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禎祥 姜曉東 吳仁福 成永旭,3,4 吳旭干,3,4
(1 上海海洋大學 上海水產養殖工程技術研究中心,上海 201306; 2 上海道宏水產養殖有限公司,上海 202161; 3 上海海洋大學 農業農村部魚類營養與環境生態研究中心,上海 201306; 4 上海海洋大學 水產科學國家級試驗教學示范中心,上海 201306)
中華絨螯蟹(Eriocheirsinensis)俗稱河蟹、大閘蟹,是我國重要的養殖水產品之一,具有很高的經濟和食用價值[1]。近年來,河蟹養殖產業發展迅速,已擴展至我國絕大部分地區,其中長江流域的河蟹養殖規模最大,產量占全國的80%左右。目前河蟹養殖的主要養殖對象是未經遺傳選育的長江水系河蟹,但由于傳統養殖戶缺少育種方面的專業知識,導致河蟹近親繁殖或不同水系河蟹的盲目引進和雜交,逐漸造成長江水系池塘養殖群體1齡蟹的早熟率升高、商品蟹規格偏小和抗病力下降等明顯的種質退化現象[2]。性腺和肝胰腺是中華絨螯蟹重要的可食部分,因此中華絨螯蟹商品蟹主要是性腺發育成熟或基本成熟的成蟹[3]。長江水系中華絨螯蟹性腺發育成熟或接近成熟的時間為10—12月,過早或過晚捕撈均會影響其食用價值,因此,該品種上市銷售的時間主要集中于10月底至12月初[4]。中華絨螯蟹銷售時間集中,使得商品蟹銷售市場競爭過度,價格波動較大,這不僅導致中華絨螯蟹養殖的經濟風險增大,不利于其均衡上市,也給中華絨螯蟹養殖產業的健康發展帶來了一定的負面影響。因此,不同性腺成熟時間的中華絨螯蟹品種培育顯得十分重要和迫切。近10年來,各科研機構已選育出多個河蟹良種,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中華絨螯蟹養殖產業的可持續發展[5-7]。但迄今為止,中華絨螯蟹的良種培育主要集中在生長性狀上,對性腺成熟時間、抗病力和營養品質等經濟性狀缺乏足夠的關注和研究。本課題組以長江水系野生和養殖中華絨螯蟹為選育基礎群體,以降低1齡性早熟率、提前2齡成熟期和提高成蟹規格為主要選育目標,進行中華絨螯蟹2齡早熟品系的選育,目前已經選育至偶數年G5扣蟹階段[1]。
長蕩湖地處江蘇金壇,是中國河蟹養殖的發源地之一,該地區河蟹具有營養品質高、產量高及養殖效益高等特點。由于長蕩湖地區的河蟹苗種來源不明晰、質量參差不齊、養殖效果不穩定,缺乏與長蕩湖地區自然條件和養殖模式相匹配的河蟹良種,已成為制約長蕩湖地區河蟹產業升級的瓶頸。為解決金壇長蕩湖地區沒有本土河蟹選育品種的問題,金壇區水產技術指導站自2017年開始在上海海洋大學的協助下進行河蟹新品種“長蕩湖1號”A系和“長蕩湖1號”B系的選育研究工作,目前已選育至G2扣蟹階段。盡管2齡早熟品系、“長蕩湖1號”A系和“長蕩湖1號”B系已經在江蘇、上海、浙江和安徽等區域進行中試,但尚缺乏高密度養殖條件下的池塘試驗結果[8-9]。為進一步推廣本課題組選育的3個河蟹品系,探究這些品系在不同養殖區域的適應性,本研究在江蘇東臺的扣蟹養殖基地進行了養殖試驗,比較2齡早熟品系、“長蕩湖1號”A系和“長蕩湖1號”B系在扣蟹階段的養殖性能,了解中華絨螯蟹良種在扣蟹階段的養殖性能和選育進展,同時也為新品種推廣應用提供基礎數據。
試驗用2齡早熟品系、“長蕩湖1號”A系、“長蕩湖1號”B系大眼幼體均來自上海海洋大學如東河蟹遺傳育種中心,繁育大眼幼體所使用的親本于2019年11月挑選自常州金壇。各群體親本管理和幼體培育均在相似的池塘條件下進行,所得大眼幼體于2020年5月上旬運至位于江蘇省東臺市五烈鎮的澳凌蟹種培育基地進行室外池塘養殖。各品系親本的體質量和數量詳見表1。

表1 各品系親本信息
養殖試驗于澳凌蟹種培育基地的12口扣蟹池塘中進行,每個品系組設置4口平行池塘,每口池塘面積均為2 400 m2左右。放苗前在池塘內均勻栽植水花生(Alternantheraphiloxeroides),為扣蟹提供隱蔽場所,水花生栽植面積占水面的60%左右。2020年5月中旬,向各池投放6.0 kg對應品系淡化后大眼幼體,放苗后按表1的投飼模式進行投喂,其中扣蟹1#、2#和3#飼料(浙江澳華飼料有限公司生產)的粒徑分別為1.2、1.6和1.8 mm(見表2)。

表2 中華絨螯蟹扣蟹養殖過程中的飼料投喂策略
根據水溫和攝食情況靈活調整投飼量,并記錄各池的每日實際投飼量;每周測定1次池塘水體的pH、氨氮和亞硝酸鹽等指標;夏季要及時疏整池塘中的水花生,防止水花生瘋長,影響扣蟹正常活動;在扣蟹“6殼”(第6次蛻殼)后,定期使用阿維菌素潑灑水花生葉片,防治水花生葉甲蟲,每5~10 d進行1次消毒和改底,視池塘具體情況靈活調整;夏季每3~5 d加注1次新水,保證水質符合河蟹生長要求;每天早、晚(5:30和21:30)各巡塘1次,查看河蟹活動情況。
1.3.1 生長情況
自7月份開始,每月中下旬采樣測量蟹的生長情況。具體方法為:用抄網從每口池塘中各隨機采集200只個體,用干毛巾輕輕擦拭蟹體表的水分后,采用電子天平精確稱量(精確到0.01 g),記錄每只蟹的性別和體質量,最后統計各性別扣蟹的總體質量。據此計算體質量增長率(RWG,%)和特定生長率(RSG,%/d),計算公式如下。
RWG=100×(Wt-Wt-1)/Wt-1
(1)
RSG=100×(lnWt-lnWt-1)/D
(2)
式(1)~(2)中,Wt為第t月蟹的平均體質量(g),Wt-1為第(t-1)月蟹的平均體質量(g),D為采樣的間隔時長(d)。
1.3.2 平均體質量、產量和規格分布
養殖試驗于11月中旬結束。從每口池塘中隨機撈出200只扣蟹,統計雌、雄蟹的體質量,并根據張列士等[10]的方法判斷蟹是否達到性成熟,由此計算每口池塘扣蟹的平均體質量和1齡性早熟率。對所有捕獲的非早熟扣蟹按體質量進行以下規格劃分:<4.0 g、4.0~5.9 g、6.0~7.9 g、8.0~11.9 g、≥12.0 g,分別統計各規格區間的比例。根據12口池塘最終的扣蟹出售量、平均規格和早熟蟹的情況,分別計算每口池塘非早熟扣蟹的產量、早熟蟹產量和總產量(早熟蟹+正常扣蟹),并據此計算大眼幼體的培育成活率和早熟率。根據整個試驗期間投喂的飼料總量和蟹的總產量,計算飼料系數(FCR)。
飼料系數=消耗飼料的總質量/最終產出蟹的總體質量
(3)
所有數據采用“平均值±標準差”的方式表示。采用SPSS 26.0軟件對試驗數據進行統計分析,用Levene方法進行方差齊性檢驗,當不滿足齊性方差條件時進行反正弦或平方根處理,用t檢驗檢查3個群體各指標間的差異性,當數據轉換后仍不滿足齊性方差時,采用Mann-Whiteny U test進行非參數檢驗。設P<0.05為差異顯著。采用EXCEL 16.0和GraphPad Prism 9軟件繪制相關圖表。
不同品系親本子一代在扣蟹階段的體質量變化情況見圖1。整體上,“長蕩湖1號”B系在7—11月平均體質量最大,2齡早熟品系則最小,但組間并無顯著性差異(P>0.05)。圖2為各品系大眼幼體在扣蟹養殖階段體質量增長率(RWG)的變化情況。由圖2可見,無論雌體還是雄體,“長蕩湖1號”A系在7—8月RWG最高,而在8—9月RWG最低,10—11月期間2齡早熟品系的RWG最高,但組間均無顯著差異(P>0.05)。隨著養殖時長的增加,各品系扣蟹的體質量增長率在8—9月期間先顯著降低,隨后在9—10月基本保持不變,在10—11月期間又顯著降低(P<0.05)。各品系扣蟹的體質量特定生長率(RSG)的變化趨勢及差異情況與體質量增長率(RWG)基本一致(見圖3)。

3個品系扣蟹的養殖性能情況見表3。3個品系正常扣蟹的平均體質量依次為:“長蕩湖1號”B系>“長蕩湖1號”A系>2齡早熟品系,組間無顯著差異(P>0.05);3個品系正常扣蟹產量、1齡早熟蟹產量以及總產量的情況同樣依次為:“長蕩湖1號”B系>“長蕩湖1號”A系>2齡早熟品系,其中正常扣蟹產量和總產量組間差異顯著(P<0.05)。與之相反,3個品系1齡早熟蟹的比例(按體質量計算)從低到高順序為:“長蕩湖1號”B系、“長蕩湖1號”A系、2齡早熟品系,組間無顯著差異(P>0.05)。從飼料系數看,“長蕩湖1號”B系的FCR顯著高于“長蕩湖1號”A系(P<0.05)。各品系之間成活率和飼料成本的差異較小,成活率均在10%左右,飼料成本均在12元/kg左右。

表3 3個品系中華絨螯蟹扣蟹階段的最終養殖性能
各品系扣蟹最終規格的分布情況見圖4。各品系扣蟹最終規格主要集中于6.0~7.9 g和8.0~9.9 g兩個中等規格范圍內。在<4.0 g和4.0~5.9 g兩個小規格范圍內,2齡早熟品系扣蟹所占比例最高。在10.0~11.9 g和>12.0 g兩個大規格范圍內,“長蕩湖1號”B系扣蟹所占比例最高,2齡早熟品系扣蟹所占比例最低,但各品系之間均無顯著差異。

圖4 3個品系中華絨螯蟹親本子一代在扣蟹養殖階段的最終規格分布
3個品系中華絨螯蟹在扣蟹階段的養殖效益比較情況見表4。飼料、苗種費、池塘租金和人工費為4項主要養殖投入,占扣蟹養殖總投入的80%以上。2齡早熟品系、“長蕩湖1號”A系和“長蕩湖1號”B系的投入成本分別為158 029.5、176 347.2和207 924.3元/hm2,收入方面由于扣蟹價格“長蕩湖1號”B系>“長蕩湖1號”A系>2齡早熟品系,因此,“長蕩湖1號”B系的凈利潤和投資回報率明顯高于其他兩個品系。

表4 3個品系中華絨螯蟹扣蟹階段的養殖效益比較 單位:元/hm2
河蟹在扣蟹階段的生長性能是養殖戶極為關注的技術關卡,也是衡量河蟹苗種質量優劣的關鍵指標[11]。本研究將不同品系大眼幼體在相同養殖環境和管理條件下培育,通過比較3個品系大眼幼體在扣蟹養殖階段的平均體質量、體質量增長率、1齡性早熟率、飼料系數、產量及經濟效益,探究不同品系河蟹良種在扣蟹階段養殖性能方面的選育效果,結果表明,各品系大眼幼體在扣蟹階段的平均體質量與其親本規格呈正相關關系,即“長蕩湖1號”B系>“長蕩湖1號”A系>2齡早熟品系。該結果與前人研究中“長蕩湖1號”選育第一代在扣蟹階段生長性能較好的結果相一致[9]。這可能是由于河蟹與體質量相關的生長性狀均擁有較高的遺傳力,因此親本規格差異在其子代的生長性能上有所體現[12-13]。本試驗中,各品系扣蟹在整個養殖期間的RWG和RSG均呈現“高-低-高-低”的變化趨勢,這可以解釋為扣蟹在9月份經歷了一次蛻殼高峰,導致9月份扣蟹RWG高于8月份和10月份[8,14]。本試驗中,“長蕩湖1號”B系的FCR明顯高于另外兩組,并且與“長蕩湖1號”A系差異顯著(P<0.05),這種FCR與總產量(生物量)之間的正相關關系在其他甲殼動物的養殖試驗中也有類似的發現[15-16]。
扣蟹的經濟效益主要由扣蟹的售價及產量所決定。近年來,養殖戶對大規格母本所產扣蟹的需求量大大增加,同時2齡早熟品系推廣力度不足,這都導致“長蕩湖1號”B系的售價遠高于2齡早熟品系。另外,本研究中,“長蕩湖1號”B系的最終產量顯著高于“長蕩湖1號”A系和2齡早熟品系,因此其最終凈利潤和投資回報率均明顯高于其他兩個品系。總體上看,“長蕩湖1號”A系和B系在扣蟹養殖階段具有較好的經濟效益,而2齡早熟品系有待進一步開發及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