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物之象

□ 吳川淮

自2020年我開始創作《道德經》主題系列繪畫，近兩年時間，畫了幾百張畫，也讀了很多與《道德經》有關的書籍?！按┰健痹诠沤褓t哲的思辨之中，我的筆墨游蕩而繾綣。我是從“畫”的角度去讀的，每一章節應該有一個什么樣的畫面，這畫面中應該表現什么。艾德勒說：“閱讀，是沒有外力幫助，只憑內心的力量，玩味眼前文字，慢慢提升自己，把模糊的概念理解清楚的過程?！彪m然在“畫”與“讀”的過程中，我參閱不同的版本，但基本按著自己的認知去畫，有的時候只是憑著自己感覺畫?！兜赖陆洝诽詈?，也太多元，所以我在回顧這些畫的誕生過程，既驚異亦有遺憾。驚異者，我怎么這樣畫了。遺憾者，有更多的意思沒有表達。

少年時期閱讀的大量連環畫，不自覺地充斥了自己的想象空間。我天生愛進美術館看各類展覽，閱讀的豐富也會產生一種文字與畫面的判斷。這些構成了我“涂鴉《道德經》”的基因。

在一個大主題下的連續性繪畫，在精神上是豐富的，創作充滿實驗性、探索性。《道德經》有些篇章，有多重意象，這些意象甚至是沖突的、矛盾的。但于我來講，只能取其中一個意象來畫，這一個意象畫過了，就嘗試畫另一個意象，這樣下來，有的篇章有不同的意象，而有的篇章，雖是同一個語句意象，卻意外畫出了不同圖景。我認為，對這樣一部恢宏的經典，也需要一定的“祛魅”，也需要在一種現代性閱讀中得到多層義的理解。而我所表現的，也僅僅只是我個人的理解：端莊而詼諧，浪漫而動感，抽象與具象。

吳川淮 《道德經》主題畫 紙本水墨

金代郝經《內游》中曰：“故欲學遷之游，而求助于外者，曷亦內游乎？身不離于衽席之上，而游于六合之外，生乎千古之下，而游于千古之上，豈區區于足跡之馀、觀賞之末者所能也？特心御氣，明正精一，游于內而不滯于內，應于外而不逐于外。常止而行，常動而靜，常誠而不妄，常和而不悖。如止水，眾止不能易；如明鏡，眾形不能逃；如平衡之權，輕重在我；無偏無倚，無污無滯，無撓無蕩，每寓于物而游焉?！蔽矣X得繪畫《道德經》正是我生命的“內游”，在西雙版納的密林叢中，在北京的高樓大廈之間，在威海的劉公島上，我都在構思和想象著《道德經》的畫面。

要說明的是，我不是一個畫家，我的所謂繪畫，稱之為“涂鴉”更為準確，不拘不束，是一個成人的“兒童畫”。這是我自己的筆墨語言，情動于中而形于畫，不待思慮而工，不待雕琢而麗。王國維曾經說及美術的作用：“美術之務，在描寫人生之苦痛與其解脫之道，而使儕馮生之徒，于此桎梏之世界中，離此生活之欲之爭斗，而得其暫時之平和，此一切美術之目的也?！蔽耶嫛兜赖陆洝分粸閷懸患褐惺埽萌f象于繽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