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也會過期

◎ 馬亞偉

玲姐是我的前同事，比我大很多，當年算是單位的元老級人物。七年前，我們在同一個辦公室工作。她性格開朗，心里有話存不住，大家都很喜歡她。

玲姐經常會在繁忙的工作之后捶著腰說：“唉！現在忙死了，我真想趕緊退休。退了休，我有好多夢想要實現呢！不對，應該說是心愿，夢想這個詞兒太宏大了，適合年輕人追夢時用，我的那些想法只能算是心愿。比如，退了休我要跟老公一起來一次周游全國，把想去的地方都去了；還有，我年輕時特別喜歡畫畫，這么多年都沒拿起過畫筆，退了休我要重新學畫，說不定還會成為中國的摩西奶奶呢；還有呢，我還想組織一場同學聚會，一定要把所有的同學都叫來，看看大家都老成什么樣子了……”

玲姐每每說起自己的退休心愿，都是一臉興奮的樣子。她說她的退休心愿清單上，已經密密麻麻寫了十多條了。等退休有了時間，會逐一完成這些心愿，否則就會遺憾終生。后來我工作調動，我們聯系就少了。

前幾天我在街上偶遇玲姐，得知她已經退休兩年了。我們倆感慨了一番歲月匆匆，很自然地聊到彼此的境況。我忽然想起當年她說的那些心愿，于是笑著問起。玲姐被我這樣一問，臉上掠過一絲尷尬，繼而又釋然的樣子。她說，退休心愿清單現在還留著呢，不過幾乎一樣都沒實現。當年想去各地旅游，可退了休才發現，體力已經大不如從前，尤其是她的膝蓋出了問題，不能長時間走路。而且退休以后好像完全沒了當年的心氣兒，覺得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之類的事是年輕人做的，再加上這兩年疫情影響，根本沒出過門，甚至連附近的風景名勝區都沒去過。說到退休后想學畫畫的事，玲姐又嘆了口氣：“唉，都是因為沒心氣兒了，根本沒學。同學聚會也沒組織，想做的事都沒做。當年壯志凌云，沒想到退了休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

玲姐告訴我，她現在幫兒子帶孫子，每天忙得不可開交。那些心愿，已經過期了，也就不再想了。玲姐雖然表現得釋然，但我卻能察覺到她內心隱藏的失落。這些心愿沒完成，她是不是覺得“遺憾終生”呢？時過境遷，心愿過期，當年那個滿心憧憬的人，似乎也在歲月匆匆中老得沒有追夢的力氣了。

這未嘗不是人生的一大憾事。心愿真有保質期，我們應該趁著心愿還未過期，努力去實現它。你應該有這樣的體驗，剛剛從心底萌生出來的心愿，仿佛新出爐的熱面包一樣，散發著誘人的味道。那些心愿，想起來都讓人心潮澎湃呢，不僅讓人充滿了激情，也給生活注入了活力。如果你趁著這股熱情去實現心愿，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就說玲姐吧，當年她的工作雖然忙，但也不是完全抽不出時間來完成心愿。想旅游，可以趁著假期去；想畫畫，可以立馬拿起畫筆；想組織同學聚會，即可付諸行動……有一股熱情推動著你，就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你完成心愿。如果不及時去完成心愿，而是一味往后推，推到最后，萬事蹉跎，終成遺憾。

想起張愛玲說過的一句話：“出名要趁早啊！來得太晚的話，快樂也不那么痛快！”我覺得完成心愿也是如此，及早實現，太晚的話，心愿過期，即使勉強實現，快樂也不那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