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要素價值化的探索與思考

文｜張尚清 廖文睿

隨著數字經濟時代的到來，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數據要素發展，全國各地也搶抓數字變革機遇，積極推進數據要素價值化的探索。本文旨在對近年來全國數據要素價值化的探索和實踐進行初步梳理

數據作為新型生產要素，是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的基礎，已快速融入生產、分配、流通、消費和社會服務管理等各個環節，深刻改變著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社會治理方式。為此，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數據要素發展，全國各地也搶抓數字變革機遇，積極推進數據要素價值化的探索。

全國數據要素價值化的探索實踐

以頂層規劃為引領，構建“四梁八柱”。近年來，我國先后出臺《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建設高標準市場體系行動方案》《“十四五”大數據產業發展規劃》《要素市場化配置綜合改革試點總體方案》《關于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意見》《“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等政策文件，明確要加快培育數據要素市場，建立健全基礎制度和標準規范，探索多種形式的數據交易模式，提升數據資源價值。特別是2022年6月22日，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二十六次會議上審議通過的《關于構建數據基礎制度更好發揮數據要素作用的意見》，明確要統籌推進數據產權、流通交易、收益分配、安全治理，加快構建數據基礎制度體系。全國各地深入貫徹黨中央、國務院的決策部署，以頂層規劃為引領，加快培育數據要素市場，促進數據要素價值釋放。廣東、廣西、浙江等省（區、市）先后出臺了數據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行動方案。

以數據交易為切入點，挖掘數據價值。在市場需求推動和政策支持下，2014年以來，北京、上海、浙江、陜西、黑龍江、貴陽等省市先后設立大數據交易所及相關運營主體，開展數據交易的探索和實踐。據不完全統計，由地方政府發起、主導或批復的數據交易所超過30家。其中，2014年成立的貴陽大數據交易所是全球首個大數據交易所，面向全國乃至全球提供數據交易服務。2016年成立的浙江大數據交易中心，是唯一一家由省政府直接批復的大數據交易中心。2021年，北京市成立北京國際大數據交易所，是國內首家基于“數據可用不可見，用途可控可計量”新型交易范式的數據交易所，在交易模式、交易規則和交易生態方面都進行了創新。同年，上海市成立上海數據交易所，通過打通“數據流動”的鏈路，推行“可信合規”的機制，搭建“實體運營”的場所，發揮市場在數據要素配置中的重要作用。2022年，浙江、上海相繼成立浙江產業大數據有限公司、上海數據集團有限公司，謀劃開展數據價值化的新探索。

以模式創新為突破口，探索實踐路徑。全國各地積極探索多種形式的數據要素價值化模式。如廣東構建兩級數據要素市場結構（一級市場以政府行政機制為主，推動公共數據分類分級管理和深度開發利用，為數據流通交易提供保障；二級市場以市場競爭機制為主，以激發供給主體活力、促進有序競爭為目的，規范數據進場交易），發揮行政機制和市場機制比較優勢，激發各類供需主體活力。海南作為全國公共數據資源開發利用試點省，通過搭建數據產品超市，構建公共數據產品開發利用新模式，促進數據共享流通與融合。浙江圍繞產業數據價值化改革，聚焦培育數字生態、賦能產業發展、提升經濟治理能力，建設產業大腦能力中心，歸集和融合產業生態內的多方數源，以市場化方式匯聚產業數據和能力組件，形成數字能力資源池。

以標準規范為準繩，規范數據流通。建立統一的標準體系是促進數據要素規范有序流通應用的基礎。近年來，國家、地方和各有關社會組織、企業積極參與數據領域國際、國家、地方和團體等標準的制定。據不完全統計，數據領域國家標準有20余項，如2018年出臺的《數據管理能力成熟度評估模型》是數據管理領域首個國家標準，將組織對象的數據管理劃分為八大能力域，并對每項能力域進行了二級能力項和成熟度等級的劃分。行業標準40余項，涉及工業互聯網、金融、電信網和互聯網、智慧園區等行業，如《工業互聯網數據安全保護要求》《城市運行管理服務平臺數據標準》《金融大數據術語》等。地方標準60余項、團體標準40余項，如《公共數據元管理規定》《政務數據分類分級要求》等。其中，浙江深入推進數字化改革，出臺了《公共數據目錄編制規范》《公共數據分類分級指南》等13項地方標準，發布了《省市兩級公共數據平臺建設導則》等49項規范性文件，全面助力數據要素規范化、標準化發展。

2014年成立的貴陽大數據交易所是全球首個大數據交易所，面向全國乃至全球提供數據交易服務。

以法律法規為保障，固化實踐成果。為促進和規范數據要素價值化發展，國家和地方注重以法律法規建設固化探索經驗。國家層面相繼出臺《網絡安全法》《密碼法》《數據安全法》《個人信息保護法》等法律法規，對數據安全與開放提出了相關要求。各地也陸續發布數據相關法律法規，據統計，已有18個?。▍^、市）發布相關數據條例。其中，貴州、天津、海南、山西、吉林、安徽、山東、福建、黑龍江和遼寧等地出臺大數據條例，上海、深圳出臺數據條例，四川、廣西、江西、河南等地公布了相關數據條例草案。2022年3月1日起實施的《浙江省公共數據條例》是全國首部公共數據領域的地方性法規，將公共數據分為無條件共享、受限共享和不共享數據三類，明確公共數據以共享為原則、不共享為例外，并進一步規定保障該原則落實的具體制度，助力省域治理高效協同。

以新技術為手段,保障數據安全。數據安全的保障需要以技術解決方案和產業鏈安全為支撐。如上海運用公共數據“有條件”開放網關技術、基于區塊鏈的授權防篡改技術、基于人工智能的風險識別模型等技術，確保“有條件”開放全過程的“合規、安全、高效”。北京通過新型數據交易平臺，采用多方安全計算、聯邦學習等技術，支撐數據使用權交易。浙江按照分類、分級保護要求，建立健全公共數據安全防護技術標準和規范，采取身份認證、訪問控制、數據加密、數據脫敏、數據溯源、數據備份、隱私計算等技術措施，提高數據安全保障能力。

數據要素價值化存在問題及分析

數據要素有效供給不足。目前，政府部門和企業對其所擁有的數據資源認識還有待提高，數據資源治理意愿和能力不強，數據質量不高。一是公共數據高質量供給不足。政府部門間的數據尚未全量歸集，公共數據平臺上能夠開放且有價值的數據偏少。二是社會數據供給量不足。大部分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鑒于數據安全考慮，數據流通開放的意愿不強；行業數據和第三方機構數據開發利用的技術路徑尚處于探索階段。

數據資源質量良莠不齊。在公共數據方面，部分數據開放平臺存在“有目錄無數據”“有數據無價值”的情況，且涉及核心業務辦理、社會公眾迫切需求的公共數據較少。數據更新不及時，部分政務數據開放網站的開放數據更新周期普遍較長，數據資源質量不高。在產業數據方面，行業數據、企業數據格式各異，數據失真、一致性差等因素導致數據質量不高，難以滿足市場需求。

數據交易尚未真正破題。目前，各地大數據交易所的數據交易依然處于小規模的探索階段，尚未有成功的數據交易模式。數據確權難和定價難是數據資源交易面臨的主要問題。數據本身易復制、易傳輸、易修改等特點，使數據確權過程復雜；衍生數據產權較難界定，影響企業發掘數據價值的積極性。雖然已探索形成了市場法定價、成本法定價和收益法定價等數據定價機制，但由于數據本身的特性，數據定價依然存在難度。

數據要素價值未充分釋放。國務院印發的《“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指出，數據資源規模龐大，但價值潛力還沒有充分釋放是我國數字經濟發展面臨的問題和挑戰之一。在公共數據方面，目前數據開放質量和效果有待提升，導致公共數據無法高效應用于政務服務、教育、醫療、交通、能源等領域場景。在產業數據方面，數據往往應用于一個場景、一個平臺或一家企業中，較難做到跨場景、跨平臺、跨行業應用。

數據安全保障機制有待提升。一是數據安全標準體系尚不健全，數據安全核心技術還需進一步攻關和落地應用。數據泄露、數據篡改、非法買賣等數據公共安全事件依然頻發。二是數據交易市場發展過程中，數據有向部分頭部企業匯聚的傾向，容易形成行業或區域型數據壟斷。三是相關法律規范對數據確權、數據交易等新業態、新問題尚未有實施細則，執法難度較大。

2022年3月1日起實施的《浙江省公共數據條例》是全國首部公共數據領域的地方性法規。

加快釋放數據要素價值化的思考

目前，我國已明確要加快建設數字中國，構建以數據為關鍵要素的數字經濟。為進一步加快釋放數據要素的價值，建議從數據要素的供給、流通、應用和安全等四個方面來推動數據的資源化、市場化、價值化和規范化。

保障數據要素長效供給，加快數據資源化。在公共數據領域，不斷強化公共數據的收集、融合和質量管理，深化“一數一源一標準”治理，提升各地公共數據平臺一體化、智能化水平，實現公共數據資源高質量供給。在產業數據領域，加快構建產業數據資源體系，構建高性能、綠色化、自主可控的產業數據流通與開放基礎設施。實施企業數據標準治理行動，支持企業開展數據管理成熟度國家標準貫標，鼓勵企業依法依規開展數據共享，著力培育產業數據核心數源，探索建立數據資產登記評估制度。

規范數據要素流通交易，促進數據市場化。在公共數據領域，深化推進公共數據有序開放，加快推進公共數據授權運營試點，通過授權運營等方式，鼓勵第三方深化對公共數據的挖掘利用。在產業數據領域，積極推廣浙江產業大腦能力中心實踐經驗，以數據產品和數據服務超市的方式，開展高價值數據產品、算法、模型等的供需匹配、服務撮合，積極探索新型數據產品交易方式。建立健全數據產品的交易規則和業務規范體系，構建形成數據產品的報價、詢價、競價、定價機制。

構建數據要素應用場景，釋放數據價值化。依托數字技術能力，通過對數據要素進行治理，賦能多元場景應用，充分釋放數據要素價值。圍繞政府、社會、產業等領域的數字化轉型應用場景，通過舉辦數據開放創新應用大賽、培育數據應用開發者社區、實施數據創新應用試點等方式，推動各級各部門、各行業各領域積極挖掘和打造應用場景，深化數據要素開發利用，孵化更多數據應用產品。鼓勵采用隱私計算、區塊鏈等新技術推進公共數據和產業數據的匯聚融合、深度開發。

保障數據要素市場安全，推動數據規范化。建立健全包含公共數據、產業數據等在內的數據促進條例、數據安全管理條例，完善和實施數據分類分級、敏感數據保護、安全審查、跨境流通安全和風險評估等制度。明確數據安全主體責任和防護要求，構建形成覆蓋公共數據和產業數據全過程安全監督體系。圍繞數據全生命周期的安全保護要求，推廣運用數字認證、動態加密、同態加密、隱私計算、區塊鏈等安全技術，加強數據安全監測、傳輸加密、訪問控制、數據脫敏等安全核心技術攻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