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美的力量

陳榮生

我坐在一輛黃色出租車的后座，像個5歲孩子那樣，緊緊地抓著媽媽的手，心里很害怕，希望媽媽能讓一切都好起來。事實上，我已經28歲了，但仍然很害怕，希望媽媽能幫我解決問題。

我們正從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醫院回家，我一周前剛做完脊柱融合術，此時戴著全身支架，正前往我和丈夫在舊金山斯托克頓隧道對面住的一間無電梯公寓。出租車每次跌跌撞撞地拐過一個彎，或者在那非常陡峭的陡坡上顛簸前行時，讓我感覺每根脊椎骨都像一根直線被甩了出去。我就像是漢普蒂·鄧普蒂（英國十八世紀后期經典童謠中的著名人物），在懷疑著國王的那些馬和國王的那些人是否還能把我拼湊回來。

我張開嘴，想對司機大喊大叫，或者至少抽泣一下，但還沒等我開口，媽媽就向前探出身子，歡快地喊道：“謝謝你！”司機從后視鏡里不解地瞥了我們一眼。

“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司機，”媽媽繼續說，“在這山上開車一定很困難。我在帶我女兒回家，她背部做了手術，現在非常脆弱。因為你，她才能安全回家。謝謝你，你真棒！”

我從鏡子里可以看到司機自豪地笑著。我感到一陣怨氣，但我還來不及反駁母親的贊美，奇跡就發生了，司機放慢了速度，他每次轉彎前都要伸長脖子左右觀望。事實上，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出租車司機。

在那個危急時刻，我那位心智聰明的媽媽憑借直覺所產生的感受，只有在我回想起來的時候才很明顯：贊美是強大的。

選自《諷刺與幽默》2022.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