任式的歸責模式。一方面,網絡平臺認為自己技術價值中立;另一方面,平臺被視作“責任兜底之筐”而承擔過重的責任。同時,也存在網絡平臺監管部門的法律責任設置和事后歸責機制模糊化的問題。此外,互聯網平臺化也意味著數字資本的高度集中,伴隨著數據的私人壟斷,社會抗風險能力降低,而這與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規劃相違背。并且,當前對于互聯網平臺上大量的個人創作,并沒有明確的審核標準,導致每個人對同一話題擁有主體各異的評判標準,造成網絡活動中的混亂。對于此,推進國家治理體制與治理能力現代化必須謹慎精確的把握互聯網平臺化利弊,實時根據平臺發展狀況制定相應的法律及管理規則。
(四)規避平臺數據的公共倫理風險。互聯網平臺化在整合資源的同時,也導致了海量數據的匯聚,這推動了社會各個方面的發展,甚至對本質發生了顛覆,與此同時所帶來的大數據倫理安全問題也引發了諸多討論和擔憂。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轉型,防范基于互聯網平臺化的大數據倫理問題異常重要,這不僅是個人隱私問題,更是社會公共安全問題,包括國際信息安全關系以及國家團結、安全問題等。為此,這要求目前國內可用的網絡云服務必須交由國內企業運營管理,這是規避公共信息倫理、保護國家、個人信息安全的根本之策。另外,伴隨平臺化可能產生的倫理問題,也需要國家相關部門加強監管。
當前改革進入深水區,相應地,互聯網平臺的監管也進入深水區,互聯網衍生行業成熟速度快,國家往往難以及時更新相關政策。而國家治理的現代化轉型需要對互聯網平臺化問題給出現代化的對策,針對互聯網平臺化帶來的新風險與新機遇,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轉型給出優化對策迫在眉睫。
(一)完善法律規制體系規避負面影響。目前,國內已經出臺網絡相關法律四部,分別針對網絡安全、新聞信息服務、網絡監督檢查、突發應急事件給出具體條例,在宏觀層面給出了全面且充分的指導,但由于網絡平臺瞬息萬變,其產生難以預料的、影響力巨大的、爭議性強的事件的可能性很高,這需要健全監管體系,及時、迅速的反應互聯網平臺突發狀況。同時,伴隨平臺化一同產生的資本壟斷問題也需要通過法律手段進行規制,從而健全社會主義法治體系。
(二)以綜合性官方權威平臺統籌各互聯網平臺。建立一個可靠的信息來源,一方面,可以針對網絡上魚龍混雜的信息進行清理,保證民眾接收信息的高效、準確;另一方面,可以消解西方意識形態的入侵,化解平臺化導致的“信息繭房”,并掌握并控制非法信息的傳播。現階段,要充分發揮央視新聞、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等為代表的官方權威平臺活躍用戶多、點擊率高等優勢,利用主流權威平臺為“主陣地”的效用,為國家治理現代化發展提供互聯網平臺;此外,共青團中央、央視新聞要常在自媒體平臺以官方自媒體形式展現國家治理現代化的理論發聲與具體實踐,破制于異化互聯網平臺限制,加大國家治理現代化發展方面內容的宣傳力度,避免湮沒在海量數據流、大量化的互聯網平臺的風險。
(三)加強網絡平臺使用規范教育。互聯網平臺化產生的高度用戶粘性不僅吸引了廣大成年人,也吸引了大量青少年、兒童。早期的互聯網交往規則是依賴于使用者自身健全的倫理道德觀,但隨著大量未成年人涌入互聯網平臺,原本約定俗成的行為規則被破壞,因此需要加強相關教育,國家需要建構一個完善的互聯網平臺交往體系,以維護網絡環境,營造廣大平臺用戶自發的參與、執行、監督平臺建設,從制度角度解決互聯網平臺化帶來的部分問題,從而保證國家治理現代化轉型在互聯網平臺化趨勢下的健康轉型。
(四)建立新型“國家治理-網絡”相結合交互式治理體系。互聯網平臺化為國家治理現代化轉型提供了新的方向,拉近了國家治理與普通民眾之間的距離。當前,超級互聯網平臺已成為經濟和社會互動的重要參與者,所提供的產品與服務幾乎全面覆蓋了公眾數字生活的各個層面[4]。高度發達的信息流作為國家治理現代化轉型的物質基礎,互聯網平臺作為國家治理現代化轉型的“舞臺”,迎合平臺化、扁平化的互聯網交往模式,構建新型的互動式治理體系,精簡以往治理體系中的冗余結構,提高國家治理效率,建立一個全民參與、全民共建的互動式治理體系,這將有效掙脫信息安全,公共倫理等問題的枷鎖。
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統一于國家治理效能提升的目標,現代化轉型就是為了將制度優勢轉化為治理優勢[5]。公眾通過技術或數據實現與人與國家治理雙向溝通,互聯網平臺作為國家與人民之間的“連接器”,應成為國家治理現代化轉型的關鍵:一方面,互聯網平臺化試圖掩蓋國家治理的主體性,將平臺自身包裝為治理主體;另一方面,互聯網平臺也作為國家治理的工具,提供創新的治理環境。此外,互聯網平臺也作為廣大用戶的代表,雖然是平臺對于用戶主體性的“遮蔽”,但從國家治理層面來看,反而呈現出一種集體的聲音,對于國家治理現代化轉型提供了治理客體的“解蔽”。同時,也必須注意互聯網平臺化產生的部分負效應,需要關注平臺化趨勢帶來的主體性迷失、數據資本資源壟斷、社會群體的信息化區分等問題,如果放任平臺化的粗放發展,將導致社會實踐趨向平臺化,社會活力降低,麻醉社會各階層的實際需求,使人們滑向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所說的“末人”。
我國國家治理往往是從上至下推動,充分利用互聯網平臺化,將其納入國家治理現代化過程中,既是面對平臺化對政治的挑戰,也是展現對于信息時代新環境開放的態度,為中國國家治理帶來了新的格局。合理應對現代化轉型中的平臺化問題,推動平臺建構和運營中的制度建設,構建互動式治理體系,為國家治理現代化開辟新的發展空間。基于平臺化的國家治理現代化轉型是新的發展方向,也是充滿不確定性的實踐方案。不管是國家治理跟隨平臺化的趨勢還是加強對平臺化的規制,首先需要立足于對互聯網平臺化的理解;其次需要考慮平臺化融入國家治理現代化之中的形式與方案,并驅動其現代化轉型;最后還需要跟隨互聯網放眼全球范圍,制定“一帶一路”等全球治理的新方案,規劃全球治理新趨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