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茶文化旅游研究的現狀與熱點
——基于4種高載文量期刊的可視化分析

曹紅英，劉興雙

沈陽師范大學旅游管理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4

“茶文化旅游”或“茶旅游”是茶、旅產業融合發展背景下產生的新詞，作為一種新興旅游形態備受關注，雖對其內涵的界定有所不同，但在“茶或茶文化作為資源的價值性與可利用性是定義茶文化旅游概念的本質”上達成了一定共識[1]。

茶業、茶文化與旅游業相互結合、相互促進的發展創想始于20世紀90年代，其研究不斷適應國家戰略與時代發展的需要，融入了互聯網+、非物質文化遺產、低碳經濟、體驗經濟、智慧旅游、精準扶貧、茶旅融合、鄉村振興等視角，理論內容不斷豐富、實踐探索不斷升級，但對于茶文化旅游領域研究的階段性歸納類成果較為不足，需要對該領域研究進行回顧、綜述，以期明確研究態勢、研究熱點，為后續研究提供參考。

1 研究過程

1.1 數據來源

本文基于中國知網（CNKI），以“茶&旅游”為主題，檢索截至2022年4月17日的文獻，共析出相關文獻4 944篇。根據知網可視化分析可以發現，《福建茶葉》《農業考古》《中國茶葉》與《旅游縱覽》4 種期刊為該研究領域的高載文量期刊，其中《福建茶葉》《農業考古》分別刊載該主題文獻972 篇、137 篇。同時，在下載量排名前200 的文章中，有9.5%的文章來自于《農業考古》，9%的文章來自于《福建茶葉》。由此可以看出，《福建茶葉》《農業考古》《中國茶葉》《旅游縱覽》作為茶文化旅游相關研究的主要發文期刊，包含了該領域大量，且高質量、具有代表性的文獻。因此，本文篩選刊載于以上4種期刊的1 178篇文獻作為研究對象，利用CiteSpace軟件進行可視化分析。同時，為保證研究結果的準確性與可信度，研究者選取大量高下載量和高被引文獻進行深入研讀與分析，包括刊載于《旅游學刊》《經濟地理》《茶葉科學》《資源科學》等核心期刊上的諸多代表性文章。

1.2 數據處理

將《福建茶葉》《農業考古》《中國茶葉》《旅游縱覽》4種期刊作為樣本文獻來源，篩選得到有效文獻1 178 篇，樣本信息包括標題、作者、機構、摘要、關鍵詞。運用CiteSpace 5.5.R2 知識可視化軟件將1 178 篇文獻數據轉換識別得1 178 條分析數據，建立時間跨度為1996—2022年，共27年，時間分區為1年的數據處理項目，主題詞來源選擇文獻標題、摘要、作者關鍵詞和增補關鍵詞。

設置閾值每片篩選百分比值為50%，選擇尋徑網絡法，同時選擇裁剪單個切片網絡（Pruning slice network）與裁剪合并網絡（Pruning the merged network）策略，后運行CiteSpace 得到關鍵詞、作者以及合作機構的相關知識圖譜。同時，對前200 篇以“茶&旅游”為主題的高下載量、高被引文獻進行仔細研讀，以文獻內容的深入理解為基礎，對知識圖譜相關內容進行全面分析，諸如研究階段的劃分與特征總結、聚類標簽的歸納合并等，進而對茶文化研究領域的研究脈絡、研究態勢、研究熱點等內容進行深入分析，以使研究結論更具代表性、可信度更高。

2 研究發現

2.1 研究概況

2.1.1 整體發展脈絡分析

文章基于大量核心文獻的深入研讀與整理歸納，結合對關鍵詞聚類時間線圖譜上研究熱點在時間維度上演進軌跡、關鍵詞突現表（表1）中重點關鍵詞在特定時間段內突增或突減情況的分析解讀，以及對1 178篇茶文化旅游樣本文獻年度發文數量的統計分析，嘗試將茶文化旅游的研究軌跡歸納為以下4個階段。

表1 1996—2022年關鍵詞突現表

初步萌芽階段（1993—2004年）。該階段文獻數量有限，共32 篇，占樣本文獻的2.72%。該時期部分學者突破性地提出茶業、茶文化與旅游業相互結合、相互促進的發展創想，并展開了初步探索[2]。該階段旅游節、中國茶文化等突現關鍵詞已出現，文獻內容不僅涉及茶文化價值、生態旅游茶園的探討，還對茶文化旅游進行概念限定，對其文化性以及體驗性也有所涉及，但研究者主要還是對以旅促茶、以茶促旅的發展策略進行較高關注。

逐步探索階段（2005—2015年）。該階段發文數量持續穩步增加，共刊載文獻189 篇，占樣本文獻的16.04%。該階段突現關鍵詞數量較少，僅有旅游業、名優茶2 個。學者們對茶文化、茶文化旅游等進行了深入研究，涉及茶文化的傳播、茶文化旅游發展現狀與開發策略、茶文化旅游資源的價值、類型等方面，研究視角不斷豐富，包括休閑旅游、生態旅游、鄉村旅游等不同角度的探討，由此可見，該階段可以稱為第一階段的延續。

高度繁榮階段（2016—2018年）。該階段發文數量激增，3年間發表文獻700篇，占據了樣本文獻的59.42%。該階段關鍵詞較豐富多樣，研究緊跟國家戰略與時代的要求，茶文化旅游研究內容不斷豐富，并嘗試與互聯網+、非物質文化遺產、低碳經濟、體驗經濟、智慧旅游、精準扶貧等相結合，涉及旅游、一般服務業、農業經濟、資源科學、建筑科學與工程、文化經濟等30余個不同學科。由此可見，該領域研究的時代性、前沿性，與國家、社會、人民的極大相關性，具有巨大的實踐應用價值。但關鍵詞聚類時間線圖譜顯示，該階段研究熱點并未形成規模，未形成明顯的研究前沿與研究重點。

平穩發展階段（2019年至今）。該階段文獻數量有所下降，但仍處于較穩定水平，截至目前，共有相關文獻257 篇，占樣本文獻的21.82%。由關鍵詞聚類時間線圖譜與關鍵詞突現圖譜可知，該階段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茶旅融合與鄉村振興兩大主題之上，致力于帶動鄉村經濟發展、促進人民生活更加美好，面臨當下時代對旅游業的挑戰，研究人員將民宿、研學旅行、互聯網等作為發展機遇，主動尋求發展突破口。

2.1.2 核心作者、機構與合作特征

作者合作網絡圖譜可以反映該領域主要代表性學者與研究團隊，以及研究人員之間的合作關系。對作者合作網絡圖譜進行分析發現，共有節點87個、連線22條，網絡密度為0.005 9，該領域研究人員間合作關系不緊密，其組合關系主要為師生、同事和同學的“學緣”合作關系。根據核心作者的計算公式：M=0.749（Nmax）1/2，其中M指論文數量，Nmax指對應年限中論文發表數量最多作者的論文數量，即當某作者發表論文數量大于M時，該作者為該領域的核心作者；而當核心作者發文數量達到論文總量的50%時，說明該領域已經形成核心作者群。結合高產作者統計數據（表2）計算可知，M=1.498≈2，因此發文數量大于等于2 篇的即為該領域核心作者，經統計共41位，這些研究人員的發文數量彼此差距不大。但統計數據顯示，這些核心作者的發文數量僅占論文總量的8.15%，遠小于普賴斯定律界定的“核心作者發文量占總發文量的50%及以上”的標準，因而未形成學科高產作者群。

表2 高產作者列表

對研究機構合作網絡圖譜進行分析，發現共有113 個節點、10 條連線，網絡密度為0.001 6。同理，由普賴斯定律可知N=28，M≈3.96，即發表4篇及以上的機構為該領域核心機構，共17所。統計顯示，核心機構總發文數約占論文總數的10.19%，研究機構較分散，彼此間合作關系不緊密，并未形成“茶文化旅游”研究的核心機構群。

2.2 研究熱點

2.2.1 關鍵詞共現與聚類圖譜分析

關鍵詞作為文章的研究方向與核心內容的體現，其頻次、中心性、聚類等指標可以反映該研究領域對某一熱點的關注度、該熱點的重要性以及該領域的主要研究方向等信息。基于文獻內容研讀，將樣本文獻中意義相同或重疊的關鍵詞進行合并處理，并依據關鍵詞在該領域研究中普遍性的表達方式進行規范統一，進而運行數據，得到關鍵詞共現圖譜與關鍵詞聚類圖譜。

關鍵詞共現圖譜中有節點228 個，連線253條，密度為0.009 8，結合高頻次和高中心性關鍵詞（表3）可知，茶文化旅游研究領域中詞頻最高的前16個關鍵詞為茶文化、茶文化旅游等，中心性較高（中心性＞0.1）的關鍵詞有茶文化旅游、茶文化等9 個。由此可知，茶文化旅游的研究內容大致符合旅游研究主要內容，包括旅游資源、旅游產品、開發策略等，同時茶相關資源作為融合了我國傳統文化與藝術內涵的特殊存在[3]，其研究不僅側重于茶文化，更與生態旅游息息相關[4]，此外，“茶旅融合”作為新興名詞也受到了研究人員的廣泛關注。

表3 高頻次和高中心性關鍵詞

關鍵詞聚類結果共得到萬里茶道、中國茶文化、文旅融合、旅游資源、旅游產品、生態旅游、精準扶貧等14 個聚類標簽，其聚類模塊值（Q 值）為0.831，大于經驗值0.3；平均輪廓值為0.540 6，大于0.5，表明該聚類結構顯著合理，聚類效果較好。在閱讀大量文獻的基礎上結合聚類標簽與高頻、高中心性的關鍵詞，本研究將茶文化旅游的主要知識群歸納為茶文化旅游、茶馬古道、茶文化旅游資源、茶旅產業融合4個領域。

2.2.2 主要研究熱點知識群的內容

在茶文化旅游內涵研究領域，“茶文化旅游”或“茶旅游”是茶、旅產業融合發展背景下產生的新詞[1]，盡管作為一種新興旅游形態備受關注，但對其內涵的界定還未達成一致。楊小澤[5]率先從旅游資源的角度將茶文化旅游定義為一種將茶葉資源與旅游資源有機結合形成的文化旅行。此后，眾多學者從茶葉價值[6]、產業融合[7]等多角度對其進行界定，也有學者將茶文化旅游等同于農業生態旅游，或者鄉村生態旅游，體現出了茶文化旅游與農業、生態密不可分的特點。綜上分析可知，雖然研究人員所給出的內涵界定各有所側重，但對于“茶或茶文化資源在界定茶文化旅游時的本質地位”達成了一定的共識[1]，因此，本文支持茶文化旅游廣泛的定義為：茶文化旅游是以茶和茶文化作為旅游資源，結合其他旅游資源，融合了觀光旅游、休閑旅游、體驗式旅游、生態旅游等多種形式的旅游形態[8]。

旅游資源是旅游發展的物質基礎。現有茶文化旅游資源的研究多從地方角度出發，結合具體案例對茶文化旅游資源的特征、類型、價值、評價指標體系、開發現狀、現存問題、發展建議等開展探討，且以茶產區為主[7,9-10]。其中，茶文化旅游資源開發策略的研究數量較多，關于茶文化旅游資源類型劃分與評價指標體系構建的研究數量有限，且深度有待提高。

茶文旅產品類型在學者們的深入研究以及產業實踐過程中不斷豐富，在最初觀光景點、茶文化旅游線路設計的基礎上結合旅游發展熱點，進行了主題民宿[11]、主題酒店[12]、康養旅游產品[13]、鄉村生態旅游產品[14]、研學旅游產品[15]、特色茶葉小鎮[16]、茶文化園[17]、茶文化旅游節、文創產品等多方面的研究。將茶資源的生態價值、體驗價值、文化價值等充分融入旅游者的旅游體驗之中，促進了茶文化旅游產品的多樣化發展。作為一項典型的人文旅游資源，茶馬古道旅游也吸引了部分研究者的關注，并對茶馬古道歷史變遷、旅游資源分析與評估、歷史文化價值、旅游開發的現代意義及發展策略等進行闡述[18]。

由于茶產業與旅游產業的實踐性與茶文化旅游的應用性特征，針對現存問題進行對策、建議的探討尤為重要。王京傳等[19]對我國茶文化旅游的發展提出宏觀性建議，包括提高產品的文化內涵、開發新產品、多層面地宣傳和推銷等。此外，多數研究者結合具體案例以地方性研究的方式展開，在分析當地資源優勢、發展現狀的基礎上提出針對性的對策、建議[20-22]，也成為了“茶馬古道”旅游開發策略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23-25]。

在茶文化旅游發展策略研究領域，茶文化旅游相關研究適應國家戰略與時代發展的需要，發展理念不斷創新。茶文化旅游資源作為經濟價值、產權屬性以及文化遺產特性錯綜復雜的旅游吸引物[26]，其可持續發展備受關注，劉瑩[27]、朱生東等[28]認為，對茶文化遺產資源的開發要以保護為中心，以非物質文化遺產開發的原則為指導，踐行適度開發理念。而周永廣等[29]則以徑山茶宴的再發明為例，強調文化的多元性，并論證了文化市場化進程中，遺產旅游文化的真實性。此外，還有從全域旅游[30]、智慧旅游[31]、深度旅游[32]、體驗經濟[33]、休閑旅游[34-35]及借力“互聯網+”，落實茶鄉鄉村生態旅游精準扶貧[36]等視角的探討，這些研究為茶文化旅游的發展提供了豐富的素材。

“茶旅融合”“茶旅一體化”等名詞廣泛意義上并無明顯差別，通常可與茶文化旅游替代使用，本質上代表以“茶”為主題，以茶資源為基礎的旅游活動，但與茶文化旅游的差異仍然存在，強調的是“茶產業”“旅游產業”兩大產業。20世紀90年代，受茶產業發展困境的影響，旅游和茶葉兩個市場的有機融合、協調發展已被廣泛提及，以期通過旅游業帶動茶產業發展。隨著旅游產業與學術研究的不斷發展，茶旅融合的內在動因、融合路徑、發展效益等研究不斷深入。茶產業的自然生態資源、茶文化資源、資本要素與旅游產業的游客資源、人才資源等要素通過不斷耦合、共享，打破了茶產業獨立發展的局面，促進其開放性發展；同時，茶旅產業融合發展豐富了旅游產品形式，促進了旅游產業的內涵式發展[37]。

3 結語

本研究以大量高下載量、高引用量核心文獻的研讀與分析為基礎，借助知識圖譜軟件以及知網的計量可視化分析，對《福建茶葉》《農業考古》《中國茶葉》《旅游縱覽》4種期刊上發表的1 178篇文獻進行時間分布圖譜以及內容知識圖譜分析，綜合文獻內容分析以及量化統計分析，得出如下結論。

第一，茶文化旅游研究領域研究人員比較分散，發文數量彼此差距不大，研究人員間合作關系不緊密，主要為導師與學生之間、同事之間和同學之間的“學緣”合作關系，研究機構也比較分散，研究機構間合作關系不緊密，并未形成“茶文化旅游”研究的核心機構群。

第二，我國茶文化旅游的研究主要以定性的實證研究為主，對茶文化旅游發展建議、產品開發策略進行了大量研究，側重于解決茶文化旅游發展中的現實問題。其研究內容大致符合旅游研究主要內容，包括：茶文化旅游的內涵、茶文化旅游資源與產品、茶文化旅游發展理念與策略、茶旅產業融合等方面，主要涉及主題民宿、康養旅游產品、鄉村生態旅游產品、特色茶葉小鎮、文創產品等多樣化特色產品；宏觀性與實踐性兼顧的創新型開發策略；緊跟時代發展與國家戰略，覆蓋全域旅游、休閑旅游、體驗經濟、鄉村振興、精準扶貧等多領域的發展理念。

第三，我國茶文化旅游研究可分為初步萌芽階段（1993—2004年）、逐步探索階段（2005—2015年）、高度繁榮階段（2016—2018年）以及平穩發展階段（2019—至今）。

第四，現階段，我國茶文化旅游的研究發生了諸多轉變。近幾年，學者們開始嘗試以數學建模[37]、層次分析[38]與結構方程[39]等為基礎的量化研究，雖然現階段研究深度仍有待加強，但多樣化研究方法與量化研究的應用正逐漸成熟；茶文化旅游的研究始終緊跟時代發展要求，研究視角逐漸豐富、不斷創新，為文旅產業融合、鄉村振興、精準扶貧持續提供發展建議；研究前沿從“茶文化旅游”實踐對策探討，轉變為茶旅融合的實現機制與實現路徑研究[40]；針對以往多數個案實證研究所存在的普適性、可行性較低的問題，諸多學者開始給予關注，宏觀的、通用性的發展準則、參考意見進一步豐富[1]。同時，在現有茶文化旅游研究中，針對茶文化旅游主體的探討開始增加[33,39]。由于茶文化旅游與其他旅游形式相比有其明顯的特殊性，在未來研究中，從旅游主體出發，對茶文化旅游者在思想觀念、行為方式、心理特征等方面的分析；對旅游動機、情緒體驗以及影響因素的研究進一步豐富，必將促進和完善茶文化旅游研究體系的發展。

茶文化旅游是一種新興業態，由于茶俗、茶藝表演等茶文化旅游資源的特殊性，以及旅游發展的需求，茶文化旅游的發展離不開與鄉村旅游、生態旅游等多種旅游形式的融合。同時，由于旅游市場需求緊跟時代變化，研究人員需全面了解產業發展現狀、時刻把握研究熱點、深刻理解國家政策。加之，在新冠疫情防控常態化的形勢之下，游客消費趨勢急劇變化，微度假旅游發展模式悄然而至[41]，對茶文化旅游的理論研究與實踐探索都提出了更高要求。因此，在這個機遇與挑戰共存的時期，茶文旅游研究需要與時俱進，不斷革新，勇于創新，才能不斷形成戰略性、全局性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