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風 王曉倩 孫寧
子宮脫垂是指支撐子宮的盆底組織受損,引起子宮下降,宮頸降至坐骨棘以下,甚至子宮完全脫出陰道口的盆底功能障礙性病變,患者通常主訴陰道口有組織脫出,或伴有小腹墜痛、負重行走、腰骶部酸痛等癥狀,甚至可出現壓力性尿失禁、排便困難等癥狀[1]。中醫將子宮脫垂歸為“陰挺”的病癥范疇,主要病因為氣虛下陷,與脾腎關系密切,患者多產后婦女、高齡、先天稟賦不足或后天損傷,本病發病緩慢,病程遷延,發現脾虛腎虛,脾虛累及腎虛,腎虛則延及脾虛,脾腎皆虛則累至全身,導致胞絡受損、沖任不固、器官無力,出現子宮脫垂[2]。隔鹽灸將鹽灸神闕穴,可發揮活血補血、溫經通絡之功效,以調節全身陰陽、調暢全身氣血,借助艾灸的溫熱效應,使藥物更好彌散入血,布散全身,以修復受損的盆底組織[3]。劉慧林等[4]研究將隔姜隔鹽灸用于中風后排尿功能障礙的臨床治療,顯著改善了患者排尿障礙癥狀。本研究對41例重度子宮脫垂患者在常規治療基礎上,使用益氣舉陷方聯合隔鹽灸治療,現報道如下。
選取2020年5月~2022年2月在衡水市第二人民醫院婦科就診的83例重度子宮脫垂患者,根據隨機數字表法分為研究組42例和對照組41例。研究組脫落3例,剩余39例患者年齡43~79歲,平均(54.92±6.10)歲;病程1~8年,平均(4.82±1.90)年;孕次1~6次,平均(3.82±0.91)次;產次1~4次,平均(2.18±0.67)次,盆腔器官脫垂量表(pelvic organ prolapse,POP-Q)分度分為Ⅲ度19例、Ⅳ度20例。對照組脫落1例,剩余40例患者年齡42~78歲,平均(54.50±6.35)歲;病程1~8年,平均(4.91±1.76)年;孕次1~6次,平均(3.50±0.97)次;產次1~4次,平均(2.03±0.75)次;POP-Q分度分為Ⅲ度22例、Ⅳ度18例。兩組患者的資料無明顯差異(P>0.05),具有可比性。本文所有措施經衡水市第二人民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批準文號:HS20030032)。
(1)滿足子宮脫垂的診斷標準[5];(2)滿足脾腎氣虛證的診斷標準[6],主癥為子宮下移脫垂、小腹下墜、神疲乏力、腰膝酸軟、氣短懶言、畏寒肢冷,次癥為排尿困難、帶下量多、頭暈耳鳴、排尿次數增加,舌胖苔薄白,脈細弱;(3)POP-Q分度分為Ⅲ~Ⅳ;(4)獲得患者簽訂的知情同意書。
(1)子宮腫瘤、宮頸結締組織病、延長癥、惡性腫瘤、急慢性感染病變;(2)有生育要求者;(3)近3個月進行激素、抗生素等相關治療;(4)心腦血管、肝腎功能嚴重病變;(5)皮膚破損不宜進行針灸等治療;(6)精神異常,無法正常交流;(7)神經肌肉性病變引起的肌肉萎縮。
(1)不遵醫囑用藥,或改變治療方案者;(2)各種原因主動退出此研究;(3)出現嚴重不良反應、并發癥;(4)失訪者,未按醫囑定期復查者。
對照組:進行腹腔鏡陰道骶骨固定術,患者取截石位,行全身麻醉,建立二氧化碳氣腹,先行全子宮、雙側輸卵管切除,然后進行前后壁修補術,術后常規沖洗盆腔,留置導尿管,術后2天靜脈滴注抗生素預防感染。出院后進行盆底康復訓練,每日1次,每次30分鐘。連續治療8周。研究組:在對照組基礎上,給予益氣舉陷方聯合隔鹽灸治療,益氣舉陷方組成:黃芪30 g、白術10 g、黨參15 g、陳皮10 g、當歸6 g、升麻10 g、柴胡15 g、炙甘草10 g,由衡水市第二人民醫院中藥房統一煎煮并包裝成袋,每劑取汁300 mL平均分裝2袋,早晚各服用2次。同時進行隔鹽灸治療,患者取仰臥位,選取神闕穴,使用食鹽覆蓋并高出肚臍5 mm,制作成直徑5 cm的圓柱形餅,將3 cm的三年陳艾絨(南陽神農艾草生物公司生產)置于鹽餅上,以患者耐受為度,每次30分鐘,隔日1次。連續治療8周。
1.6.1 臨床療效 參考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中療效標準擬定[6],對脾腎氣虛證進行量化評分,各癥狀按照無輕中重記為0~3分,各癥狀評分總和癥狀積分,包括:(1)痊愈,癥狀全部消失,癥狀積分較治療前降低≥95%;(2)顯效,癥狀大部分消失,癥狀積分較治療前降低≥70%;(3)有效,癥狀顯著減輕,癥狀積分較治療前降低≥30%;(4)無效,癥狀無改變,癥狀積分較治療前降低<30%。
1.6.2 肌電信號 運用生物刺激反饋儀(麥瀾德MLD M4R型)對患者的盆底肌的表面肌電信號進行評估,包括靜息狀態、快速收縮狀態、耐力收縮狀態、后靜息狀態的肌電信號。
1.6.3 盆底功能解剖學變化 脫垂分度量表評估患者盆底功能的解剖學變化[7],主要位點包括Aα、Bα、C、BP。
1.6.4 生活質量 運用盆底功能障礙量表(pelvic floor distress inventory-short form 20,PFDI-20)對患者的生活質量進行評估[8],包括心理、日常出行、社交、鍛煉、情緒、娛樂活動等20個項目,每個項目0~4分,總分0~100分,癥狀越重則分值越大。
1.6.5 特異性癥狀 運用盆底功能障礙影響量表(pelvic floor impact questionnaire 7,PFIQ-7)對患者的特異性癥狀病情程度進行評估[9],包括膀胱、腸道、盆腔三個方面7個問題,每個內容0~3分,病情越重則分值越大。
所有數據運用SPSS 23.0分析,使用χ2檢驗進行組間計數資料比較,肌電信號、解剖學變化、生活質量、PFIQ-7評分等計量資料,符合正態分布且方差齊,使均值±標準差(±s)表示,使用配對t進行組內比較,使用獨立t進行組間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運用P<0.05代表。
研究組患者在治療8周的總有效率為94.87%,對照組為80.00%,差異有顯著性(P<0.05)。見表1。

表1 兩組重度子宮脫垂患者的治療效果對比[例(%)]
治療前,兩組患者靜息狀態、快速收縮狀態、耐力收縮狀態、后靜息狀態的肌電信號無明顯差異(P>0.05);兩組患者治療后靜息狀態、快速收縮狀態、耐力收縮狀態、后靜息狀態的肌電信號較治療前明顯增大(P<0.05),研究組明顯高于對照組(P<0.05)。見表2。
表2 兩組重度子宮脫垂患者的靜息狀態、快速收縮狀態、耐力收縮狀態、后靜息狀態的肌電信號比較(±s,μV)

表2 兩組重度子宮脫垂患者的靜息狀態、快速收縮狀態、耐力收縮狀態、后靜息狀態的肌電信號比較(±s,μV)
注:組內對比,a P<0.05;組間對比,b P<0.05。
分組 例數 靜息狀態 快速收縮狀態 耐力收縮狀態 后靜息狀態研究組39 治療前 1.83±0.39 20.11±2.47 14.19±2.67 1.38±0.27 治療后 2.52±0.51ab 25.18±3.80ab 19.67±3.28ab 2.25±0.41ab對照組 40 治療前 1.85±0.42 20.14±2.51 14.03±2.79 1.43±0.29 治療后 2.17±0.47a 22.80±3.06a 16.40±3.10a 1.87±0.36 a
兩組患者治療后的盆底Aα、Bα、C、BP較治療前明顯改善(P<0.05);研究組改善程度優于對照組,差異有顯著性(P<0.05)。見表3。
表3 兩組重度子宮脫垂患者Aα、Bα、C、BP比較(±s,cm)

表3 兩組重度子宮脫垂患者Aα、Bα、C、BP比較(±s,cm)
注:組內對比,a P<0.05;組間對比,b P<0.05。
分組 例數 Aα Bα BP研究組C 39 治療前 1.62±0.43 2.67±0.81 3.28±0.91 1.09±0.32 治療后 -2.69±0.62ab -2.89±0.45ab -6.12±1.23ab -2.82±0.35ab對照組 40 治療前 1.58±0.45 2.54±0.83 3.19±0.95 1.13±0.35 治療后 -2.13±0.51a -2.42±0.56a -5.28±1.04a -2.50±0.41 a
兩組患者治療后的PFDI-20評分較治療前明顯減小(P<0.05);研究組較對照組降低更明顯,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重度子宮脫垂患者的PFDI-20評分比較(±s,分)

表4 兩組重度子宮脫垂患者的PFDI-20評分比較(±s,分)
注:組內對比,a P<0.05;組間對比,b P<0.05。
組別 例數 PFDI-20(分)39 治療前 74.29±13.05 治療后 48.70±9.34ab對照組 40 治療前 73.80±13.16 治療后 57.34±10.27研究組a
兩組患者治療后的膀胱、腸道、盆腔的PFIQ-7評分均顯著減少(P<0.05);且研究組較對照組更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5。
表5 兩組重度子宮脫垂患者的膀胱、腸道、盆腔的PFIQ-7評分比較(±s,分)

表5 兩組重度子宮脫垂患者的膀胱、腸道、盆腔的PFIQ-7評分比較(±s,分)
注:組內對比,a P<0.05;組間對比,b P<0.05。
分組 例數 膀胱 腸道 盆腔研究組39 治療前 14.48±3.11 13.79±3.20 15.83±4.29 治療后 7.93±2.04ab 6.10±1.78ab 8.30±2.77ab對照組 40 治療前 14.27±3.40 13.20±3.35 15.02±4.16 治療后 9.91±2.57a 7.99±2.04a 10.28±3.01 a
子宮脫垂的發病機制尚未完全明了,可能與膠原蛋白、彈性纖維、神經損傷、雌激素等關系有關[10]。手術是治療重度子宮脫垂的首選治療方式,腹腔鏡陰道骶骨固定術能有效恢復盆底的解剖結構,緩解子宮脫垂癥狀,但術后盆底功能恢復較為緩慢,仍可能伴有腰骶酸痛、下腹墜痛、腹脹、脫垂復發等并發癥[11]。
陰挺患者因焦慮、緊張等不良情緒導致情志失調,出現心腎不交、氣機升降失調,加之手術金刃創傷、失血等,耗傷元氣、津血脈絡受損,導致氣隨血脫[12]。術后胃腸功能尚未恢復,耗氣傷陰,脾失健運則氣血生化無源,加劇患者脾腎氣虛之癥[13]。脾主司氣機升降,脾氣下陷則中氣不足,健脾益氣能促使氣機升降恢復,水谷運化復常,營養周圍神經、肌肉,提升下陷的脫垂器官[14]。腎為元氣之本,脈絡系于腎,腎虛失固,則沖任不固,誘發陰挺,腎氣充足則精氣充沛,沖任得固,元氣恢復,促使下降的脫垂器官恢復。氣虛貫穿陰挺的病程始終,日久累及多個臟器,引起脾腎等功能失調,患者先天發育不足或后天過度勞累,孕產損傷、金刃創傷、年老體弱等,導致脾腎二臟受損,腎氣不足則中氣虛弱,氣血不生則脫垂,腎為沖任之本,帶脈出于腎,可提協助脈,腎氣虧虛,則沖任受損,下元不固,胞宮脫垂,固攝失職,病程遷延,最終導致陰挺[15]。
本文選用益氣舉陷方治療,方中黃芪用作君藥,能健脾益氣、固表升陽、舉陷。選取黨參、白術用作臣藥,能加強君藥健脾益氣、固本的功效;黨參能健脾養胃、補充元氣,白術能健脾益氣、燥濕利水。選取當歸、陳皮、升麻、柴胡用做臣藥,當歸能養血活血、止痛養胃、補中有動、形中有補;陳皮能理氣調中、推動氣血運行,全方補而不滯;升麻、柴胡能升陽固脫、補氣舉陷、升胃中清氣、升體下陷中氣,調節三焦氣機。甘草用作使藥,能健脾益氣、調節陰陽、緩急止痛、調和諸藥,全方合用,共奏補中益氣、升陽舉陷、健脾養胃、養血活血之效,使氣陷得升,氣虛得補,恢復元氣,從而恢復盆底功能。
江芳等[16]使用補中益氣湯治療氣血虛弱型子宮脫垂療效觀察的總有效率為92.3%,有助于改善盆底功能。本研究的總有效率為94.87%,明顯高于對照組,且Aα、Bα、C、BP改善程度優于對照組。提示,益氣舉陷方聯合隔鹽灸能提高重度子宮脫垂的臨床療效,有效促進患者的盆底解剖結構的恢復。本研究同時給予隔鹽灸治療,選取的神闕穴位于人體肚臍,具有豐富的神經、血管組織,是機體氣機出入樞紐,能調控氣血運行,得以溫熱后能彌散入血,疏散全身,發揮治療作用。隔鹽灸是將鹽、艾灸、穴位三者合而為一,共同發揮健脾益氣、調理沖任、培元固本、溫陽利水之功效,臨床廣泛用于婦科病變的治療[17]。
手術治療重度子宮脫垂無法有效改善盆底肌肉功能,加之手術創傷及切口部位的疼痛刺激,影響術后盆底功能恢復[18]。本研究,治療前兩組患者的盆底表面肌電水平無明顯差異,經治療后,研究組的盆底肌表面肌電信號改善程度明顯優于對照組。提示益氣舉陷方聯合隔鹽灸能改善重度子宮脫垂患者的盆底表面肌電信號,能促使盆底周圍肌肉功能恢復,提高盆底的支撐功能,防止肌肉萎縮。
腹腔鏡陰道骶骨固定術創傷小,能整體固定脫垂器官,恢復盆腔正常的解剖結構,但患者術后仍存在腰酸背痛、下腹墜痛、乏力、失眠等癥狀,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19]。本文顯示,研究組的PFDI-20評分、PFIQ-7評分均低于對照組。提示,益氣舉陷方聯合隔鹽灸可進一步改善重度子宮脫垂的的生活質量,降低盆底組織的特異性癥狀。
綜上所述,益氣舉陷方聯合隔鹽灸對重度子宮脫垂的療效確切,能促進患者術后盆底功能恢復,改善患者生活質量。由于本研究經費的限制,存在樣本不足和時間較短的缺點,研究結果還需要進行深入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