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網絡空間作戰能力建設特點

陳驕子 劉新武 王鵬 付美玲

網絡安全是當今國家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礎，世界各國競相發展網絡空間作戰力量，試圖搶占新機遇、爭奪制高點。在此背景下，加強網絡空間作戰研究已成為各國共識。本文從美國網絡空間作戰能力建設特點著手，從八個方面系統研究了美國網絡空間作戰能力建設特點，以期為我國網絡空間作戰能力建設提供借鑒和參考。

戰略體系層級分明，突出國家安全利益

美國網絡空間作戰相關戰略體系主要分為三層。自上而下，最高級是國家網絡安全戰略，其次是國防部網絡戰略，最后是各軍種網絡戰略。各軍種網絡戰略服務于國防部網絡戰略，國防部網絡戰略服務于國家網絡安全戰略。

美國是最早出臺網絡安全戰略的國家，也是世界上網絡安全戰略最豐富和最成熟的國家。從克林頓政府開始，美國各屆政府都將關鍵基礎設施保護作為美國網絡空間安全戰略中國家安全保護的重點來對待。美國對網絡空間邊界防御的概念不僅僅是停留在物理或邏輯網絡邊界防御方面，如互聯網與國家關鍵信息基礎設施網之間的邊界，以及互聯網與政府、軍隊內部網絡之間的邊界，而是包含了由政府與私營企業、同盟國家之間，以及政府與軍隊之間共同構筑的信息情報共享、網絡攻擊預警響應、系統漏洞消除等合作防線方面。為加強關鍵基礎設施保護，美國十分重視從體系的角度，綜合運用超前技術研發、供應鏈風險管控、網絡安全人才培養、網絡威脅情報共享、全民網絡安全教育等手段，全面提升國家網絡安全防御能力。美陸軍非常重視戰術網絡的安全，這是由于戰術網絡具有有限的帶寬、高度動態性、位于交戰前沿等特點，因此面臨更大的攻擊面和安全威脅。如何將網絡作戰和網絡安全保障完全融入各軍種的傳統作戰領域中，使之成為一個整體，如何實現各軍種之間、軍種與政府網絡安全部門、情報部門之間在作戰指揮、情報共享、力量編成等方面的緊密協同，是美國各軍種網絡戰略需要重點關注的核心。

作戰力量完備高效，突出軍地一體賦能

美國網絡空間作戰力量起步建設較早，經過歷年的完善發展，逐漸形成了國防部網絡空間作戰力量、各軍種網絡空間作戰力量和民間網絡作戰力量這三大網絡空間作戰力量主體。特別是在國防部網絡作戰力量配置方面，美軍按照“國家任務”“國家支援”“戰斗任務”“戰斗支援”“網絡防護”“各級網絡防護”，在各軍種間編設了133支網絡小隊。

在美國網絡空間司令部的統一指揮下，美國網絡空間作戰力量集成陸軍、海軍、空軍、海軍陸戰隊網絡作戰分隊，以及預備役部隊、國土安全部、地方私營企業、國防承包商等從事網絡情報分析、安全保障、信息作戰、武器研發、實驗與生產等的人員和機構組成。其網絡作戰力量縱橫交叉、軍民融合、相互支持，力求以此形成強大力量。

美國網絡作戰指揮機構與執行機構是動態變化的，它以實現網絡空間安全戰略和美國網絡司令部作戰任務為牽引，人員與機構的配備采取了“精簡高效、按需調整”的策略，并隨著其網絡空間作戰任務和需求的變化不斷改進與完善。

美軍經常組織網絡安全領域的軍事演習

作戰理論強調聯合，突出主動防御威懾

從“海空一體戰”到“空地一體戰”，從“快速決定作戰”到“網絡中心戰”，從“多域作戰”到“全域作戰”，聯合作戰思想貫穿美軍作戰理論始終。雖然網絡空間是一個全新的作戰領域，但美軍依舊重視聯合作戰理論的融合、運用與發展。美軍認為，在網絡空間，武器裝備及作戰運用方式、戰場環境的構建等都與物理域作戰有顯著區別，但是它完整包含了聯合作戰行動的指揮控制、情報、火力、機動與兵力部署、保障和保護等六大功能，并且只有與其他作戰樣式和整個戰役戰術行動相結合，才能達成最有效的、一致的戰斗目標和作戰效果。美軍還認為，網絡空間可滲透到其他所有空間并具有完全不可分割的特性，也決定了網絡空間的作戰離不開聯合作戰，而聯合作戰本身就是網絡化的作戰，需要網絡提供強大的信息支持能力。同時，美軍的作戰理論在國家戰略和國防部戰略的指引下，高度重視主動防御威懾，這一理念也貫穿其作戰理論的始終。

美國認為形成網絡威懾的戰略應該包含三個基本要點:“提高韌性，防衛自身”，即通過提高抵抗敵人打擊的能力而保護美國關鍵性基礎設施；“加強拒止，勸阻敵人”，即通過增加潛在對手的情報收集與分析難度，把他們對美國網絡資產實施攻擊的計劃極度復雜化；“建設網攻，實力懾阻”。隨著美國在網絡情報偵察、監視和預警能力上的顯著提升和基于其強大信息產業支撐下的長期戰場環境預置，其網絡攻擊發現與歸因、網絡主動防御和網絡精確打擊等方面的實力遠遠領先于其他國家，促使其在2015年底發布了網絡威懾戰略，并不斷通過先進技術裝備研發和網絡作戰演習，演練實施網絡威懾行動的可行性和有效性，以搶占新質作戰領域的軍事制高點。

武器裝備全面發展，突出領先優勢地位

美國按照網絡安全防御、網絡偵察進攻和網絡運維保障三個方面的職能任務，開發了一系列網絡武器裝備。按照其網絡武器裝備的建設發展來看，美國并沒有想針對全網防御，而是全面發展，重點強調保障重點和關鍵作戰使命的順利完成，特別是要確保對總統的戰爭警報、武裝力量的動員與準備、指揮權的暢通和全球態勢的感知能力。為了確保網絡作戰能力始終保持領先，美國防部將網絡作戰能力的生成和網絡信息系統的保障作為其所有計劃的必然組成部分，并且貫徹始終；通過及時跟蹤與運用新技術不斷增強網絡作戰和保障能力。此外，美國優先發展網絡情報偵察、網絡安全態勢感知、主動安全檢測和自適應安全技術，重視免疫加固，“終端+云安全服務”相結合、“集中管控與分散防護”相結合的安全防護、檢測與響應體系的構建和網絡精確打擊能力的建設，力求在網絡空間實現先敵發現、精確打擊、抗毀生存的領先作戰能力。在不斷的建設發展中，美國已經認識到加強網絡整合，實施單一安全體系架構的重要性，這有利于統一進行高質量的安全監控和防護，降低安全運維成本，提升網絡數據分發和服務的質量。

基礎環境不斷整合，突出全球快速可達

美國認為，網絡空間戰場基礎環境是美軍網絡空間作戰武器裝備發展的重點，在不斷整合CISR系統的基礎上，美軍開始建設全球信息柵格（GIG）。建設GIG的目的就是要為實現網絡中心戰的目標提供一個能夠將陸海空天電等戰場互聯互通互操作起來的企業級戰場基礎信息環境。然而，由于各軍兵種獨立建立的指揮控制系統造成了信息基礎設施的重復建設，一方面增加了管理的成本和復雜性；另一方面由于暴露的攻擊面太多，整個網絡戰場基礎環境也面臨著巨大的安全威脅。美軍認為，在信息化時代的所有作戰都是網絡作戰，這充分體現出以網絡為中心的聯合作戰思想。為此，在2010年以后，美國提出在原有GIG的基礎上，克服各軍兵種獨立建設信息系統的弊端，由美國防部國防信息系統局負責，構建一個標準統一、管理集中的聯合信息環境，著力加強網絡互聯互通互操作能力建設，建立統一的安全防護體系，促進云計算、移動計算等新技術在戰場的應用，以提高軍隊快速響應威脅、攻擊抗毀生存、統一態勢感知、及時信息共享的網絡化作戰能力。

作戰訓練規模龐大，突出實戰環境檢驗

美國認為，先進的裝備需要通過戰場檢驗才能充分發揮其作戰效能，同樣，作戰人員是否具備良好的作戰技能和素養，是否能夠合理地運用裝備，指揮控制和情報分發是否準確高效等，都需要經過實戰的檢驗。為了維護美國在網絡空間的優勢地位，檢驗其國土安全防御和網絡作戰指揮是否能夠有效應對可能出現的復雜網絡攻擊，美國從21世紀初以來，定期組織各種形式的網絡對抗或作戰演習演練，包括以國土安全部主導的“網絡風暴”系列演習，以國防部主導的“網絡衛士”系列演習，以及美陸軍、空軍等主導的網絡盾牌和網絡閃電等系列演習，通過這些演習演練，一是完善了國家網絡事件應急響應框架、計劃和預案；二是檢驗了網絡空間作戰條令的執行情況；三是建立了軍民融合的常態化聯合應對網絡攻擊機制；四是培養造就了一批高素質的網絡任務部隊，為保護美國的關鍵信息基礎設施、國防部信息網絡系統的安全，快速響應針對國家層面的網絡攻擊，形成絡威懾能力提供了有力支持。在每次演習中美國把政府、軍隊、私營企業和國際聯盟都納入進來，通過實戰檢驗法規標準和條令條例的合理性，通過實戰檢驗武器裝備的作戰效能，提升各機構間的協調協作能力和作戰人員的技能素養，這種把訓練與實戰緊密結合起來，在近乎真實的環境中開展常態化演練的做法，大大提升了美國的網絡空間實戰化能力。

人才培養標準嚴苛，突出聯合素質教育

美國網絡空間安全人才培養重視標準先行，提出用數據量化評判人才培養的質量，以做出更加科學的行動決策。其網絡安全人才框架針對不同類別、不同層次、不同崗位的人才需求，給出了52個從事網絡安全工作的角色所需的具體知識、技能和能力需求，制定了詳細的培訓內容、實施步驟和考核標準等，具有很強的操作性，確保了人才培訓機構、用人單位和人才本身在整個教育培訓過程中的一致性，也確保了人才培養的質量、選人用人的準確性和合理性。此外，美國非常重視從軍民融合、政府與私營企業合作的角度加強網絡空間安全人才的聯合培養，這種做法不但能集約利用各方面的優勢教育資源，提升人才培養的質量，還能促進網絡安全人才盡快發揮自身的聰明才智。在實踐能力提升方面，美國通過舉辦各種形式的網絡攻防對抗和競賽，不斷創新人才培養的模式和方法，發現和選拔優秀人才進入網絡安全領域，并通過在線教育、模擬仿真等多種方式，普及網絡安全通識教育和職業教育，確保全民網絡安全素質不斷提升，以適應新的網絡安全保障需求。

美軍通過各種手段爭奪高端網絡人才

作戰聯盟內外并重，突出聯合積極應對

美國認為，網絡空間并不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而是一個與其他物理空間相互融合，難以區分的空間。隨著網絡空間越來越復雜并正在成為國家之間軍事、政治、經濟等領域可能發生沖突的新戰場，加強國內政府部門與地方科研機構、企業之間，軍隊與地方之間的網絡空間安全保障聯盟，以及國家與國家之間，或者國際與地區組織之間的網絡安全聯盟（合作、協作），不僅順應了互聯網共享融合的本質理念，也是應對網絡空間威脅的必然要求。強有力的網絡空間作戰聯盟是將傳統的網絡安全防御從被動轉向主動、從消極轉向積極、從剛性轉向彈性的必然趨勢，也是應對APT攻擊等體系化的復雜網絡攻擊，以及實現快速攻擊檢測預警、快速威脅情報分發、準確網絡安全態勢感知、快速應急響應的必然舉措。從軍隊網絡作戰的角度看，實現網絡環境下的聯合作戰也離不開國內外的網絡作戰人員、作戰信息系統、作戰信息資源等的軍民融合和軍事聯盟，這也是將網絡作戰與傳統的陸海空天作戰深度融合，獲取信息優勢和制敵先機的必然途徑。從美國網絡空間作戰能力建設發展的經驗來看，無論是從美國各個時期制定的國家安全戰略、網絡安全戰略，還是從其定期舉行的聯合軍事演習，在戰略層面和具體操作層面，美國均十分重視網絡安全保障和作戰聯盟的建設。美國從體制機制建立、科研規劃、基礎平臺建設、人才培養與訓練、政策法規制定等方面，做了大量細致并切合實際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