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永強：讓證據“說話”的“痕跡捕手”

文/陶永艷

他以刑事技術為密鑰，讓死者“開口”陳冤，讓真兇無所遁形，為多起大案要案的偵破和訴訟提供重要線索和證據支持。他就是寧夏回族自治區銀川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刑事技術大隊副大隊長拜永強。

“老拜”不老

“‘老拜’喜歡刨根問底，他的世界充滿了‘問號’！”這是拜永強同事對他的印象。

同事口中的“老拜”其實是個“80后”。因為在刑事技術領域一干就是12年，又是銀川公安DNA技術的領軍人物，所以大家都喜歡叫他“老拜”。

可沒有多少人知道，2010年，當已經從事了9年臨床醫學的資深大夫拜永強選擇轉行成為一名警察時，就遇到了人生的第一個“問號”。

“一周前還面對活生生的病人，一周后就要面對冰冷的尸體，這種反差太大了！”作為法醫，第一次出現場的場景讓“老拜”記憶猶新。那是2011年1月的一天，剛來到銀川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拜永強，勘查一個高空墜樓的現場。“過去拿聽診器，現在扛勘查箱；過去望聞問切，現在眼前血肉模糊；我一下就‘蒙’了！”這種不知所措，讓一貫自信的拜永強也心生疑惑，“我，可以嗎？”

“老拜”的回答是肯定的：“當然可以！”白天黏著老法醫跟班出現場、搞解剖，晚上翻出壓箱底的專業書惡補理論知識，等到夜深人靜，把過去出現場的照片挨個看個遍，練膽子、學攝影，很快“老拜”就能夠獨自處警、開具檢驗報告了。這樣“啃硬骨頭”的韌勁，也得到了同事和支隊的認可。很快，他接到了組建銀川市公安局DNA實驗室的任務。基礎設備的引進，公安部、公安廳跟班學習的經歷，也讓“老拜”逐漸自信了起來，可質疑的聲音依然縈繞耳邊。

“疑難重大案件檢材就靠一個成立不到半年的實驗室，能行嗎？”

“案件證據檢驗不能出錯，一旦技術不過關，影響偵破是不可逆的，靠這個三十出頭的小伙子，可以嗎？”

面對質疑，老拜的回答是肯定的：“當然可以！”

2012年3月，銀川市興慶區麗景湖公園發生一起兇殺案，勘查現場的拜永強經過一夜努力，從受害人背包上提取了可能是嫌疑人遺留的關鍵物證。但質疑聲再次響起：“微量物證，檢驗的機會只有一次，事關案件能否成功偵破。是送公安部還是在銀川市公安局DNA實驗室檢驗？”

作為實驗室的創始人，“老拜”主動請纓：“讓我試一試吧！”自動化不足、純手工操作；技術不成熟，人工看著；不夠精準，一個樣本接一個樣本排查。就這樣，“老拜”整整在實驗室待了72個小時。當他把比中的樣本從實驗室拿出來時，專案組歡欣鼓舞。最終，通過拜永強提供的證據，偵查員成功抓獲犯罪嫌疑人。

“對我來說，這不僅僅是破了一個案子，更是一種鼓勵，它標志著，以后類似案件我們銀川市公安局就可以獨立檢驗、破獲了！”每每回憶起當時的場景，“老拜”還心潮澎湃。

讓證據說話

拜永強介紹，從那時起，DNA實驗室的工作走上了“高速公路”，全市幾乎所有的重特大、疑難刑事案件都需要過他和技術人員的手，依靠他們提供的證據支持開展偵破。同時，隨著一起起案件的磨煉，實驗室的物證檢驗技術也逐漸成熟。在“老拜”的記憶中，僅2017年，他和他的團隊就支持了全市4000多起案件的偵破，檢驗生物檢材2.2萬余份。他說，那時很苦，一有案子，就幾晝夜不睡覺，直到檢驗結果出來，第一時間交到專案組、偵查員手上，然后在桌子上瞇一會兒。但那時也很快樂，一想到有那么多的案件因自己的努力而破獲，就很自豪；實驗室里一眨眼就是一整天，也不叫累。

拜永強作為主管DNA實驗室的副大隊長，在做好自己日常檢案工作的同時，狠抓實驗室管理，力推實驗室規范化建設，完善實驗室管理制度和流程，確保全部檢驗結果零差錯、零失誤。尤其是2015年在全區率先開展陳舊骨骼、牙齒的DNA檢驗，填補了寧夏DNA檢驗專業一項空白，同時引進轉化新技術、新方法多項。作為廳級業務教官，他多次赴自治區內外進行業務知識講座，取得良好效果。

除了工作上認真細致、責任心強外，他對于刑事技術還善于總結和鉆研。2019年一次工作中，他在檢驗一種特殊物證時，發現常規的試劑和方法基本無效，試了幾次都失敗了，令他苦惱又詫異。他覺得肯定有原因，決定深入研究一下。隨后自己購買了一批與物證相似的樣本，又從賀蘭、西夏分局收集到一部分在實際工作中繳獲的作案工具用于實驗。經過查閱大量的文獻資料，求助大學教授分析物證具體成分，反反復復地實驗、分析、總結，最終發現了這種特殊物證屢次檢驗失敗的問題所在，并根據找到的原因積極探索解決的辦法。為了能盡快解決這一難題，他借助“警企合作”模式，與一家公司聯合研發了一種產品，并申請了國家實用新型專利，這也是銀川市公安刑事技術領域第一個全國專利，填補了寧夏法庭科學DNA領域的一項空白。

2020年1月29日，拜永強正在實驗室分析檢驗數據，突然接到值班室電話報稱：銀川市興慶區黃河邊一女子死亡，頭面部有多處傷痕，看不清面目。他第一反應“很有可能是命案，必須盡快出現場”。初步勘查后，確定是一起殺人案件。因現場位于黃河岸邊，市民丟棄的雜物及人體的排泄物遍地都是，只能劃定范圍認真勘查，仔細甄別。經過7個小時的現場勘查，提取到血跡、石塊、樹枝、衛生紙團、煙蒂、排泄物、受害人衣物等共110份物證。

在實驗室檢驗物證

與團隊成員交流

拜永強清楚地認識到，這些物證內肯定含有犯罪嫌疑人遺留的生物信息，但是從這些蛛絲馬跡中尋找微量證據，檢驗量、檢驗難度還是很大的。他一頭扎進實驗室，一干就是14個小時，走出實驗室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10點。根據第一批檢驗結果判斷，部分數據意義很大，但拜永強不放心，怕出現差錯誤導案件偵查方向。短暫休息后，他再次進入實驗室變換方法進行檢驗。8小時后第二批檢驗結果出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3條數據一致，且極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所留。拜永強反饋的信息，讓整個案件瞬間看到了偵破的希望。在后來的工作中發現350公里外一縣城賓館內有一男子自殺身亡，疑點重重。是否與本案有關？關鍵在于技術認定。提取到生物檢材后，拜永強再次連夜加班檢驗比對，6個小時后比對成功，現場關鍵物證上遺留的生物信息正是來源自于這名自殺男子。結合其他調查，可以肯定他正是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已經死亡無法獲取口供，宣布破案只能讓“物證開口說話”，拜永強做到了。

在平靜中找波瀾

說起刑事技術，“老拜”有句口頭禪：“在平靜中找波瀾！”

拜永強介紹說，2019年后，隨著銀川市社會治理、立體化社會治安防控體系的建設，銀川公安圍繞“塞上楓橋”警務品牌創建，大力推進改革和加強派出所工作，現代警務機制的變革與基層基礎的不斷夯實，使得以命案為代表的重特大刑事案件在轄區發案中，占比下降了近70%。

“老拜”和他的年輕團隊，把注意力從命案逐漸轉移到更加關乎人民群眾切身利益的“盜搶騙”等民生小案上來。同時，在科研創新和打拐尋親上尋找突破口。2021年，“老拜”與他的團隊在寧夏刑事技術領域第一次申請了自治區級科研項目。

2022年，銀川市興慶區、金鳳區等地發生多起入室盜竊案件，犯罪嫌疑人采用技術開鎖方式入室實施盜竊行為，現場勘查往往能提取到特殊物證，但此類物證檢驗難度很大，拜永強拿出了特殊物證檢驗的“撒手锏”，經過細致檢驗，檢出率明顯高于常規方法，而且使用極其方便，比對后很快將犯罪嫌疑人鎖定。同時，串并出2018年至2022年發生的數十起同類案件，確定均為同一犯罪團伙所為，該項檢驗技術榮獲全國公安基層技術革新獎。從破大案到抓小案，“老拜”用技術和堅持做到了讓證據“說話”，守護一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