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吳文浩 高靜 賀琦
圖| 視覺中國
隨著我國教育對外開放和推進共建“一帶一路”教育行動持續深入,在華國際學生的規模與層次快速提升。國際學生規模不斷增長和生源國文化背景的多元化給接收國際學生高校的住宿與餐飲等后勤服務帶來巨大挑戰,充分利用校外資源推進社會化管理與服務已成為許多高校的選擇。此外,國際學生走進社區以感知中國社會和風土人情的意愿也進一步強化了校外居住需求。以此為前提,在制定相關制度以規范校外居住國際學生的行為以及開展校地聯動以改善校外居住體驗的基礎上,許多高校穩步放開國際學生校外居住,并在年齡和思想更為成熟、對個人空間要求相對較高的研究生群體中優先推行。
自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進入常態化階段以來,高校采取了一系列防控措施,并與校外社區進一步落實屬地化管理,將國際學生納入地方聯防聯控體系,取得了良好效果。但為控制風險,部分高校調整自習室、實驗室、圖書館、體育館以及食堂等重點場所的管理,采取錯峰安排生活服務和教學活動等一系列措施,也造成了校內和校外居住的國際學生在學習與生活方面的差異。總的來看,無論學生選擇在校內還是校外居住,都難以同時享受校內便利的學習條件以及校外的語言文化環境和獨立的生活空間。
來華留學教育的生命線在于教育質量,主要體現在面向國際學生提供的教學和服務水平上。幸福感能夠較為全面地反映來華留學教育現狀與國際研究生期望之間的契合度,通過對其幸福感進行全面分析可以得知現行教育管理在理念和方法等方面的優劣,并提出相應的改進方向和措施。本文從國際研究生幸福感視角入手,對校內外居住國際研究生的生活幸福感、工作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進行橫向比較,希望探尋兩類群體幸福感的側重點和水平是否存在差異,進而有針對性地推進和優化校地協作管理過程并動態調整疫情防控策略,優化來華留學教育治理能力和人才培養思路,為增強“留學中國”品牌的國際競爭力提供借鑒。
國際研究生群體具備某些特征,其幸福感更容易受到疫情防控常態化管理的影響,因而成為本文關注的樣本主體。第一,國際研究生思想相對成熟且更有主見,對擁有獨立生活空間和融入當地社會的意愿強烈,成為校外居住國際學生的主要群體;第二,國際研究生的學業發展大量涉及與導師和同學的學術交流,高校實施疫情防控措施對他們造成的影響更為明顯;第三,國際研究生需要更多參與科研活動,限制人員流動和實驗室開放等要求對他們的學業影響更直接。最后,部分國際研究生已經組建家庭或在本國工作,對生活和學業的界限劃分相對清晰。
本項調研面向5 所高校的校內外居住國際研究生發放問卷各200 份(共計400 份),具體內容包含性別、洲別、宗教信仰、學科、學生類別以及幸福感。最終收回有效問卷340 份(回收率達85%),包括校內樣本問卷172 份、校外樣本問卷168份。總體來看,樣本覆蓋面較為均勻合理,可以初步確保調研所得數據科學可靠。
本文基于國際研究生幸福感的主觀測量結果進行對比分析,研究方法關鍵在于選定測量維度以及量表工具,并采用F 檢驗對兩份樣本數據進行差異性分析。本文參考鄭曉明等人使用的幸福感測量方法進行系統評估,結合生活幸福感、工作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三個維度對學生的幸福感進行評定,用以反映國際研究生的幸福感全貌。該量表共計9題項,且已在幸福感研究領域得到普遍認可與廣泛使用。本文依據具體的研究情境對各題項的語言表述進行調整。
本文針對校內外居住國際研究生進行幸福感三維度(包含生活幸福感、工作幸福感、心理幸福感)的數據收集,得到Cronbach's Alpha 信度系數均高于0.60 的統計心理學測量標準。
本文使用最大方差法對幸福感整體的量表數據進行旋轉性因子分析,針對校內外樣本數據所得的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顯示:各因子落在各自公因子中的因子載荷均高于0.60 的負荷標準,符合幸福感量表的理想狀態。
本文分別針對校內外樣本所得數據對幸福感(包含生活幸福感、工作幸福感、心理幸福感)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得到結果顯示各擬合指標均達到理想標準,表明幸福感量表結構效度較優。
為進一步分析校內外居住國際研究生對于幸福感的體驗差異,本文運用F 統計檢驗方法對數據進行整理和分析。運用SPSS19.0 統計分析軟件將幸福感水平作為觀察變量,將校內外居住的國際研究生和幸福感維度作為控制變量,運用F 檢驗和描述性統計檢驗方法剖析校內外居住國際研究生對于幸福感體驗的內在差別。
方差齊性檢驗。方差分析的前提是多樣本方差必須是齊性的,因而通常運用Levene 檢驗方法判斷方差是否齊性。本文分別對生活幸福感、工作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三維數據進行方差齊性檢驗。結果顯示生活幸福感的方差齊性顯著性為0.834,工作幸福感的方差齊性顯著性為0.420,心理幸福感的方差齊性顯著性為0.113,均大于顯著性水平0.05。因此,本文認為各組Levene 統計量均無顯著差異。
組間差異性分析。心理幸福感維度的組間差異性分析顯示其顯著性指標大于0.05,表示校內外居住國際研究生之間對于心理幸福感的感知差異較小。相反,生活幸福感維度與工作幸福感維度的組間差異性分析顯示顯著性指標均小于0.05,即組間存在顯著性差異。
描述性統計。描述性統計檢驗方法被用于進一步解釋校內外居住的國際研究生在生活幸福感與工作幸福感方面表現出來的差異。在生活幸福感方面,針對校內外居住的國際研究生所得數據平均值分別為2.4603 和3.4782,表明校外居住的國際研究生生活幸福感整體水平相對更高;在工作幸福感方面,針對校內外居住的國際研究生所得數據平均值分別為3.4782 和2.5714,表明校內居住的國際研究生工作幸福感整體水平相對更高。
兩類國際研究生在生活幸福感方面呈現出顯著差別,即校外居住國際研究生高于校內居住國際研究生。由此可以推斷,校外居住國際研究生生活幸福感水平更高的主要原因可能在于便捷的居住和出行等生活環境、高質量的醫療保障和休閑選擇等社會服務、令人滿意的健康水平和人際關系等公共因素,這對于具備異國留學和年齡成熟雙重特性的國際研究生來說尤為重要。相反,校內居住國際研究生受校園環境所限,其居住場所獨立性較差,標準化的生活條件和服務設施難以滿足個性化需要。同時,高校應對突發疫情采取的管控措施通常比較嚴格,對校內居住國際研究生的生活便利程度會產生一定影響;而校外居住國際研究生日常生活和出行的自由度更大,加之社區在疫情嚴重時期所提供的保障服務,使他們相比校內居住學生并無劣勢,甚至參與社會管理的語言文化環境可以幫助其體驗當地風土人情。
綜上,高校可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改善學生居住條件,力求提供更多獨立個人空間。在安排國際研究生住宿時,應充分考慮宗教、文化和習慣等生活方面的差異,盡力避免產生問題。同時,在滿足國家和高校疫情防控常態化總體要求的前提下,通過國際學生主管部門和后勤處、保衛處等職能部門協作,充分掌握并滿足校內居住國際學生的合理生活訴求,完善外出審批制度,采取更加精準的管理措施。
此外,高校應繼續推進校地合作的管理和服務體系,將校外居住國際學生納入地方聯防聯控體系以實現對疫情處置的快速響應。高校也可在社區建立國際學生網格員隊伍以實現信息互通,有效防范校外居住國際研究生無序流動帶來的疫情傳播風險。
校內居住國際研究生工作幸福感高于校外居住國際研究生,體現在學生的科研條件、工作投入和外部支持等方面。尤其在疫情防控階段,校內居住國際研究生在使用實驗室和工作室等科研場所方面具備便捷省時等優勢,而校外居住國際研究生在某段時間內可能較難接觸校內科研場所和設施,會對他們的工作進度和滿意程度造成影響。同時,校內居住國際研究生在疫情防控常態化下缺少休閑娛樂活動,他們只能將更多時間與精力投入科研工作,通過自我實現獲得更高的工作幸福感。同樣,他們有更多機會接受導師指導并與同學開展學術交流,從而在學術信心、工作積極性和科研產出方面優于校外居住國際研究生。
鑒于此,為降低疫情防控常態化對校外居住國際研究生學業進程的影響,高校亦需設計和完善契合學生學業發展需要的指導與幫扶方案,提高線上授課質量并提供虛擬實驗室等遠程科研條件。作為學生學業的直接責任人,導師亦應加強對研究生科研進度的掌握和督促,主動走訪校外居住學生并定期開展學術研討,將他們納入科研團隊,鼓勵團隊成員之間相互交流與促進。
此外,高校還可考慮將國際研究生校外居住的申請資格與其學習成績和科研成果掛鉤,做好學業追蹤、提醒和定期考核,針對因校外居住影響到學業進展的國際研究生要及時干預甚至終止其校外居住資格。
與生活幸福感和工作幸福感維度不同,校內外居住國際研究生的心理幸福感并無顯著差異。相比而言,心理幸福感的形成機制更為復雜,受到內外部因素的交互影響。雖然校內外居住國際研究生在生活和學習等方面享受的條件不同,致使他們對于被關心、被尊重和被支持等心理需求的滿足程度產生差異,但由于對幸福感的感知各有其側重,兩者的心理幸福感總體差距并不顯著。比如,在疫情防控階段,校內居住國際研究生的活動范圍被局限在校園以內,可能會產生抑郁或焦慮等負面情緒。然而,高校采取嚴格的防控措施能夠將疫情有效阻隔于校園之外,由此帶來安全的學習與生活環境,讓校內居住學生形成心態和情緒優勢。反之,校外居住國際研究生因缺少與導師和同學的頻繁溝通,容易陷入孤獨和無助的科研困境。即使如此,校外居住學生擁有相對獨立的自由生活空間,享受到更多來自家庭的情感支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科研條件劣勢引起的心理落差。
因此,在疫情防控常態化背景下,高校應更加關注國際研究生的心理健康狀況并及時采取干預措施,建立同伴—輔導員—導師三級談話機制,借由網絡資源打破心理健康教育的空間限制,擴大心理咨詢范圍。此外,高校還應充分利用社交媒體平臺發布疫情防控相關信息,及時消除國際研究生的恐慌心理和其他負面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