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俊霖
“含桃最說出東吳,香色鮮秾氣味殊。”(白居易《吳櫻桃》)櫻桃,別稱含桃,也被譽為“春果第一枝”,并廣受人們喜愛。要論在唐朝最受歡迎的“網紅”水果,櫻桃絕對能夠占得一席之地。這不,白居易就寫詩為江南的櫻桃點贊。
當然了,白居易點贊過的可絕不止江南的櫻桃,他喜歡吃櫻桃是出了名的,堪稱唐朝的櫻桃“代言人”,甚至連“櫻桃小嘴”的故事都與白居易有關:和白居易同時代有個文人孟棨(qǐ),編過一本叫《本事詩》的詩論著作,記載了許多唐朝詩人的逸事,其中就提到白居易家有個叫樊素的歌姬,她的嘴小巧鮮艷,如同櫻桃一般。因為這個故事,后世都用“櫻桃小嘴”來形容紅潤而富有光澤的小巧嘴巴。
櫻桃好吃,櫻桃花還極具觀賞性。在唐朝,春天觀賞櫻桃花可是一件很時尚、很流行的事兒。比如,櫻桃“代言人”白居易就很喜歡賞櫻桃花:“曉報櫻桃發,春攜酒客過?!保ò拙右住锻T客攜酒早看櫻桃花》)聽說櫻桃開了花,一大早和伙伴們前去觀賞,而且還得喝酒助興。喝酒賞花,雖然愜意,但一不小心便容易喝多。比如白居易的好朋友元稹就曾經表示過:“心源一種閑如水,同醉櫻桃林下春?!保ㄔ 锻怼罚┲皇遣恢涝∈呛茸砹耍€是沉醉在了櫻桃林的春色中。
老百姓喜歡櫻桃,離不開統治者的推崇,唐太宗李世民便很喜歡櫻桃。有一年春天在東都洛陽,李世民一邊吃著櫻桃,一邊賞著春色,看著新熟的櫻桃,不由感慨:“華林滿芳景,洛陽遍陽春?!保ɡ钍烂瘛顿x得櫻桃》)櫻桃紅了,洛陽城里真是遍地春色。
統治者還喜歡將櫻桃作為禮物賞賜給身邊的大臣,白居易有一回就和同事們收到了皇帝賞賜的櫻桃,這在當時可是榮譽至極的事情,吃完之后還必須寫詩歌頌圣恩:“瓊液酸甜足,金丸大小勻?!保ò拙右住杜c沈楊二舍人閣老同食敕賜櫻桃玩物感恩因成十四韻》,下同)這櫻桃酸甜可口,而且大小均勻,其他的水果都難比得上,吃到最后誠惶誠恐:“最慚恩未報,飽喂不才身?!蔽⒊己蔚潞文埽玫搅嘶噬嫌n的櫻桃,真是無以為報,只能盡力飽食一頓了!
櫻桃備受唐朝人的熱捧,人人都以吃櫻桃為榮。櫻桃樹享受的待遇也非同一般,詩人王建就提過一嘴:“供御櫻桃看守別,直無鴉鵲到園中?!保ㄍ踅ā秾m詞》)長安果園里的櫻桃有專人看守,連鳥雀都無法偷吃。

在唐朝,櫻桃儼然成了高貴身份的象征,許多詩人都強調過櫻桃的尊貴地位,比如李商隱說:“眾果莫相誚,天生名品高。”(李商隱《櫻桃答》)其他的果子別有意見,櫻桃天生就是水果里的“天之驕子”呀!所謂上行下效,統治者追捧櫻桃,公卿貴族也就紛紛效仿,櫻桃的象征意義遠遠超出了實際意義。
關于櫻桃受到過度追捧這件事,就連櫻桃的“代言人”白居易都忍不住吐槽,他說當時的許多達官顯貴,身為朝廷要員,不思躬身節儉,卻競相攀比,完全不顧人民的饑寒困苦,在屋子里“攀枝摘櫻桃,帶花移牡丹。”(白居易《傷大宅》)櫻桃和牡丹,分別是在唐朝最受追捧的水果和花朵,也都是富貴的象征。當然了,櫻桃和牡丹只是奢靡生活的一種體現,看到這些情況,白居易內心苦悶,便忍不住對豪門顯貴的奢侈之風進行揭露和抨擊。
實際上,白居易自然是喜歡櫻桃的,只是不喜歡那種追求奢靡的社會風氣。當櫻桃因為統治者的喜歡而受到過度追捧的時候,櫻桃的味道也就“變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