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寂寥的時候

◎ 章銅勝

心情寂寥的時候，應該出去走走，隨意往一個地方去，隨意地看看，看看別人不一定會留意的風景，想著別人猜不出來的一些心事，多么美好。

走進初夏的陽光里，光影在人家門前的矮墻上停留、移動，陽光在矮墻上留下樹的影子、花的影子、路過的一只雞的影子、成群結隊往池塘去的鴨子的影子，有時也會留下一朵云飄過的影子。我從矮墻邊走過，也留下了我的影子。從那戶人家門前走過去了，我還想從原地走回來，讓自己的影子再次從那截矮墻上經過。

若是春天，我會走到一片草地上，坐下來，嗅著陽光下青草散發出的好聞的氣味。也可以看看不遠處涌動著的深藍色的湖水，湖岸上隨風輕拂的柳條，海棠開了，晚櫻也開了，開到盛時，樹上便有細碎的花瓣隨風飄落。空中，好像聽到了蜜蜂的嗡嗡聲，因為離得遠，卻難看清它們。

心情寂寥的時候，還是喜歡漫無目的地走走，看陽光在碧綠的樹葉上跳躍，聽清脆婉轉的鳥鳴聲忽遠忽近，青草在風中搖動，讓人想起陶淵明《時運》詩里的句子：“有風自南，翼彼新苗。”我在河岸邊走過的聲響，驚動了藏在岸邊草叢里的幾只青蛙，它們在我路過的時候，撲通一聲跳進了河里，青蛙的雙腿在入水的瞬間還保持著彎曲的蹲姿，一會兒就伸直了，從水中滑向離岸更遠的地方。看著一只青蛙在我的眼前游走，目光也難以追逐它的行蹤，心里忽然就開朗了許多。有時候，寂寥的心情在聽到一些聲音和看到一些小事時，也會好起來。

心情寂寥的時候，喜歡抬頭看天。離太陽近的地方，天是淡淡的藍色，遠一些的地方，天的藍色漸深。我喜歡清晨或是傍晚時，深藍色的天空，那樣深沉的顏色，像是一個成熟的人才會有的表情。天上有朵朵的白云飄過時，看上去更藍一些。抬頭時，心情會跟隨云一起飄動，也會隨著天色的深淺而舒展。

雨天時，心情也會突然變得寂寥起來，有時因雨，有時沒有什么原因，只是莫名地不開心。小雨時，可以撐把傘，在雨中獨行，走入雨中看雨，聽雨，嗅著雨絲潮潤的氣息，也能感受到雨點落在肌膚上的薄涼。雨下得大了，便靜靜地坐在窗前，看雨，看植物在雨中的掙扎，寂寥的心緒，會茫然，也會生出憐與惜來。植物從來不懼風雨，我的心情，不一定因雨，因雨中的植物而生，但眼前景，是可以緩解寂寥的心情的。

望遠，也是紓解寂寥心情的好辦法。登高，站在山上遠望，看盡眼底的風光，心胸會開闊起來。坐在湖邊，望著湖水涌起的層層波浪，不休不止地拍打著岸，總覺得時光悠然。一只飛鳥從眼前飛過，目光也會隨著飛鳥遠去。寂寥的心情動起來，隨著連綿的山蜿蜒，追逐涌動的波浪蕩漾、爬上飛鳥的翅膀飛翔，心情便豁然開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