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荷（外一首）

江蘇/綠 島

抵達時

夕陽像一位年邁的老者

醉醺醺的晚霞

流溢溫婉而又慵倦的光彩

蟬已失聲

荷塘四圍的柳影也已失寵

秋風中微微顫動的

成片枯黃的荷色

在霞光中渲染著我品味的韻致

默默凝視，感覺很美

這沉靜的美

裹著一縷隱秘的荷香

行走在我的鼻尖上

忽想起殘荷聽雨

時高時低的雨聲，點滴可以絕塵

也可淋濕鄉愁，以及寂寥

再看這荷塘

一張張破損的荷葉，鑲嵌著

歷經時光磨煉的殘缺的美

那橫橫斜斜的荷竿，挺立著

遲暮的孤傲

書寫著秋的風骨

沙漲村的靜

明明是大白天

而古村的靜，仿佛無邊的黑夜

讓人背脊的涼，直達心尖

雞鳴，狗吠，人的說話聲

都消失了

地上落荒的樹葉，在微風中

默念著偰姓和普姓的家譜

穿村而過的沙溪河

幾十年的魚夢，遍體浮滿鱗傷

冬至過后的古樹

支撐著幾根倔強的骨頭

宗祠倒塌的墻內爬滿佝僂的樹根

記憶里縈繞的炊煙

一縷縷疼痛在飛鳥遠去的背影里

老屋前幾個枯坐的老人

像一件件古董，被夕輝安撫著

古墓的上空衣冠不整的幽魂

舔著殘陽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