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梓沫
德國魏瑪,一別多年,別來無恙?
2016年9月,我踏上了前往德國魏瑪的求學之路。輾轉20多個小時,我到達德國中部的這座小城,相比起曾經短暫的匆匆一瞥,緩慢下來的時光讓我更加清晰地看見這座城市的光景。
魏瑪曾因德國啟蒙運動而被人熟知,歌德在這里創造了文學奇跡,李斯特在這里排演了經典劇目……直至今日,歌德國家博物館、席勒故居仍在這個地方富于盛名,它們提醒著過往游人這座城市的昔日榮光,來自話劇、文學,來自詩歌、藝術。
這座小城帶著厚重包豪斯風格,簡單明朗,細致地在平淡中燃起烈烈火焰。
面對街道來往的人群,我呆坐了許久,耳邊是半空飛鳥鳴叫的聲響,心里嘆息般閃過安徒生所說的話語“魏瑪不是一座公園的城市,它是一座城市的公園”。
手機輕輕地抖動了一下,宿管發來信息,告訴我拿鑰匙的地點,我才站起身拖著行李向著包豪斯大學走去,興奮的心情驅散了路途的勞頓。在路口的拐角處,我看見宿管在等我。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與郵件上聯系時的畫風一致,幽默而又友好。
將我帶到宿舍后,宿管大致介紹了需要遵守的規章制度后,先行離開了。交換生宿舍的寬帶需要報道后的下個月才能開始使用,在任性使用手機熱點和母親打完視頻電話后,套餐余量便捉襟見肘了。所幸,在當天晚餐結束后,隔壁宿舍的加拿大女孩提出可以讓我使用她們房間的無線網絡,同時,她希望能看一看我帶的中文書籍。這樣的條件,我欣然答應。
報道后的第一個星期,我所有的精力都被投放進適應新環境中去了。在報道處,我發現了來自中國臺灣的一位交換生,源于同一個國度的熟悉語言讓我們更加親近,初來乍到的煩瑣因為多了一個伙伴而變得不那么枯燥。在學姐和老師的幫助下,我們很快完成了各種手續,順利注冊。
入學后,我才發現,德國人的嚴謹不是說說而已。
每個休息日外出,我都能清楚地看見每一個公交站、地鐵站的站臺上顯示著時刻表,每一班車到來的時間、駛離的時間,幾乎從未出現過差錯。除了交通的嚴謹之外,德國人的日常生活也是如此,聚會時制作甜品,他們會配備專門的電子秤,各種調料精確到毫克,甚至在你送給對方一份家鄉的特產時,他們都會問清楚如何烹飪,需要用多少克的水和多少調料。起初,我有些不適應,覺得他們太過于較真,可后來適應了這邊的生活節奏后,才驀地明白或許正是這樣恪守時間的責任感,才讓我對這個城市好感大增吧。
魏瑪是德國圖林根州的一個小城市,常住人口不過六萬人,其中一萬人還是學生。對比國內,它可能不過是極小的一個四五線城市,但是在這生活,你能感受到這個地方與國內大城市的不同。市中心的歌德廣場上佇立著歌德和席勒的銅像,偶爾有鴿子飛過,掠過白色的殘影,耳邊能聽見不知是流浪歌手還是駐唱樂隊的歌聲,沒有緊迫的快節奏,時間緩慢得如同透徹的沙漏。
有人曾問我:“在外學習和國內最大的區別是什么?”
當時,我思考了一下,回答對方:“大概是教學方式吧。”一個更偏向于自由,而另一個更偏向于規范。學生在校期間可以申請屬于自己團隊的獨立車間,甚至可以自行挑選老師。
身為媒體學院學生的我,在課余時間去旁聽了幾節建筑學教授的課程,然后便一發不可收地被吸引。好在各個學院的學生活動密切,教授也就沒有過于在意,甚至還邀請我們參觀他的工作室,他為我們介紹了包豪斯的歷史,并且告訴我們這個工作室的來源。
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不善言語,到后來能夠流暢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一直都在進步。
在那短暫交流學習的六個月里,除了學習,我逛遍了恬靜自然的古老街道,拜訪了安然精致的赫爾德大教堂,走過了新哥特風的市政廳,聽過了路邊流轉的悠揚琴聲。任一景色都讓我忍不住駐足貪戀。
這次學習之旅,讓我看見了不同的風景,接觸到不同的知識,我想起這樣一句話:“人生啊,如果嘗過一次痛快淋漓的風景,寫過一篇杜鵑啼血的文章,與一個賞心悅目的人錯肩,也就夠了。”
或許未來的日子里,我不一定能夠再回到魏瑪,但是這個地方于我而言,是一個此生難忘的記憶,我這樣堅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