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書寫獨龍秘境的佳作

文｜張 凌

不知讀者有無遇到過那種可以讓你笑著讀下去的作品？馬瑞翎新著《養蜜蜂的小都里》就是！它的清新有趣、氣韻充沛、以小見大、見微知著，令人讀了十分過癮。那文字后邊隱藏的靈性和功底，足以滋養人心。妙的是，獨龍族在新時代的生活變遷和思想觀念嬗變、中國特色脫貧攻堅戰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所取得的偉大成就——這些極其宏大、極為嚴肅深刻的命題，竟然通過對獨龍族少年小都里暑假生活經歷的生動敘述，有趣而巧妙地、潤物細無聲式地走進了你的心里。毋庸置疑，馬瑞翎以其個性鮮明、風格獨特和辨識度極高的兒童小說，在中國當代兒童文學創作領域、在關于民族兒童文學題材的發掘和建構上，已獨樹一幟，自成風景。

獨龍族是我國人口最少的民族之一，主要分布在云南省怒江州貢山獨龍族怒族自治縣。生存環境極度封閉惡劣，交通閉塞得像“一條扎緊了的口袋”，文化落后，經濟發展滯后，總體長期處于深度貧困之中。自1949 年以來，其社會發展一直受到黨和國家的特別關注。2010年國家開始對獨龍江鄉啟動“整鄉推進、整族幫扶”這一偉大工程。2018 年底，獨龍江鄉實現整族脫貧，這個民族實現了歷史性巨變。

怎樣講述獨龍人“千年大跨越”這樣一個近乎神話的偉大歷史進程？曾長期從事小說創作且取得非凡成績的馬瑞翎，以大幅“跨界”之勢華麗轉向兒童文學探索，2020 年創作出廣受好評的《獨龍江上的小學》，今年又推出了令人耳目一新的《養蜜蜂的小都里》。

習近平總書記說：“優秀傳統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傳承和發展的根本，如果丟掉了，就割斷了精神命脈。”獨龍族正是在進步中延續民族精神命脈、遵從傳統道德觀的美好例子。如此宏大的主題，卻被作者以舉重若輕的方式，活潑輕快地表現出來了。但作者的“雄心”不止于此。請看：小都里的爸爸被不法商人“挾持”誘導，將野生蜂蜜廉價賣給了制假售假的商人。不法奸商欺行霸市的惡行固然令人不齒，但同時作者也委婉地指出：一個人（民族）僅有善良和純樸是不夠的。落后無知必然遭遇欺騙和霸凌。于是，作者借工作隊都里之口，說出：“看來光有新房子、新公路還不行，還得換個新腦子。”都里從省城回村，果然帶來了解決棘手問題的“好辦法”。這些別具意味的事情，樁樁件件，究竟是如何落實的？讀者自己去看！保管你會從頭笑到尾。

馬瑞翎是一個酷愛心靈自由、頭腦清醒又安靜的獨立寫作者，她與喧囂的時代和浮躁的文學圈始終保持著足夠的距離。但這并不妨礙她以冷靜平和的目光關注她所置身的這個世界。從《獨龍江上的小學》 《木鼓敲響的日子》到《養蜜蜂的小都里》，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馬瑞翎的兒童文學有別于傳統固化的寫作思路和陳舊手法，其創作可謂別出心裁，獨辟蹊徑：她擅長從現實生活中取材，體貼人心，關切人性，直面當下，善于貼近自然和現場書寫。在她的兒童小說中，主人公已不僅局限于兒童，她更愿意將兒童置于成人的世界，與同為主角的成人一起來講述作為兒童自己的故事；她原創的故事獨具自然而誠實的原生態品質，既不刻意規避或美化生命和人性的復雜與痛感，亦不為迎合市場而獵奇媚俗——尤其是關于邊疆少數民族文化生活及其形象拓荒式的書寫，她滿懷熱愛和真誠，以共情理性的眼光，激濁揚清，取其精華，棄其糟粕，不遺余力彰顯民族民間文化的圣潔至美；尤為可貴的是，她坦誠如赤子般自覺面對此時的“鄉土”，并以現代文學的藝術手段全力挖掘當下基層的民族生活美學。總體而言，在我看來，馬瑞翎以她簡約清澈、寄托美好、充滿陽光雨露而又別具意味的動人故事，已逐漸拓展出一個文學性與兒童性相得益彰，思想性和藝術性相互輝映的美學境象。■

馬瑞翎 著二十一世紀出版社集團出版：2022年7月定價：2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