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合媒體背景下的文字設計

李 恒，楊 波

（北京工業大學耿丹學院，北京 101301）

文字是全世界的視覺符號，是傳遞信息的重要媒介，是設計中不可或缺的元素。文字作為記錄語言的符號及以“形”來表達思想感情的媒介，文字在現代視覺傳達中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1]。復合媒體的趨勢下，影像、聲音、觸覺、體感的交織，實現了人們在多個感官維度重新感知和理解文字符號與其所承載信息的可能。本文所說的“復合媒體”，主要指視覺傳達設計已經進入一個多元與開放的探索領域，既融合了觸覺、味覺等非視覺感官，又采用計算機程序算法、影像裝置等諸多復合手段傳達綜合性的符號感知。文字作為一種有效傳遞信息的視覺符號形式，當下不僅限于傳統意義上的二維圖形表達，早在1950年字母派先鋒藝術家向世人展示《超級書寫》的拍攝技巧并宣稱“影像服務于語言和符號”時，就已具備多維表達與創作的可能性。

1 復合媒體背景下的閱讀行為與體驗認知對文字設計的影響

1.1 復合媒體背景下的閱讀行為對文字設計的影響

復合媒體是指信息在不同媒體之間的流布與互動，至少包含兩層涵義：其一是相同信息在不同媒體之間的交叉傳播與整合。其二指媒體之間的合作、共生、互動與協調[2]。全媒體時代媒體越發呈融合之勢，傳播環境從單落點、單形態、單平臺的形式向多平臺、多落點、多形態轉變，使傳統媒介對新媒體不再敵對，開始以一種互相融合的方式實現多元共同發展，也為閱讀行為改變提供了環境與契機[3]。

文字作為承載與表達信息的重要媒介及方式，它與人類的閱讀行為息息相關。在復合媒體時代下，人們獲取信息的渠道和方式呈現出多元化的特征，伴隨著文字形式多樣性的發展，人們的閱讀行為逐漸發生變化。由此產生了“混合式”的新型閱讀行為——復合閱讀行為，即全媒體時代背景下，個體通過選擇、閱覽、評價、分享等多種活動，從書面語言和其他書面符號中獲得包括知識、審美、道德觀念等在內的復合價值的一種社會行為[4]。例如，以往我們的閱讀多以“讀”與“獲取”信息為主，基于此文字設計也更多考慮人們閱讀的舒適體驗，包括如何提高字體的辨析度、怎樣的設計字體可以緩解人們的閱讀疲勞等。而對當下的數字時代而言，虛擬世界信息（數字化信息）的采集與應用成為常態[5]，加上閱讀媒介的更新與信息渠道的拓寬，使“復合閱讀行為”下的文字設計者或機構應充分考慮信息的本體特征、所處環境、受眾獲取信息的行為方式間的相互適應關系來設計文字。

例如，Monotype1 與 MIT2 AgeLab 合作進行了一項新研究—Clear-IP項目（圖1）。這項研究是在信息量處理與日俱增的背景下，針對閱讀提速而做的字體開發。研究人員表示，為創建清晰的信息呈現效果，嘗試優化字體的內部和外部空間特征以及對文字進行簡化，以提高閱讀效率，同時還在不同場景下測試了字體在不同媒介中呈現的效果。

圖1 Monotype和MIT’s Clear-IP 項目的研究成果（2017）

該項目最終開發了一種新的、簡化的文字閱讀系統和方法，這種更靈活、減少成本、提高時間效率的方式，可測試人們在快速閱讀的情況下特定字體的易讀性。該研究成果表明，優化后的字體更加適用于汽車顯示器、醫療器械、智能手機等不同需求下，需快速瀏覽并獲取信息的設備和環境。

1.2 復合媒體背景下的體驗認知對文字設計的影響

在復合媒體背景下，互聯網、多媒體等新技術的革新使文字符號開始向聲音、影像等虛擬符號轉變，以具象的象形文字符號和圖形符號為主要表現形式的文字信息逐漸發展成為結合視覺、聽覺、觸覺，甚至是結合嗅覺的虛擬化信息符號。

以出版行業為例，非文字出版符號中聲音、影像出版符號蔚為大觀，出版場景化、全息化、融合性趨勢明顯。在數字出版、移動出版、智能出版等技術加持下，聽覺、視覺、觸覺甚至嗅覺多感官參與出版和閱讀[5]。這使人們的閱讀由單一感官—視覺感知轉變為多種感官的參與，進而形成多維知覺感知，人們對于文字的體驗認知也相應的發生了變化。這里提到的體驗認知指任何伴隨著認知活動的認知體驗或情感體驗[6]，而文字符號由具象向虛擬的自由轉化豐富了人們的體驗認知。

復合媒體的產生與發展，使傳統意義上的文字符號可以連接幾種不同的感官，實現視覺感官刺激與情感共鳴等多重的體驗感覺形式，這同時也解放了人們認知感官，滿足了人們的感官需要和心理需求。基于這種新型的體驗認知形式，文字設計方法與形式也會更加地豐富和多元化。

實驗字體設計作品《Embodied Type》（圖2）便是將文字在視覺感知的基礎上加入觸覺感知創作的一系列作品，觀眾可以通過觀看、觸摸并與該作品進行互動，可以在多個感官維度上理解和體驗作品。設計師選擇了包括松軟、粗糙、刺痛等10個關于觸覺的詞匯進行文字的設計創作。這件作品包括字體平面靜態圖形、字體設計交互、3D立體字體實物雕塑三個部分，這三種不同方式所構建出的復合媒體形式，通過視覺感官刺激、觸摸和感知作品的材質、表面特征和機理、溫度，讓觀眾體驗到立體的、三維的感知體驗，給觀眾帶來最真實的感受，進而探索文字設計實現多個感官維度的表達，這種獨特而生動的觀看和體驗方式，也能夠使觀眾有效、直接的接收文字所傳遞的信息內容。

圖2 Janny Ji 作品《Embodied Type》

語言已被證明與我們身體的動態、動作、感知體驗有關[7]，人們通過感官直接獲得的具體體驗認知，會使人們產生更為本能和生動真切的體驗。通過對復合媒體的綜合運用實現了文字信息的具象與虛擬間的自由轉變，使文字設計向場景的媒介融合、全息化、多感官維度表現的趨勢發展。

2 基于計算機算法的文字設計

結合前文提到的“復合閱讀行為”以及多感官的體驗認知對文字設計的影響分析，復合媒體、多感官的體驗認知與文字設計的互補，將成為未來文字設計的常態，同時還可以拓寬文字設計的邊界，更好地滿足人們的個性化需求。

計算機算法創作是一個多學科的研究領域，跨越人工智能、認知心理學、哲學和藝術等領域，其目的是使用計算機設計、模擬、再現創造力，實現和構建出具有人類水平創造力的算法和程序。更好的理解人類的創意思維，并能夠根據人類的創造性行為制定相應的算法[7]，這種計算機算法創作的應用也是為前文提到的全息化，即媒體融合的表現形式之一。

2.1 基于算法的文字設計探索

前文提到計算機算法創作的目的之一是最終可以構建出與人類創造力水平相當的算法和程序，基于此目的算法創作也可以在文字設計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如結合計算機算法創作涉及的人工智能領域的成果，可嘗試模擬和復制人類在文字設計的創造力，以此提升文字設計的智能化，增加文字設計的多維創作角度。

例如，設計師Barney McCann一直研究人工智能如何在文字設計領域中創造新的形式。其研究項目“Obsolete, an AI Generated Typeface”探索了人工智能技術如何將一個字母最有效地轉換到另一個字母的設計過程。在項目實驗過程中，將字母形式輸入這個算法系統中，該算法便會分析每個字母的基本形狀。在歸納了大寫字母A傾斜及大寫字母B雙圓的外形特征后，計算機便開始自由創作而形成了一系列粗獷、自由的文字（圖3）。正是在A轉換為B，B轉換為C的過程中，計算機會循環進行無數次的變化，以找到最有效的方式生成下一個字體。該項目是希望通過算法系統創造出一種新型的文字設計形式或文字版式設計語言，即用盡可能少的形狀創造出合乎邏輯、清晰易懂的語言或文字。

圖3 人工智能算法演變

AI智能技術在設計過程和決策中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大，設計師將會在設計過程中扮演最終決策者的角色，即計算機完成設計，而設計師決定是否使用該設計。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成為復合媒體的背景下文字設計新形式探索的新起點，即將文本、圖形、圖像、音頻等復合媒體通過使用AI智能算法和預設參數創建文字的參數化生成系統，生成個性化字體。

2.2 基于計算機算法技術的文字設計的多感官體驗

藝術家Krasimira Dimtchevska和軟件開發人員Svillen Ranev創建了一個可將系統生成的文字轉換為抽象藝術圖片的計算算法系統（圖4）。該軟件可根據文字內容自動生成無限數量不同顏色、形狀和大小的圖像，用戶還可以選擇內容和主題使用該程序合成一個或多個圖片。

圖4 抽象藝術圖片

該項目是使用計算機算法技術將文字轉化為抽象藝術圖形，以此提高人們對文字信息的視覺感知，同時通過使用復雜的算法，可根據每個用戶的需求創建定制個性化圖像，使信息更快更有效率地傳遞到大腦。

通過多感官體驗提高了人們對信息的反饋和反應能力，是人類進化形成的，也是人類識別信號和交流的基礎[9]。世界各地成熟的文字符號各有不同，文字作為我們日常接觸最多的信息，需要人們經過長期的學習和訓練才能掌握并加以運用。將多感官體驗應用到文字設計算法系統，對其各種文化背景下的人群具有普適性。

3 結束語

在復合媒體時代，連貫性的體驗感知可將來自各種獨立渠道的信息加以整合，形成整體性體驗認知，因此在復合媒體語境下的文字設計，需要充分考慮信息本體特征、所處環境、受眾獲取信息的行為方式間的相互關系。而計算機算法和復合媒介在文字設計中的應用，可以突破以往文字設計的二維模式，構建有效的信息傳遞環境，增強受眾的沉浸感，探索出更多維度的設計形式與方法，以適配不斷出現的新型閱讀行為，為文字設計發展提供新的創作思路與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