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 帆
就樂器種類角度,按照薩赫斯、霍恩搏斯特爾對樂器分類體系的劃分,一般將樂器劃分為體鳴、膜鳴、氣鳴和弦鳴樂器。其中體鳴樂器又分為金屬體鳴樂器和竹木體鳴樂器。中國打擊樂藝術歷史悠久,樂器種類繁多,樂種、樂曲豐富并廣泛應用于多種藝術領域之中,中國打擊樂器中的體鳴樂器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其中各類鐃、鈸、鑼和镲等等都屬于金屬體鳴樂器,除此之外,不同種類的木魚、梆子與板等都在竹木類的體鳴樂器范疇之內。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當中的經濟、文化、民間藝術的發展各有差異,也就產生了代表各自音樂文化的體鳴類打擊樂器。
在中國金屬體鳴類打擊樂器的種類非常繁多,其中鈸、镲、鑼、鈴四類最為常見,鐃鈸與镲的構造相類似,都是碰奏體鳴樂器的一種。
鐃和鈸原本是兩種樂器,形制近似但略有不同,鐃的碗部較小,發音較響亮,余音較長;鈸的碗部較大,發音較渾厚,余音較短,二者皆銅制,現在混稱為“鐃鈸”,會在帽上鉆有一個孔,以穿系綢布或繩,便于手持,每副兩片,相擊發聲;常用于戲曲、民間音樂以及樂隊作品當中。

鐃 鈸
而鑼的結構較簡單,鑼體呈一圓盤形,用鑼棰敲擊中央部分振動發音。鑼體一般中央部分略凸,稱為“臍”,是發音的主要部分,臍的大小、厚薄與鑼的面積比例,決定著音調的高低,也有中央部分平坦無臍或突起成半圓的球狀,這些都構成了鑼的主要特征。鑼臍與鑼邊之間稱為“鑼面”,在鑼邊一側鉆有兩個鑼孔,以穿系鑼繩,便于提攜或懸掛于鑼架。
竹木體鳴樂器的構造更好理解,樂器本身為竹木材質,木魚或木盒腔體中空,以槌敲擊;板與梆子則為兩塊竹木相擊而發聲。

京 鑼

木 魚
從民間表演藝術來看,一種是使用體鳴類打擊樂器演奏,并配合肢體的舞蹈,體現整齊、統一且極具觀賞性的表演,例如,山西的“太原鑼鼓”中大鐃與大鈸的演奏,像這樣類型的集體性的民間打擊樂藝術在我國還有很多;而另一種則是以同類體鳴樂器成組,相互配合演奏的藝術形式,例如,“土家族打溜子”是由溜子鑼、頭鈸、二鈸、馬鑼四種金屬體鳴樂器所組成,以頭、二鈸演奏快速的前后半拍為主,帶動樂曲律動與肢體配合而進行表演。民間音樂藝術為現代打擊樂作品的創作提供著優質的素材。從獨奏或重奏音樂作品來看,更多的作曲家加入體鳴類打擊樂器來創作音樂作品。主要是在體鳴類打擊樂器上以區別于傳統的敲擊方式來尋求更多的音色的獨奏及重奏作品,例如,郭文景先生的打擊樂作品《戲》與《炫》,前者是為三付鈸與三位演奏者及人聲而作,后者則是為六面鑼與三位演奏者而作,兩部作品都在探索金屬體鳴類打擊樂器的音色以及敲擊方法上做到了極致。
民族管弦樂團的編制以及樂器配置上,打擊樂是極為特殊的一個聲部,從職業樂團對于打擊樂演奏的要求中可以了解到,作為打擊樂演奏者所需要掌握的器樂種類從古典到民族、膜鳴類到體鳴類、敲擊類到鍵盤類全部包括,正是因為這一份“特殊”,使得在民族管弦樂作品當中體鳴類打擊樂器的應用十分廣泛,各個時期不同作曲家不同形式的樂隊作品中,體鳴類打擊樂器無一不體現著其在音樂作品中的作用與重要性。
體鳴類打擊樂器的應用藝術特色主要體現在以下幾 個方面:
(1)地域性色彩
在創作具有地域性色彩的民族管弦樂的作品時,作曲家時常會加入能夠代表當地音樂特點的體鳴類打擊樂器,例如,《湘西風情》中的“打溜子”代表湖南地區;《滇西土風》中的“铓鑼”代表云貴地區;《西北組曲》中的“帽鈸”代表中原地區等等這樣的應用在民族管弦樂作品當中數不勝數。
(2)音樂類型與風格
在現代派的音樂作品當中體鳴類打擊樂器的應用主要體現的是其豐富的音色以及不同類型的敲擊方式,例如,將镲類樂器反放于定音鼓鼓皮之上,敲擊后帶動鼓皮振動,通過反復松踩踏板使金屬延音具有相對音高產生滑音效果;用橡膠制品的槌摩擦大低鑼所產生泛音,音色空靈且獨特。而在現代音樂作品的創作風格上如果是宗教類音樂大多會使用銅磬與木魚這樣的體鳴樂器,如果是進行曲則離不開镲與鈸的使用。
在畫面感描述的過程中主要是以體鳴類打擊樂器獨特的音色于作品意境相吻合來應用的,例如,在《絲綢之路幻想曲》之《古道吟》樂章中所使用的大木魚與串鈴兩種體鳴類樂器對于古絲綢之路上古道駝鈴的畫面代入感極強;而在交響組曲《赤壁》當中所使用的金屬類體鳴樂器鐃鈸特殊的摩擦與敲擊產生的音色,描述出了戰爭場面兵戎相見,金屬碰撞的畫面感。

民族管弦樂團(照片來源于新加坡華樂團官網)
首先是中國打擊樂器的統一性。在民族管弦樂作品當中對于體鳴類的打擊樂器的應用無論是從演奏技法,還是樂器名稱上都無法統一其標準,一方面原因是體鳴類的中國打擊樂器種類非常多,由于民族眾多,地域寬廣且差異性大,所以產生的音樂種類繁多,每個地方音樂所使用的體鳴類打擊樂器又都有差別,而在差別上有些是微乎其微的,只是由于在不同的地方音樂中出現,所以有不同的名稱,演奏技法也稍不同,音色的差別自然也就出現了。而大量當代的音樂作品需要從豐富的打擊樂器上不斷地開發和探索更多的音色,就產生出更加多種多樣的敲擊方法,給搜集與整理也會增加難度,所以統一性一直以來是中國打擊樂器的問題。
其次是同類樂器音質上的參差不齊。從制作上看,我們的體鳴類打擊樂器無論是材質含量,還是樂器尺寸都缺乏嚴格的標準,這使得樂器的音色差別較大,需要進行挑選,這對于在民族管弦樂作品中應用音色合適的體鳴樂器造成了一些困擾。這個問題在樂器發展與改革的道路上最終會解決的,而我們對于體鳴類樂器應用上的梳理與研究也同樣會影響著中國打擊樂器發展與改革的方向。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民族管弦樂團中打擊樂演奏者對于體鳴類打擊樂器的認知以及演奏規范性的問題。由于國內外的民族管弦樂團發展日趨繁榮,涌現大量不同風格、體裁的新作品,使得體鳴類打擊樂器的使用比重增多,用于作品中地方特點與風格性的把握,這使得專業院校對于打擊樂專業學生的培養方案與職業樂團對于藝術從業人員的衡量標準都需要做出調整,以增強和豐富打擊樂學生的專業技能來應對樂團不斷提高的職業要求。正因如此,才需要更充分、更嚴謹、更加系統的對于體鳴類打擊樂器從民族管弦樂作品以及打擊樂地方音樂中進行整理與研究,才能同時為教學、創作與演奏等方面建立良好的資源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