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引畢加索與海明威的她

編輯/盧娜

在20世紀初的巴黎，搞藝術(shù)的人一定都知道一個地方。

畢加索、馬蒂斯等日后的一代大師是這里的座上賓，彼時他們尚未成名，野獸派、立體主義還是先鋒藝術(shù)，且都是從這里的藝術(shù)沙龍誕生。不僅如此，海明威、喬伊斯、菲茨杰拉德等作家也云集于此，西方現(xiàn)代文學也正在此處孕育風暴。

毫不夸張地說，這里是現(xiàn)代西方藝術(shù)和文學的搖籃。這個神奇的地方正是“花園街27號”。

在這里，真正的“明星”并不是如今那些名字如雷貫耳的大藝術(shù)家和大作家，而是花園街27號的女主人——格特魯?shù)?斯特因（Gertrude Stein）。

在大多人的印象中，藝術(shù)沙龍的女主人應(yīng)當和喬治??；蛘呖煽?香奈兒一樣，美麗、時尚、優(yōu)雅，吸引無數(shù)男性拜倒在她們的石榴裙下，但事實上，格特魯?shù)?斯特因身材臃腫，也不喜歡男性。但桀驁不馴、自詡天才的她卻以超前的藝術(shù)眼光，攪動了現(xiàn)代藝術(shù)的一江春水。

她既是20世紀最厲害的收藏家之一，也是一位作品充滿實驗性的作家，總是出手慷慨地幫助那些囊中羞澀的“文化人”，籍籍無名者也都想獲得她的青睞與賞識。據(jù)統(tǒng)計，她與哥哥萊奧收藏了無數(shù)20世紀初藝術(shù)大師的作品，贊助了當時無人賞識的塞尚、畢加索、馬蒂斯。甚至有藝術(shù)史學者認為，沒有她，巴黎現(xiàn)代藝術(shù)的發(fā)展大概要晚20年。同時，她又以風格化的文學作品，成為了當時文字語言創(chuàng)新的第一人，更是“迷惘一代的引導(dǎo)者”。

那么她的人生究竟有多精彩？

馬蒂斯《戴帽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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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4年，格特魯?shù)鲁錾谝粋€富裕家庭，是家中五個孩子中最小的。父親對子女的管教極為嚴格，在重壓教育模式之下，孩子往往不是自卑怯弱，就是乖張叛逆。

顯然，格特魯?shù)率呛笳摺?/p>

她討厭公立教育，愛上讀莎士比亞，在哲學課的試卷上，她寫下：“真是抱歉，今天的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張哲學考卷?！?/p>

14歲的時候，格特魯?shù)碌母改鸽p雙過世。還是叛逆少女的格特魯?shù)略庥隽巳松牡谝淮沃貏?chuàng)，無人照顧的她，只能搬去和姨媽一起住。

此后，她又攻讀了心理學、醫(yī)學，最終卻因為成績不理想、醫(yī)學領(lǐng)域被男性統(tǒng)治等原因而輟學。

這時，已經(jīng)27歲的格特魯?shù)乱廊粚W業(yè)荒廢、一事無成，她決定干脆去巴黎投奔哥哥萊奧。兄妹兩個人從小感情就不錯，而萊奧跟她一樣熱愛遠游，去過不少國家。1902年，他“停在”了巴黎，并租住在了花園街27號。次年，格特魯?shù)掳醽砼c他同住，不料卻一起揭開了現(xiàn)代藝術(shù)的新篇章。

此后，兄妹二人頻頻出現(xiàn)在先鋒畫廊，不斷入手馬奈、塞尚、雷諾阿、德加等印象派畫家的作品，隨后他們又漸漸將目光投向了當時的“前衛(wèi)藝術(shù)”，與馬蒂斯、畢加索等人成為摯友，而讓他們真正在收藏界打響了名號的是馬蒂斯的《戴帽子的女人》。

1905年，這幅畫剛一亮相，立刻冒犯了學院派，被認為如野獸一般丑陋粗糙，引來一片批評聲，可這對兄妹毫不猶豫買下了這幅畫。在當時，這無疑是一項大膽而冒險的選擇，甚至換來了無數(shù)諷刺和白眼。但后來證明，他們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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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下馬蒂斯的爭議性作品沒多久，兄妹二人又結(jié)識了畢加索。

當時畢加索剛剛結(jié)束“藍色時期”，又窮又沒名氣，在巴黎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這對兄妹卻發(fā)現(xiàn)了畢加索的不凡，直接買了他兩幅畫，還去了他的畫室。

據(jù)畢加索當時的女友費爾南多回憶：他們第一次造訪就買了800法郎的畫。她對格特魯?shù)掠∠蟾鼮樯羁?，認為她的臉龐有著高貴的線條，眼神中有懾人的力量。

大概畢加索也覺得格特魯?shù)律砩嫌信c眾不同之處，為她畫下了一幅肖像畫《格特魯?shù)?斯特因》。格特魯?shù)聵O愛這幅畫，認為畢加索畫出了真正的自己?？v然一生藏品無數(shù)，僅畢加索“粉色時期”的畫作，格特魯?shù)戮褪詹亓?00幅以上，但唯獨這幅畫，她一直視若珍寶，始終帶在自己身邊。這幅畫對畢加索來說也意義非凡，畫中人物深邃、立體的五官處理，已經(jīng)隱隱約約看出了畢加索未來畫作的影子，與之后他的代表作《亞威農(nóng)少女》中的形像有著微妙的神似。

此后，格特魯?shù)潞退男珠L開始定期購買畢加索的畫，給當時經(jīng)濟拮據(jù)的畢加索解決了困境?？上У氖?，由于畢加索走向了立體主義，徹徹底底撕碎了古典繪畫，這與哥哥萊奧的藝術(shù)觀念相悖，而格特魯?shù)聟s非常支持畢加索，認為這種風格充滿了激情與創(chuàng)造力，兄妹二人也不可避免地產(chǎn)生了分歧。

畢加索藍色時期的作品

畢加索《格特魯?shù)?斯特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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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格特魯?shù)陆Y(jié)識了陪伴自己一生的愛人愛麗絲?托克拉斯。

三年后，兩個人“結(jié)婚”并一直相伴到老，“一戰(zhàn)”爆發(fā)后，格特魯?shù)潞蛺埯惤z逃離巴黎。去世前，格特魯?shù)铝粝逻z囑，將自己所有的藏品交給愛麗絲保管。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格特魯?shù)伦罱K也與畢加索漸行漸遠。畢加索成名后，畫作價格直線飆升，格特魯?shù)乱褵o力購買，甚至20世紀30年代中期后，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此時的格特魯?shù)略缫巡皇悄莻€當年在巴黎攪動現(xiàn)代藝術(shù)風云的大人物，但沒有人可以否定她在藝術(shù)、文學上的貢獻。因為她，無數(shù)的藝術(shù)家才走入了公眾的視野，而她的作品所展現(xiàn)出的后現(xiàn)代主義風格，影響了西方文學。

畢加索《亞威農(nóng)少女》

格特魯?shù)?斯特因

在海明威向她請教時，她毫不客氣地對他說“你們都是迷惘的一代”，這句話后來被海明威寫在了《太陽照常升起》的扉頁上。時光流逝，曾經(jīng)的小人物們成了留名青史的大人物，“伯樂”格特魯?shù)碌拿謪s遠沒有他們響亮。

試問，他們是否還記得，在20世紀初法國巴黎的花園街27號里，這個充滿力量的女人看著來來往往的藝術(shù)家、作家，常常一笑，道出一句：“現(xiàn)代文化就是格特魯?shù)?斯特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