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被踹下公交 僅處罰施暴者還不夠

閆肖鋒

一則社會新聞之所以能上熱搜，其背后一定有著大家關心的普遍性問題。

9月6日，湖南益陽一位老年女性帶著要售賣的兩大包膨化零食泡泡桿乘公交時，被同車上的一位乘客踹下車，引發廣泛關注。網上發布的視頻中，一男子將老人行李丟下車后，推搡、腳踹老人，將老人趕下車，公交司機隨即關上車門。據9月7日晚，湖南益陽市公安局赫山分局發布的通報，該事件的大致情況如下：67歲女子郭某攜帶貨物因車費問題與司機爭執，乘客李某波抱怨郭某與司機爭執導致停車耽誤時間，便將郭某的貨物丟出車外，并對郭某推搡、腳踹。經鑒定，郭某傷勢構成輕微傷，李某波則因涉嫌尋釁滋事被抓獲歸案。

然而，老人被踹下公交車一事，僅處罰施暴者還不夠。

施暴者訴諸暴力自然應該受到法律的懲處，事件中公交車司機對乘客安全的失責和漠視，同樣應該追責。網上流出的更完整視頻顯示，老人郭某在攜帶貨物在“橋北廣場站”上車后，公交車司機因車費問題在行車中持續與老人爭執4分多鐘，直至公交車到達下一站“橋南站”，郭某被李某波踹下車。

公交司機在行車中與乘客爭執，本身就是對車上所有乘客安全的無視。老人被踹下公交車時，司機不阻止李某波的暴行，也不主動報警處理，反而“配合”將受害老人關在門外，啟動公交車駛向下一站，則是更大的失職。

法律上看，對于乘客來說，其主要的權利是要求承運人將自己安全、及時地送到目的地。并且，這一乘車安全的權利延及其隨身攜帶的行李，司機由于過失所導致的乘客損害（包括人身及財產損害），都應承擔相應責任。除非乘客危及公共安全，如攜帶或在行李中夾帶危險品，否則司乘就該保障乘客人身及財產安全。

此次事件中，司機不僅沒能做到文明服務，耐心溝通，從一開始就是訓斥、爭執、停車不開，客觀上使得個人與公交車運營方的矛盾影響了到了所有乘客，應該說，事件中司機對暴力事件的發生也負有一定責任。這就不能不令人懷疑對司乘的職業教育是否到位，公交車運營公司——益陽市眾旺公共交通有限責任公司應當對該事件有所交待。

公共交通是公眾出行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其服務者眾，承擔著重要的社會公共職能，因此也有政府的財政補貼支持，說到底是用著納稅人的錢提供公共服務的部門。面向廣大乘客提供服務的司乘人員的職業素質，就像市容市貌一樣，是體現一個城市文明程度的最直接的名片。公交司機群體中不乏可敬的人，去年1月福建省福清市一名公交車司機陳師傅在駕駛公交車過程中突發心梗，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拼盡全力確保一車乘客平安。

然而，此次湖南益陽公交車事件，也提醒我們，加強對公共交通司乘人員有關公共責任和公共安全方面的培訓教育、有關文明駕駛的法規普及，并督促公交企業完善管理制度，不斷加強公交法規、司乘責任方面的管理，也是當務之急。

當然，事件也反映出公交車如何對大件貨物、超標行李的收費問題。益陽市道路運輸服務中心的工作人員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稱，對攜帶大件貨物的公交乘客有收取貨票的規定。但經查證，對于大件行李上公交車是否收費、如何收費，現行法律法規中目前并沒有統一標準。公共交通的乘車規則，關系著廣大公眾的切身利益，其法律法規應當具體明晰，執行時也應既有尺度又有溫度。

此外，該事件還反映出，如何切實保障老年人權益，遵循公序良俗，受到社會普遍關注。老年人免費乘車是國家給予老年人的福利和關愛，既是弘揚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也是體現了文明社會的良好風尚，我們每個人都會老去，善待老人就是善待我們自己。雖然現實中，的確有個別老人會違規使用老年卡，貪圖便宜，但對老年群體的整體性包容正體現了人情冷暖和社會的溫度。

相信一個尊老護幼、尊重女性的良好社會氛圍，僅靠法律法規是無法營造出來的。因為法律只是人類的最低道德要求，正如一位法律界專家所言，“當人們都把法律當作一切行為的準繩時，人類的道德已下滑到了最后的臨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