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林
2020年,長三角三省一市期末總人口達23538 萬,占全國的比重為16.7%,總面積35.1 萬平方公里,占全國的比重為3.7%。GDP 總額達24.5 萬億元,占全國的比重為24.1%。第三產業增加值13.8 萬億元,占GDP 比重為57.5%,比全國高3 個百分點。其中,浙江第三產業增加值3.6 萬元,占GDP 比重為55.8%,比全國高1.3 個百分點,居長三角三省一市第二;上海、江蘇和安徽的該比重分別為73.1%、52.5%和51.3%。
長三角三省一市服務業均已占主導地位,但產業結構各具特點,其中上海已是典型的服務性經濟;江蘇呈現出二三產業并行發展態勢;安徽第一產業基礎較好,第三產業略顯滯后;浙江第三產業比江蘇和安徽優勢更為明顯,且發展勢頭更加平穩有力。
2019年國家統計局修訂的《生產性服務業分類標準》 主要包含《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 4754-2017)中的批發和零售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住宿和餐飲業,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金融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7 個行業門類。根據“四經普”相關數據及星號行業的人工核實認定結果,經測算,依據《生產性服務業分類標準》 界定的浙江省生產性服務業增加值總量與7 個主要行業門類的增加值總量差異率在5%以內。因此,考慮到數據取得和對比方便的原因,本文采用上述7 個行業門類代表生產性服務業進行比較分析。
1.生產性服務業規模逐漸擴大,占GDP比重偏低。2014-2020年,長三角四地的生產性服務業增加值從4.87 萬億元增長到8.84 萬億元,增長(按現價計算,下同)81.6%,年平均增長10.5%,比GDP①為口徑可比,GDP 增速和增長貢獻率均用現價計算。高1.9個百分點,對GDP 增長貢獻率為41.7%。長三角地區生產性服務業增加值占GDP 的比重從2014年的32.6%上升至2020年的36.1%,上升了3.6 個百分點。這表明長三角地區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在促進地區經濟增長的過程中變得越來越重要。但生產性服務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與發達國家或經濟體40%-50%的水平相比,仍有不小差距,還存在較大發展空間。
2.生產性服務業內部發展差距較大,結構優化成效明顯。長三角生產性服務業中,內部行業間差距較為明顯,批發和零售業,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金融業增加值占比較大,2020年分別達到30.5%、12.2%、26.8%,合計占比超過了69.5%,遠超過其余的4個行業占比。但從2014-2020年期間比重變化看,產業結構優化取得一定成效,批發和零售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住宿和餐飲業等傳統生產性服務行業比重分別下降3.4 個、2.1 個和1.2 個百分點,合計下降6.7 個百分點;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金融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等新興生產性服務行業比重分別上升3.3 個、2.2 個和2.5 個百分點,合計上升8個百分點。
3.生產性服務業各地區發展不平衡,浙江勢頭良好。2020年,浙江、上海、江蘇、安徽生產性服務業增加值分別為2.33 萬億、2.11 萬億、3.25 萬億和1.15 萬億元,從總量看,浙江、上海較為均衡,安徽明顯偏弱,江蘇體量較大;從GDP比重看,浙江為36.1%,位居第二,上海、江蘇、安徽分別為54.6%、31.6%、29.7%,表明浙江相比江蘇、安徽兩省的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有較大優勢,但與上海相比則還存在較大差距。從對長三角生產性服務業增加值增長貢獻看,浙江為33.8%,位居第二,上海、江蘇、安徽分別為9.5%、43.9%、12.8%,表明浙江服務業發展程度雖不如上海,但對長三角生產性服務業發展的影響度高于上海。從發展勢頭看,2020年,在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下,浙江生產性服務業增加值比上年增長5.9%,增速仍居長三角三省一市第一,上海、江蘇、安徽 分別 為1.8%、5.5%、4.4%;兩年平均增速8.4%,比上海、江蘇、安徽分別高3.2 個、1.8 個、1.4 個百分點,表明浙江生產性服務業在長三角地區發展中具備較強后勁和潛力。
為了從產業和地區層面來比較三省一市生產性服務業集聚水平和產業優勢,結合相關文獻,采用區位熵進行重點分析,其計算方法見式(1):

其中:i 表示產業,j 表示地區,n 表示地區數量,X 表示產業增加值,Y 表示生產總值。一般來說,區位熵大于1,表明該地區的該產業具有較高的集聚水平和明顯的產業競爭力;區位熵等于1,表明該地區該產業處于均勢水平,并無明顯的優勢;區位熵小于1,說明該地區該產業尚未形成集聚效應且缺乏競爭力,在這個區域中處于劣勢。
2014-2020年,長三角各地生產性服務業區位熵呈現不同發展態勢,浙江穩中有升,上海保持平緩,江蘇穩中趨緩,安徽增勢較快(圖1)。2020年,浙江生產性服務業區位熵值為1,高于江蘇(0.88)和安徽(0.82),表明浙江目前產業集聚水平雖正處于均勢水平,但相對2014年已有明顯上升,說明產業集聚優勢正在逐步形成,且浙江在生產性服務業的集聚程度和競爭力上要優于江蘇、安徽;上海生產性服務業區位熵數值明顯高于其他三地,達到1.51,表明其集聚程度和競爭力處于絕對領先地位,而且達到發達國家或經濟體水平。各省市之間熵值的明顯差距,反映出長三角區域生產性服務業集聚水平和競爭力較為不平衡。
從生產性服務業細分行業看,浙江生產性服務業區位熵有較明顯的特征(表1):一是浙江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優勢明顯,區位熵數值為1.4,明顯高于江蘇和安徽,分別是兩者的2 倍和2.8倍,與上海的差距為0.2,表明浙江近幾年的數字經濟發展取得明顯成效,在電子商務、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供應鏈管理服務、網絡游戲等新經濟帶動下,信息軟件產業發展快速。二是浙江整體行業情況優于江蘇,在生產性服務業七個行業的比較中,浙江“四高二平一低”,唯一落后的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僅比江蘇低0.2。三是傳統行業集聚水平低于安徽,浙江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住宿和餐飲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三個行業“二低一平”,表明浙江生產性服務業發展重心逐步由傳統行業向新興現代服務行業轉移的跡象明顯,浙江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取得較好成效。

圖1 2014-2020年長三角各地生產性服務業區位熵變化

表1 2020年長三角四地生產服務業比重與區位熵(單位:%)
因此,對浙江而言,應該錨定上海生產性服務業中的優勢產業,加強交流學習,迎頭趕上;緊盯江蘇發展,因為浙江與江蘇在產業結構上存在較大的類似情況,浙江除了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外,其他行業的領先優勢并不明顯,而且重要的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落后于江蘇;加強與安徽的聯系,在產業發展上形成互補效應。
測度產業關聯協同的指標主要有影響力系數和感應度系數,前者反映一個產業增加一個單位最終產品對國民經濟其他各產業的需求波及程度;后者反映國民經濟各產業都增加一個單位最終產品,某一產業受到的需求感應程度。相應計算公式見式(2)和式(3),其中,bij是列昂惕夫逆矩陣中的對應系。兩個指標的含義類似,以影響力系數為例,如果Fj=1,則說明第j 產業的生產對其他產業所產生的需求波及影響程度等于各產業的平均水平;如果Fj>1 (或Fj<1),則說明j產業的生產對其他產業所產生的波及影響程度高于 (或低于) 各產業平均水平。


根據三省一市投入產出數據和影響力系數的計算公式,得到2017年浙江、上海、江蘇、安徽生產性服務業的影響力系數分別為0.8966、0.9288、0.9219 和0.9232(表2)。四地生產性服務業的影響力系數均小于1,這意味著長三角各地生產性服務業對國民經濟的推動作用低于全部產業的平均水平,且弱于第二產業對社會生產的輻射能力,但高于第一產業。其中,浙江的生產性服務業影響力系數低于其他三地,且弱于第三產業(生產性服務業除外) 對社會生產的輻射能力,表明浙江生產性服務業對經濟的推動作用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
根據感應度系數的計算公式,得到2017年浙江、上海、江蘇、安徽生產性服務業的感應度系數分別為 0.9980、1.1703、0.9890 和1.0584。浙江和江蘇的生產性服務業感應度系數小于但接近1,說明兩地的經濟生產使生產性服務業受到的感應影響基本接近國民經濟的平均感應程度。上海、安微生產性服務業的感應度系數大于1,即上海、安徽的生產性服務業受其他產業的波及程度大于國民經濟的平均感應程度。
綜合看,三省一市生產性服務業的感應度系數均高于影響力系數,說明長三角各地生產性服務業受其他產業的需求拉動作用相對較大,即國民經濟對生產性服務業的拉動作用大于生產性服務業對國民經濟的推動作用。

表2 2017年長三角四地生產性服務業的影響力系數及感應度系數

表3 2017年長三角四地生產性服務業各行業影響力系數及感應度系數
從生產性服務業各行業影響力系數可知(表3):批發和零售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對浙江、上海國民經濟的推動作用高于江蘇、安徽;住宿和餐飲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對江蘇、安徽國民經濟的推動作用高于浙江、上海;各地的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系數均大于1,即對國民經濟的推動作用大于社會經濟的平均影響水平。各地的弱影響行業各有特點,浙江為住宿和餐飲,租賃和商務服務;上海為金融業;江蘇安徽分別為批發和零售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這說明這些行業在相應地區對國民經濟的推動作用有限,因此,加強生產性服務的區域內流動和強化數據經濟發展無疑是促進長三角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重要途徑。
從感應度系數可知:安徽國民經濟發展對批發和零售業,住宿和餐飲業,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的促進作用大于其余三地;浙江、上海國民經濟發展對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的推動作用大于江蘇、安徽;浙江、江蘇國民經濟發展對金融業的促進作用大于上海、安徽。
根據表3 的數據,以社會經濟平均值1.0 為界,將“感應度系數-影響力系數”分割為四個象限,從分布來看,較多生產性服務業行業落在第三象限,即長三角四地一半以上的行業落在弱輻射力弱制約性的象限。浙江與江蘇生產性服務業的分布較為相似,兩地的交通運輸及倉儲業,金融業都是高影響力、高感應度系數的行業。浙江與安徽的差異最大,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是安徽的高影響力、高感應度系數(圖2)
通過比較分析,得到以下結論:一是江蘇、浙江的生產性服務業發展狀況較為類似,上海與安徽的差異較大;二是浙江在生產性服務業的現有集聚水平以及進一步集聚的潛力方面具有一定的比較優勢;三是生產性服務業集聚與區域協同發展之間有著緊密的相互依賴關系,各地生產性服務集聚水平的提高將有力促進區域經濟協同發展。
結合生產性服務業的特征及其與國民經濟之間的關系,以推動生產性服務業發展帶動實現長三角一體化協同發展將是有效舉措。
在長三角的生產性服務業已基本形成差異化發展格局的背景下,可以將生產性服務業差異化發展作為推動區域協同發展的重要引擎。在繼續發揮三省一市原有優勢的基礎上,通過市場與政府的雙重作用,進一步克服趨同化,既可以在不同的細分產業上形成競爭優勢,也可以在不同服務對象上形成競爭優勢。以長三角生產性服務業的差異化發展和數字經濟變革為引領,充分發揮數字經濟在長三角制造業和生產性服務業產業之的紐帶、潤滑作用,強化產業結構的比較優勢,減少不必要的同質競爭,實現規模經濟效應,提高長三角區域的產業綜合競爭力。

圖2 2017年長三角各地生產性服務業“影響力-感應度”系數分布
產業結構升級與優化,是國民經濟持續發展的根本動力。可嘗試發揮安徽生產性服務業對中低端制造業的促進作用,引導高中端制造業向浙江、江蘇轉移,并加大對兩地高新技術產業的支持力度,發揮上海的科學研究與技術服務業的優勢,為高端制造業創新項目服務。在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互動發展中,既鼓勵高端制造與生產性服務業融合發展,也鼓勵制造業企業將生產環節中非核心的服務外包給生產性服務業。兩者之間的有機結合,可以實現較強的協同效應。
區域間國民經濟互補性不足,是阻礙協調發展進程的主要原因之一。在長三角生產性服務業差異化發展的引擎下,推動區域產業結構升級和優化,全面促進長三角協同發展。一是要進一步打破行政性壁壘,促進生產要素在區域間自由流動,以數字化改革為契機加快社會保障制度、教育體制、醫療體制等的改革,實現區域內信息、資源共享,以提升高素質人力資源的流動性;以交通通信一體化為先導,加快區域內的互聯互通和提高物資流動的便捷性,降低區域內的流通費用和交易成本,促進生產要素的區域內流動。二是加強政府間合作,以《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規劃綱要》 為基礎,建立和優化區域經濟發展規劃與協調機制,強化各省市的經濟與社會發展規劃的銜接;清理阻礙協同發展的相關政策文件,修改起阻礙作用的相關地方性法規條例。三是處理好經濟存量與增量的關系,存量以調整為主,即長三角的生產性服務業、制造業及產業結構的現有存量,要按照規劃綱要和協同發展要求,進行調整;增量以升級和優化為主,即長三角的生產性服務業、制造業及產業結構的未來增量,要按照規劃綱要和協同發展要求,進行升級和優化;以升級和優化的增量帶動原有存量的調整和改造,利用杠桿援動作用,大幅提高效率促進長三角一體化協同發展。
擴大生產性服務業的集聚規模,對于區域經濟的增長有著重要的推動作用。盡管長三角的生產性服務業發展迅速,與發達國家或經濟體相比,生產性服務業集聚水平仍有一定差距。一是各地政府可以結合本地的產業優勢,進一步引導產業不斷地向高端化、專業化的方向上發展,打造帶動性更強的高級別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區;二是加強服務業市場化的改革,完善市場經濟制度,放寬行業準入限制,打破行業壟斷,實現多元化的投資機制;三是引導產業集群內的企業加強相互合作,發揮龍頭企業的輻射作用,實現互補互促,形成集聚規模;四是搭建統一科研成果產業化平臺,加速研發成果產業化,培育科技研發主體,長三角地區高校眾多,可積極推動高等院校、科研院所與企業合作,構建產學研三位一體的發展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