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有什么作用

□文/丹尼爾·阿里斯塔克 譯/吳雨欣

“每年的1 月1 日，我的媽媽都會送我一本可以保密的日記本，你知道的，就是那種配有一把鎖和一把鑰匙的日記本。收到日記本的當天我就開始寫日記，并且一直隨身攜帶著鑰匙。

“我喜歡在日記中傾訴一切，幾乎每天都會寫。

“前段時間，當我在街上閑逛時，在商店的櫥窗里看到了一本日記本跟我的很像：一樣的封面，一樣的鎖，唯一不同的是，櫥窗里展示的日記本配有兩把鑰匙。我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艾查頓了頓，認真地看著我，似乎下一秒就要揭開一個可怕的秘密。

“幾天后，放學回到家，我故意在日記中‘坦白’：親愛的日記，我好像真的愛上了我的同班同學 S。

“我只寫了名字的首字母，就像前面說的，我心里已經有了懷疑。

“當天晚上，吃晚餐時，媽媽問我：‘艾查，你有個同學的名字我記不清了，就是挺可愛的那個同班同學，叫什么來著？斯蒂芬？賽蒙尼？還是桑德羅？反正是一個 S 開頭的名字。’我的懷疑是有根據的，但我什么都沒跟她說。

“我很生氣，不過只持續了幾分鐘。不管怎么說，我不責怪她，因為將來我或許也會對我女兒的秘密非常好奇，但是我有權利保護我的隱私！”

有那么一瞬間，我從艾查的臉上看到了每個人被欺騙時會表現出的憤怒。

艾查的表情很快恢復如常，給了我一個會意的微笑，繼續講：“從那天晚上開始，我開始寫兩本日記：一本帶鎖的日記，也就是媽媽給我的那本，鎖好后就放在慣常會放的地方。

“因為知道媽媽會看，所以我在那個日記本里只會寫發生在我身上的好事，或者能讓她高興的事情。例如，今天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表揚我，夸我比在意大利出生的同學更懂意大利語。他說我的高分值得一個獎勵。前半部分確實是老師說的，不過獎勵的部分是我自己加的。

“第二本日記，那本真正保密的日記本，我就把它放在桌子上，沒有上鎖。它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有著紅色封面的筆記本，我把我內心想的所有真心話都寫在里面，因為我知道沒有人會看它。”話音又停了停，艾查非常得意地看著我。

“我曾經夢到和媽媽吵架。在夢中，我大發雷霆，對媽媽惡語相向，大喊大叫，最后還命令她把我的房間收拾好。當我睡醒的時候，就感覺做了一場噩夢。我決定把這個夢寫在紅色筆記本里。

“有的時候我會想，上鎖的日記本和紅色日記本中所描述的艾查，哪個才是真正的我？一段時間后，我不再寫日記了。現在我開始寫故事。各種各樣的故事會讓我心情愉悅，我喜歡講故事給別人聽，因為我認為別人也會喜歡聽故事。我經常反復讀一些故事，它們或發生在遙遠的古代，或發生在想象中的未來城市。在我看來，這些故事其實都在講述我跟媽媽之間發生的一切。有的時候我覺得它們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日記。這段時間你已經寫了不少故事，可以告訴我為什么故事如此重要嗎？童話、寓言、小說……似乎人類從來都沒有停止講故事。那么故事有什么作用呢？”

發散思維的回答

圍成一圈坐在篝火邊，或是處在沙漠中搭起的帳篷里，或是在旅途中，開著長長的篷車穿過未知的土地去探險，人們從來沒有停止過故事的交流。甚至在睡覺的時候，一個人也會看到或者聽到故事，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夢”。只要人類一直活躍，一直有愛的能力，一直可以做夢，一直在地球上居住，就會繼續講述故事。

在母親孕育我們的過程中，從我們開始在羊水中游泳，就開始聽故事，這是一段非常有用的經歷。在懷孕第四個月左右，母親和胎兒之間的交流就開始建立起來了，因為這個時候胎兒的聽覺系統已經形成。即使不能理解話語的含義，胎兒也開始去聽。早早安排孩子聽故事，讓他可以感受到發現的樂趣，聽到精心構思的想法，體會到詩意又形象的快樂。最重要的是，可以幫助孩子去想象其他故事，創造新世界。也許我們在生活中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想象可能的世界并試圖讓它們成為現實。

因此，故事對于我們身份的建立是必不可少的，我們也已經看到了：它可以介紹我們自己，并向我們自己揭示我們最深層、最本質的樣子。

童話不是為了告訴孩子們龍的存在，因為孩子們早就知道答案。童話是為了告訴孩子們，龍是可以被打敗的。

——吉爾伯特·基思·切斯特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