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鍶夢,張曉瑤,周裕祺,蔣偉峰,陸 林
(安徽師范大學 地理與旅游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2)
旅游供需是旅游系統研究的重要內容,旅游系統由旅游通道、旅游客源地與旅游目的地構成;旅游流是旅游客源地需求的主要體現,旅游六要素(食、住、行、游、購、娛)則是旅游目的地供給的構成內容[1]。旅游供給和旅游需求在系統內的關系是判斷旅游供需結構合理與否的關鍵,兩者的對立統一維持著旅游系統的穩定運行[2]。因此,旅游供需是否平衡是區域旅游業發展的關鍵。隨著我國旅游市場化程度提升,旅游經濟發展的內生動力得到釋放,“結構紅利”呈下降趨勢,旅游供需匹配成為我國旅游經濟全面發展的重要關注方向[3]。然而,旅游供給的不可移動性、旅游需求的多元性和兩者空間分布的不平衡性使得區域旅游供需關系愈加復雜,旅游供需不匹配現象頻生[4]。
梳理已有研究發現,在早期旅游供需研究中,國內外學者多側重于旅游系統中供給或需求的單要素分析[5,6],對兩者匹配性探討較為不足[1]。隨著大眾旅游的發展,旅游供需矛盾顯現,目的地旅游供給與需求的協同研究逐漸成為國內外學者關注的重點。國外學者對旅游供需的分析相對較早,率先構建了包含旅游供給和旅游需求的旅游目的地模型和旅游功能系統模型,并強調了旅游供需協調對旅游目的地發展的重要作用[7,8]。在已有理論基礎上,國外學者進一步對旅游目的地的供需協調情況展開了實證研究。如:Chokri[9]采用協整分析和糾錯模型(ECMs)對歐洲游客在突尼斯的旅游需求進行評估,驗證了旅游供給誘導旅游需求的假設;Emanuela 等[10]基于供需視角,采用空間互動模型(OD)分析了影響意大利各個地區旅游流的因素,結果表明旅游流受空間溢出效應、距離、景點等多種因素的影響。1996年以來,國內學者開始對旅游供給與旅游需求關系的理論進行了探討,其中,旅游供給與旅游需求空間互動模式[4]、旅游需求與供給數學模型[11]、旅游需求——旅游供給對應模型[12]為我國旅游供需關系研究奠定了理論基礎。我國對旅游供需耦合關系的實證研究主要側重于旅游流與目的地旅游供給之間的耦合協 調 研 究[6,13],旅 游 流 與 飯 店[14]、經 濟[15]、交通[16]等目的地旅游供給系統中某一要素的耦合協調研究。盡管國內外學者對旅游供需耦合協調關系的研究內容不斷深化,研究方法也不斷拓展,但現有研究多囿于旅游流和目的地供給系統其中幾個子系統的耦合協調研究,鮮有從系統整體的視角審視旅游供給和需求的耦合協調,缺少對旅游供需耦合協調時空分異的影響因素分析。本文基于旅游系統理論,對旅游目的地供需發展水平進行評價,探究旅游目的地供需協調的時空分異及影響因素。
2016年,國家旅游工作會議提出要加快轉變旅游發展方式,著力推進旅游供給側改革[17]。《“十四五”文化和旅游發展規劃》強調,旅游既是拉動內需、繁榮市場、擴大就業、暢通國內大循環的重要內容,也是促進國內國際雙循環的重要橋梁和紐帶[18]。基于此,本文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背景下,借助耦合協調模型,通過構建旅游供需評價指標體系,測算2009——2019 年長三角41 個城市的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研究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的整體特征及時空分異;借助地理探測器,剖析影響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時空分異的關鍵因素,明晰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問題及影響因素,以期為推進長三角旅游供給側改革、旅游發展方式轉變和旅游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
長三角地區位于長江下游地區,瀕臨黃海與東海,地處匯海交匯之地,是長江入海前的沖積平原,地理位置為114°54′——123°10′E、27°02′——35°08′N。根據2019 年國務院批準的《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規劃綱要》,長三角地區包括上海、江蘇、浙江和安徽4 個省份,共41 個城市,總面積約35.8 萬km2(圖1)。大部分區域處于亞熱帶季風區,氣候舒適性較高,旅游資源豐富,擁有西湖、黃山、京杭大運河等7 個世界遺產和49 個國家5A 級景區,加之交通便利,旅游供給水平較高。統計數據顯示,2009——2019 年長三角地區旅游總人次增長了75.02%。截至2019 年末,長三角地區旅游總人次、旅游總收入分別達到34.28 億人次和38953 億元,占GDP 比重的16.42%,占第三產業比重的29.65%,旅游業成為長三角地區重要的支柱產業。

圖1 研究區概況Figure 1 Overview of the study area
基于數據來源的可靠性和可得性,本文采用的社會經濟數據主要來自2009 年、2014 年和2019 年的《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和對應年份的《江蘇統計年鑒》《浙江統計年鑒》《安徽統計年鑒》《上海統計年鑒》,個別缺失數據采用插值法計算得到。基礎地理數據(如行政區劃等)來自于國家基礎地理信息中心(https://www.webmap.cn/)提供的1∶100 萬全國基礎地理數據庫,高程數據來自于地理空間數據云(http://www.gscloud.cn)中的DEM(SRTM 90m)數據。
旅游活動是一個開放的復雜系統,包括需求、供給兩個子系統。其中,交通、服務、吸引物等要素是供給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8,16]。旅游開發商、旅行社、酒店、目的地政府等主體在一定時期向市場提供旅游產品實現旅游供給,而旅游者則通過經濟活動接受這些旅游產品滿足其旅游需求[19]。參考相關研究指標體系[13,20,21],立足長三角地區各省市的實際情況,構建旅游供需評價指標體系(表1)。旅游供需評價指標體系主要由需求系統和供給系統組成。其中,需求系統主要從需求規模和需求效益兩方面體現旅游客源地的需求概況,供給系統主要從旅游交通、核心吸引物、旅游服務、旅游環境4 個子系統的20 個指標體現目的地旅游供給情況。高級別旅游景區豐度和高級別旅游景區品味度的計算參考張春暉等[6]的計算方法,在兩指標計算過程中若存在一個景區擁有多項稱號的情況,對該景區不進行重新賦分和計算[6,13]。

表1 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評價指標體系及其權重Table 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and its weight of the tourism supply- demand in the Changjiang River Delta
在計算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之前,需要對旅游供給能力和需求能力進行綜合發展水平的測度。本文采用線性加權平均法[22]對長三角41 個城市的旅游供需水平進行測算,具體的計算步驟及計算公式如下:
①數據標準化。由于各個指標量綱的不同,因此對指標數值進行標準化處理,以消除主觀因素帶來的影響。計算公式如下:

耦合度原屬于物理學中的概念,現被用于經濟、地理、旅游等多個學科領域之中,反映兩個及以上系統間的互動程度。耦合協調度則是基于耦合度提出的反映互動優劣水平的模型。借鑒已有的研究成果[20,21,23],構 建反 映 旅 游 供 給 系 統 和 需 求 系 統 協 調發展水平的耦合協調度模型D。具體步驟和公式如下:
計算綜合協調指數:

式中:Ps、Pd分別表示旅游供給和需求系統的綜合發展水平;λ1、λ2為待定系數,根據已有的研究[24],認為兩個系統同等重要,因此取λ1=λ2=0.5;T 為供需兩個系統的綜合協調指數;C 為耦合度;D 為耦合協調度,D∈[0,1]。D 越大,說明系統及其內部要素之間的耦合協調度越高。D =1,表示兩系統處于最佳耦合;D = 0,表示兩系統處于無關狀態。
綜合已有研究發現,廖重斌[25]提出的“十分法”耦合協調度劃分標準能科學地反映目的地旅游供需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發展狀況,因此本文以“十分法”作為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的劃分標準(表2)。

表2 耦合協調度劃分標準Table 2 The criteria for the division of coupli ng coordination degree
全局空間自相關:莫蘭指數是用來度量空間自相關的全局指數,可反映空間鄰近的區域單元屬性值的相似程度[26]。計算公式為:

式中:Zi、Zj為地級市i 和j 觀測值的標準化形式。局部自相關可劃分為4 個象限,分別對應區域單元與其鄰近單元之間的局部空間集聚形式:H- H代表高高集聚;L- L代表低低集聚;H- L代表低值區域單元被高值區域單元包圍;L- H代表高值區域單元被低值區域單元包圍。
地理探測器是探索空間分異性并揭示其背后多因子綜合驅動作用的一組統計學方法[27-29]。旅游是一個綜合性產業,其供需協調的影響因素復雜,因此適合使用地理探測器中的因子探測器分析旅游供需耦合協調的影響因素。計算公式為:

式中:q 為探測因子對長三角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的解釋力;L 為影響因子的分層;N 和Nδ2分別為總樣本數和方差;Ni和δ2i分別為層i 的樣本數和方差。q 取值[0,1],因子解釋力隨q 值變大而變強。
長三角地區旅游供給水平的平均值為0.251,大部分城市旅游供給水平值以該值為基準上下波動(圖2)。從圖2 可見,高于長三角地區旅游供給水平平均值的城市有12 個,上海市(0.733)是旅游供給水平最高的城市,其次為杭州市(0.482)和蘇州市(0.432);低于長三角地區旅游供給水平平均值的城市有29 個,淮北市(0.155)是旅游供給水平最低的城市,其次為亳州市(0.164)和宿州市(0.167)。從增長趨勢來看,不同城市旅游供給水平變化可歸納為穩定增長型和先減后增型兩種類型。大部分城市旅游供給水平的變化趨勢為穩定增長型,僅六安市、黃山市、銅陵市和連云港市旅游供給水平表現出先減后增的變化趨勢。從增長幅度看,2009——2019 年長三角地區的旅游供給水平平均值由0.225 增長至0.282,增幅較微弱。

圖2 2009 年、2014 年、2019 年長三角地區旅游供給水平發展情況Figure 2 Development of tourism supply level in the Changjiang River Delta in 2009,2014 and 2019
長三角地區旅游需求水平的平均值為0.179,整體需求水平偏低,僅個別城市旅游需求水平值較高(圖3)。從圖3 可見,高于長三角地區旅游需求水平平均值的城市有13 個,上海市(0.774)旅游需求水平最為突出,杭州市(0.190)和蘇州市(0.143)的旅游需求水平次于上海市,但與上海市差距較顯著;低于長三角地區旅游需求水平平均值的城市有28 個,淮北市(0.107)旅游需求水平最低,其次為銅陵市(0.069)和宿遷市(0.068)等。從增長趨勢來看,2009——2019 年長三角地區旅游需求水平由0.140增長至0.223,整體呈現穩步上升趨勢。從增長幅度看,上海市增幅最大,增長了0.439;其次為杭州市和蘇州市,分別增長了0.190 和0.169;淮北市、宿遷市和銅陵市增幅排于長三角地區末尾,分別增長了0.014、0.019 和0.022。可見,長三角地區旅游需求水平值和需求增幅變化趨勢較為一致,旅游需求水 平較高的地區需求增幅也較大。

圖3 2009 年、2014 年、2019 年長三角地區旅游需求水平發展情況Figure 3 Development of tourism demand level in the Changjiang River Delta in 2009,2014 and 2019
對比各城市的旅游供需情況發現,長三角地區的旅游供需可劃分為需求滯后型(旅游供給大于旅游需求)和供給滯后型(旅游供給小于旅游需求)兩種類型。其中:需求滯后型是長三角地區旅游目的地的主要類型,10 年間較為穩定地表現出旅游供給大于旅游需求的特征,僅有池州市、黃山市和上海市3市的供需匹配類型發生了變化,由需求滯后型轉變為供給滯后型(圖4)。以上海市為例,2014 年上海市旅游供給值為0.743,旅游需求值為0.759,旅游供給值低于旅游需求值,上海市的旅游供需類型發生變化,由需求滯后型轉變為供給滯后性;2019 年上海市供給滯后現象加劇,旅游供給與旅游需求的差值由2014 年的0.016增長至0.179,黃山市、池州市也相繼轉變為供給滯后型旅游目的地,但供給滯后現象明顯低于上海市,其供給分別低于需求0.040和0.030。

圖4 2009 年、2014 年、2019 年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比較情況Figure 4 Comparison of tourism supply and demand in the Changjiang River Delta in 2009,2014 and 2019
2009——2019 年,長三角地區整體旅游供需耦合協調水平呈優化趨勢,但優化幅度有限;瀕臨失調和勉強協調等級是輕度失調等級的城市轉變的主要方向,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協調水平仍有較大的提升空間。2009 年,長三角地區65.85%的城市旅游供需水平為輕度失調等級,24.39%的城市為瀕臨失調等級,7.31%的城市為勉強協調等級;2014 年,輕度失調的城市數量比重下降到41.46%,而瀕臨失調的城市數量比重上升,達到46.34%;2019 年,輕度失調的城市數量比重進一步下降到19.51%,瀕臨失調和勉強協調等級的城市數量比重增加,分別達到46.34%和24.39%(表3)。

表3 2009 年、2014 年、2019 年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各等級比重(%)Table 3 Proportion of each level of tourism supply- demand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of the Changjiang River Delta in 2009,2014 and 2019(%)
具體而言,長三角地區各城市的旅游供需耦合協調水平與其增長幅度變化趨勢一致,即耦合協調水平高的城市增幅也較大(圖5)。2009——2019 年,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增幅最大的城市是合肥市,耦合協調度提高了0.184,協調等級跨越三級,從輕度失調達到勉強協調。這在一定程度上與安徽省強化合肥市省域核心增長極,將其打造為區域特大型城市,以發揮輻射帶動作用的規劃有關。上海市和杭州市的增長幅度次于合肥市,耦合協調度分別提高了0.175 和0.153,協調等級跨越兩級,分別從中級協調和勉強協調跨越到優質協調和中級協調。上海市和杭州市早期的旅游供需耦合協調情況較為優良,在10 年的發展中,其協調條件得到進一步的優化。淮北市、宿遷市和銅陵市因旅游基礎較差,旅游發展受限,其耦合協調指數增長緩慢,增幅處于長三角地區末尾,表現出較為穩定的輕度失調。

圖5 2009 年、2014 年、2019 年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及其增幅Figure 5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of tourism supply- demand and its increase of the Changjiang River Delta in 2009,2014 and 2019
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水平空間差異顯 著,整體上呈現出“東南高、西北低”的空間分布格局(圖6)。東南部地區是長三角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高的城市聚集區,高水平的市場經濟發展和完善的旅游基礎設施為該區域較高的旅游供需水平奠定了基礎。而西北部地區主要由淮北、亳州和阜陽等皖北城市構成,城市經濟基礎較差,旅游資源開發力度較小,因此旅游供需水平較低,供需協調發展緩慢。

圖6 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空間分布格局Figure 6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pattern of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of tourism supply- demand in the Changjiang River Delta
從發展態勢來看,長三角東南部地區旅游供需發展較西北部地區更優。2009 年,屬于輕度失調等級的城市大范圍分布在江蘇省的北部、東部和安徽省的大部分地區,僅有小范圍分布在浙南地區;屬于瀕臨失調及更高等級的城市相伴分布在蘇南和浙北地區。2014 年,屬于輕度失調等級的城市范圍向北縮減,麗水和臺州等浙南城市、池州市和安慶市等皖南城市耦合協調等級從輕度失調轉變為瀕臨失調。2019年,屬于輕度失調等級的城市進一步向西北縮減,揚州和淮安等蘇北城市、六安和馬鞍山等皖中城市耦合協調等級從輕度失調轉變為瀕臨失調;嘉興、紹興等浙江大部分城市耦合協調等級從瀕臨失調轉變為勉強失調。
本文運用ArcGIS 10.6 空間統計分析模塊計算了2009——2019 年長三角地區全局自相關檢驗值(Moran′s I 指數),結果顯示:2009 年、2014 年和2019年分別為0.149、0.165 和0.191,即2009——2019 年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的全局Moran′s I 指數均大于0 且逐漸增長,表明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的空間分布具有正向相關性,存在集聚效應,并呈逐步增強態勢。為進一步探究相鄰城市局部空間集聚程度,采用局部Moran′s I 指數,并據此繪制LISA 聚類圖(圖7)。2009——2019 年,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局部空間集聚分布格局較為穩定,大部分地區沒有明顯的集聚特征,僅有局部地區發生小范圍變化。“高——高”集聚區域小范圍集中在東南沿海地區,包括嘉興市和蘇州市,該類城市具有旅游發展優勢且地理位置優越,擁有廣闊的旅游消費市場;2014 年蘇州市退出“高——高”集聚區,2019年紹興市加入,說明東南部城市旅游供需協調發展態勢良好。“低——高”集聚區域范圍比較穩定,零散分布在東部沿海地區,包括舟山市和南通市。這類城市的旅游供需水平與周邊城市相比,市場競爭力較弱,但因靠近旅游水平較高的城市,受其輻射帶動作用,發展潛力較大。2014 年,長三角地區出現首個“高——低”集聚中心合肥市。作為安徽省省會城市,合肥旅游發展迅速,但輻射帶動作用有待加強。此外,合肥市位于連接長三角東南部和西北部地區的樞紐,對于推動長三角旅游供需平衡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低——低”集聚范圍包括宿州、蚌埠、阜陽、淮北、淮南、合肥、亳州、蕪湖、徐州和宿遷10 個城市,該類城市旅游基礎較弱,旅游市場競爭力較小,且集聚在長三角西北部,遠離核心消費市場,旅游需求不足,使得旅游供需耦合協調水平普遍較低。2014年以后,合肥市和蕪湖市退出“低——低”集聚區,說明西北部部分地區旅游業已逐漸發展起來。

圖7 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LISA聚類Figure 7 LISA cluster diagram of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of tourism supply- demand in the Changjiang River Delta
采用地理探測器識別評價體系中的各個維度和指標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的影響力大小,不同維度和指標對于長三角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的影響力存在差異(圖8、表4)。各維度3 年平均影響力排序依次為旅游客源地(0.890)>旅游服務(0.839)>旅游通道(0.801)>文化環境(0.781)>經濟環境(0.716)>核心吸引物(0.686)。其中,生態環境維度中的綠化覆蓋率、空氣質量優良天數和人均公園綠地面積指標,旅游通道維度中的民航客運量、公路客運量和出租車數量指標和核心吸引物維度中的高級別旅游景區豐度指標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這些指標對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差異無顯著的直接影響。

表4 影響因素指標的因子解釋力Table 4 Factor explanatory power of influenci ng factor indicators

圖8 影響因素維度的因子解釋力Figure 8 Factor explanatory power of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dimension
旅游客源地維度是影響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的重要因素,體現了旅游需求對推動旅游業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從具體指標來看,國內旅游人次(0.920)和收入(0.870)、入境旅游人次(0.893)和外匯收入(0.877)的影響力是排在前四位的指標因子。其中,國內旅游收入比旅游外匯收入的影響力大,說明隨著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深入推進,城鄉居民收入穩步增長,假日制度不斷完善,旅游消費得到快速釋放,為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奠定了良好的基礎[30]。
旅游服務和旅游通道維度對長三角旅游供需耦合協調也具有較高的影響力。2009——2019 年旅游服務維度影響力從0.817 上升至0.857;旅行社和星級飯店數量指標的影響力分別從0.858 和0.673 上升至0.867、0.795。可見,隨著人們休閑度假需求的增長,對旅游服務、環境和產品等要求越來越高,旅游需求品質化和中高端化趨勢顯現[31]。旅游通道維度的影響力從0.866 下降到0.767,其中,鐵路客運量和公共汽車數量指標的影響力分別從0.782 和0.866下降到0.726 和0.808。部分地級市雖然沒有民航機場和高鐵,但是我國快速發展產生的時空壓縮效應[30]使長三角交通普遍較為便利。因此,旅游通道對長三角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具有較高影響力,但重要性卻在逐漸下降。
文化環境和經濟環境維度的影響力較低且呈下降的趨勢。具體從指標因子分析,經濟環境維度中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對長三角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影響力較大,平均影響因子為0.869,僅次于客源地維度的4 個指標影響力,其他指標影響力較弱。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象征著居民的消費需求度,其值越大,說明居民消費需求和能力越高。根據馬斯洛需要層次理論,當人們能夠滿足最基本的生理和安全需要之后,才會考慮更高一級別需要。旅游消費作為享受型消費,其產生與居民經濟能力息息相關[32]。另外,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指標影響力雖然較低,但是呈上升趨勢,影響因子從0.520 增長到0.659,進一步證實經濟能力是旅游者產生旅游動機的重要前提。可支配收入的增加是提高旅游需求,從而推動旅游供需耦合協調的重要驅動力。文化環境維度中的指標影響力呈現下降的趨勢。具體而言,公共圖書館和文化館數量指標的影響力分別從0.842和0.798下降到0.675 和0.664。
核心吸引物的影響力較其他維度而言相對較低,但影響力不斷增加。2009——2019 年,核心吸引物的綜合影響力由0.662 增至0.727,說明作為旅游核心要素,高品質旅游景區和產品有助于提升旅游供給,推動旅游需求[21]。

(續表4)
本文基于供需理論構建了旅游供需評價指標體系,并采取耦合協調模型和空間自相關的研究方法分析了2009——2019 年長三角41 個城市旅游供需水平的耦合協調度及其時空分布特征,同時借助地理探測器識別了影響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的關鍵因素。主要結論如下:①2009——2019 年,長三角地區旅游供給和需求水平整體呈微弱增的長態勢,僅有六安市、黃山市、銅陵市和連云港市在供給方面表現出先減后增的變化趨勢。具體來看,以上海、杭州和蘇州為代表的一二線城市在旅游供需水平和增幅較突出,而其他城市則圍繞平均值上下波動。此外,長三角大部分地區屬于需求滯后型旅游目的地,需求不足是長三角地區旅游發展過程中的普遍現象。②2009——2019 年,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水平在時間上表現為與增長幅度一致的趨勢,即耦合協調水平高的城市增幅也較大,在空間上呈現“東南高、西北低”的空間分布格局。從發展態勢來看,東南部地區旅游供需發展較西北部更優。③2009——2019 年,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度空間分布具有正相關性,并表現出集聚增強的特征。局部空間集聚分布格局較為穩定,僅有局部地區發生小范圍變化。其中:“高——高”“低——高”集聚區分布在東南沿海區域,變化較小;“低——低”集聚區分布在西北部區域,經過10 年發展,分布范圍縮小;“高——低”集聚區于2014 年出現,以合肥市為中心,位于連接長三角東南部和西北部的樞紐位置。④地理探測器識別發現,客源地系統代表的旅游需求是影響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的重要因素,影響因子為0.890;其次是旅游服務(0.839)和旅游通道(0.801)。2009——2019 年,旅游服務的影響力不斷增強,旅游通道的影響力則表現出下降的趨勢,經濟環境(0.781)、文化環境(0.716)的影響力較弱,且逐年遞減。核心吸引物影響力雖然相對較低(0.686),但是未來具有一定的增長潛力。
長三角地區旅游供需耦合協調水平空間集聚性明顯,東南部為協調程度較高的增長極,旅游經濟得到較好發展,而西北部地區旅游供需協調水平偏低,亟待進一步發展。研究長三角旅游供需發展不平衡且有顯著的區域差異,應根據不同城市旅游發展現狀和趨勢制定相應的政策。首先,東南部發展水平較高的城市應繼續維持良好的發展勢頭,開發新的旅游產品和形式,優化旅游供給結構,從而實現高質量旅游供給從節點到全域的覆蓋。同時,應積極向長三角其他地區輸送人才和經驗等,作為長三角旅游發展的增長極,擔負起帶動整個區域旅游發展的重任。其次,西北部地區應從供給側出發,增加資金、人才等要素投入,尋找旅游發展優勢,完善旅游供給結構,提高旅游服務水平,刺激旅游需求增長。同時,西北部地區應積極學習東南部地區的先進經驗,主動尋求區域合作,推動旅游供需從失調向協調轉化,打破“低——低”集聚的局面。最后,“高——低”和“低——高”集聚和其他過渡地帶,作為聯通長三角東南部和西北部地區的橋梁,要充分利用自身良好的區位優勢,拓展旅游需求市場;同時,要加大相關要素投入,豐富旅游產品供給,推動旅游供需耦合協調向初級和中級水平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