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 唱 團

1.內景 李克房間 夜

在燈光的映射下，一個揮舞著指揮棒的影子在房間里晃動。

李克身著黑色燕尾服，閉著眼忘情地像是在指揮著某場大型演出。

房門突然被打開，李克循聲看去，發現是校長，他忙把指揮棒藏在身后。

校長拍了拍李克的肩膀：李老師啊，上次我說組建合唱團去參加比賽的事考慮得怎么樣了啊？

李克面露難色，沒敢開口。

校長：小李啊，你是咱金河中學的大紅人，業內著名指揮家，像你這樣的人來我們這兒支教，這可是獨一份！我可得好好珍惜。另外馬上就要迎來建團一百周年，這個可是省里的活動，說什么你也得帶個合唱團出來去參加比賽。

李克有些難為情：孩子們之前沒接觸過音樂訓練，比賽拿不到名次的，合唱有一定難度，而且合唱成團的規則是至少得15人……

校長有些不滿：15人怎么了，咱們學校不是剛好有15名學生嗎？你告訴每個同學都必須參加，不許掉隊！

校長說完轉身關上了門，沒給李克留下說話的機會。

2.內景 教室 日

上課鈴響了，孩子們一張張稚嫩純真的臉齊刷刷地看著李克，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李克頓了頓：同學們，你們平常都聽什么音樂？有同學愿意和大家分享嗎？

同學們依次站起來說出自己喜歡的音樂。

李克聽了，不禁搖了搖頭，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李克：現在我要給大家分組，每個人都上來唱幾句，從第一排同學開始。

同學甲：在那遙遠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親愛的媽媽……

李克當機立斷，指了指右手邊：高聲部，右邊。

同學乙：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草叢邊……

李克打斷了歌聲：低聲部，去站在左邊。

李克熟練地給孩子們按聲部分組，起初有幾個孩子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但在李克的強烈要求下都放開喉嚨唱了起來。

李克數了數名單：十三，十四……還有最后一位同學，姜靜怡是吧？上來吧。

姜靜怡緊張地搓著小手：聽……聽……聽媽媽……

望著半天唱不出的姜靜怡，其余同學哄堂大笑。

李克指了指左邊：站到后面去。

3.外景 升旗臺下 日

教室外的樹木像哨兵一樣排列兩側，陽光傾瀉而下，校園里充滿了生氣。

李克將孩子們按個頭調整合唱站位，然而他發現到場的只有14名同學。

李克拿出了花名冊，嚴肅地說：有人知道姜靜怡去哪兒了嗎？

孩子們紛紛搖頭。

李克：算了，先放學吧。

4.外景 姜靜怡家 傍晚

暮色降臨，李克喘著粗氣趕到了姜靜怡家。

李克敲了敲門，姜靜怡的奶奶打開門將他迎了進去。

5.內景 姜靜怡家 傍晚

李克看見姜靜怡站在一旁：孩子，愿意和老師聊幾句嗎？

姜靜怡搖了搖頭。

姜靜怡的爺爺有些尷尬，把姜靜怡拉到了外面。

奶奶打著圓場：這孩子心眼不壞，老師你可別往心里去啊。

李克：沒事的，奶奶。我是靜怡的音樂老師，今天靜怡沒來上音樂課，我就是過來看看。

奶奶：這孩子雖然平時也跟著她爺爺聽聽小曲，但父母不在身邊，性格內向，平時也不愛和人說話，音樂課怕是……

6.外景 升旗臺下 日

快要上課了，李克掃了一眼人群，陸陸續續地有孩子趕到，但依舊沒有姜靜怡的身影。

李克看著面前只有14個人，急得團團轉。

上課鈴響起，校園里也安靜了下來。

李克：今天我主要和大家講講有關合唱的知識。合唱團是多人合唱團體，成團要求最少人數是15人。

話音未落，李克聽到了一陣悠長的音樂聲。

7.外景 灌木叢 日

李克順著聲音走過去，在一處灌木叢前停了下來。

李克順著灌木叢看去，雙眼閃爍著驚喜，他發現背靠灌木叢的人正是姜靜怡。

李克不忍打斷，站在原地欣賞了起來。

聲音停了，李克回過神來：這是什么樂器？

姜靜怡被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李克，她拔腿就跑。

同學甲：是羌族口弦，這是我們本地羌族獨有的樂器，靜怡是羌族人。

李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孩子們，你們得幫我個忙。

8.內景 辦公室 日

李克靠坐在辦公椅上，手中的熱水杯正冒著騰騰的熱氣。

一陣敲門聲響起。

李克：請進。

姜靜怡扭扭捏捏地進了門，輕輕地把門掩上后就低著頭一言不發。

李克：是這樣的，老師對口弦特別感興趣，想請你來當我的口弦老師，可以嗎？

姜靜怡抬起頭，不可思議地望著李克。

李克的眼里滿是期待。

9.外景 竹林 日

清晨，李克和姜靜怡站在竹林中練習口弦。

姜靜怡依舊很少開口說話，只是默默地為李克示范演奏方法。

(畫外音)李克盤算著以學口弦的方式接近姜靜怡，學得差不多就可以請她來合唱團了。可李克漸漸發現不對勁，如此簡單的口弦，自己卻總是沒有小孩吹得好，總感覺少了一種韻味。

姜靜怡望著正在練習的李克：爺爺教過我，口弦要帶著感情吹。

李克呆呆地望著口弦，這是姜靜怡第一次和他說話。

李克良久才對姜靜怡說：謝謝你，靜怡。

10.外景 升旗臺下 日

孩子們正在做課前準備，姜靜怡不知從哪兒冒出來，背著同學蹲在角落里。

同學甲十分好奇：你在做什么？

姜靜怡擺擺手，一副不愿搭理的樣子。

同學甲和同學乙竊竊私語：今天姜靜怡很不對勁。

同學乙：她怎么了？

同學甲：你看，她居然來課堂了，但心情好像很不好，會不會是因為這次入團沒有她？

同學乙：她都不來上課。

姜靜怡從懷里取出一把銀色的物品，躲躲藏藏地捏在手里。

11.內景 李克辦公室 日

同學甲慌忙地跑進辦公室：李老師，我有要緊事找你。

李克：什么事這么急？

同學甲：剛剛看到姜靜怡蹲在地上，手里好像拿著什么東西。

李克聽了，飛奔出辦公室。

12.外景 升旗臺下 日

李克遠遠看去，姜靜怡站在隊伍中，手里緊緊捏著口弦。

李克哭笑不得地走到孩子們面前：同學們，在上課之前，還有一件特別的事。今天我們要為班級的五名新團員舉行入團儀式，請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他們出列。

李克給新團員頒發團徽，并將團徽佩戴在左胸前。

李克面向團旗立正，右手握拳，舉過右肩，逐句領讀入團誓詞，新團員們也有模有樣地跟讀。

李克：我宣布本次新團員入團宣誓儀式到此結束。剛剛大家在入團儀式最后一項聽到的是我們的團歌——《光榮啊，中國共青團》，明年就是建團100周年，我們的合唱比賽曲目就定為這首歌，大家課余時間要多加練習。

李克話音未落，孩子們嘹亮的歌聲就響徹天空，飄到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13.內景 李克辦公室 日

校長的侄女走進辦公室，熱情地和李克握手：李克老師，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是您的粉絲，很開心能和您交流音樂。

校長：李老師，見笑了。我這侄女平時就這樣大大咧咧的，不過她是真的喜歡音樂，目前還在音樂學院上學，求著鬧著要我帶她來見你。

校長侄女：李老師，其實我們以前見過面，嗯……準確來說是我先見過您。

李克禮貌性地微笑：真的嗎？在哪里啊？

校長侄女：上次是在成都，大約是兩年前，有一個業內全年最重要的賽事，您帶隊的“愛樂之城合唱團”表現非常出色，拿到了亞軍的好成績！不過從那以后您銷聲匿跡，沒想到會在這里找到您。

李克的笑容漸漸消失，略顯尷尬。

校長識趣地帶著侄女離開了辦公室。

李克默默地從口袋里拿出口弦，吹奏的曲子仿佛比之前更有韻味。

淚水模糊了李克的雙眼，朦朧中他看見姜靜怡躡手躡腳地走進來，站在旁邊跟隨著旋律合奏。

14.一組鏡頭

李克教孩子們曲調。

李克教孩子們歌詞。

李克講解指揮手勢。

孩子們的演出小有規模，漸入佳境。

15.外景 車站 日

比賽如期而至，李克帶孩子們來到車站。

一輛高大的客車徐徐駛入車站，風擋玻璃上方醒目的方向牌讓李克萬分驚喜。

李克：孩子們，那是去縣里的車，我們就坐這輛車去比賽。

客車司機走下車和李克握手：哎呀，是李老師啊，我跑縣城這條路跑了十多年了，您和孩子們坐我的車大可放心。

李克握手：您認識我？

客車司機：在我們村誰不知道李老師啊？村里很多娃娃都在您的合唱團，您放心，坐我的車價格絕對實惠。

不一會兒，孩子們手里都緊緊攥著一張車票。

李克揮了揮手，伴著口弦的聲音，歌聲在車站里悠揚地回蕩。

周圍的行人紛紛聚攏過來，贊不絕口。

16.內景 客車 日

客車穿行在金河村的小路上。

孩子們又困又累，直愣愣地望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李克看著手機，猛地站了起來：師傅，請等一下！

一個急剎車，嚇得女孩們尖叫聲一片。

客車司機不好意思地向后看了看。

李克：師傅，麻煩您原路返回吧。

客車司機：怎么了？

李克：剛接到通知，縣里現在因為疫情，主辦方為了大家的健康考慮，幾天后的合唱比賽將改為線上進行，現在得回去等待后續具體安排。

17.內景 教室 日

教室里，孩子們垂頭喪氣，有些女同學委屈得小聲抽泣了起來。

李克：同學們別急，我們還是要保持訓練強度，一定會有機會站在臺前的。

班長突然站起來：李老師，我們是不是就算參加了也幾乎拿不到名次？

同學甲也站起來：是啊，別的課程壓力也很大，為了這次比賽我們已經付出了太多精力。

李克沉默了片刻，開口道：老師在年輕的時候，也總以為比賽最重要的就是名次，老師也失敗過，跌了跟頭才知道，可貴的是比賽背后的音樂本身。

同學們睜大眼睛齊刷刷地望著李克。

李克接著說：這段時間我看到了大家的付出與成長，也感謝所有同學的陪伴與支持，雖然沒有參加比賽，但是我們一路走來收獲了友誼，難道不是嗎？音樂更是給了我們極大的精神滿足。

18.外景 升旗臺下 日

李克：孩子們，縣里來通知說為了安全考慮，三天后將進行線上比賽。

孩子們立刻歡呼雀躍起來，臉上的神色既緊張又興奮。

校長：喀喀……我覺得可以不用再參加了。

孩子們瞬間安靜下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校長：李老師，三天后教育局督導組要來進行期末檢查，孩子們不能因為這唱歌比賽不上課是不是？

李克剛想辯解。

校長語重心長地說：這段時間真的辛苦你了小李，咱們再找機會參賽。

李克望著孩子們渴求的眼神，無能為力。

19.外景 校園 日

校長帶領督導組成員參觀學校。

校長：市委市政府對我校教育工作給予了大力支持，這是今年配置的新媒體教室電視機和投影儀，那邊是我們的圖書室，平時都對孩子們開放，圖書館旁邊這間是我們的心理咨詢室……

姜靜怡闖入人群，遞給督導組成員一個玻璃罐子，罐子里裝滿了千紙鶴。

正當督導組領導一臉疑惑時，越來越多的孩子走了過來。

李克：孩子們把愿望寫進了千紙鶴，打開看看吧。

督導組領導打開罐子，里面是五顏六色的千紙鶴，每一只都寫著“想參加合唱比賽”。

校長看著滿滿一罐的千紙鶴，有些動容。

校長：領導，今天正好是我們學校參加合唱比賽的日子，您看，讓孩子們去參加比賽，其余老師配合你們繼續工作行嗎？

督導組領導：當然可以，既然是線上比賽，不如就在多媒體教室進行，我們也當當觀眾，為孩子們撐撐場子，也讓我們實地驗收一下素質教育中音樂課程的成果！

20.內景 多媒體教室 日

正午的陽光灑進教室，照亮了孩子們的臉頰。

孩子們一絲不茍地表演，督導組成員看得饒有興致。

孩子們面帶笑容：我們是初升的太陽，用生命點燃未來……

21.內景 劇場 日(閃回)

字幕：兩年前。

主持人：獲得全國大學生青年合唱團聯賽的冠軍隊伍是“四季合唱團”！

李克笑容僵硬地為冠軍鼓掌。

冠軍隊伍面向觀眾深深鞠躬致謝，聚光燈下，指揮像一只驕傲的天鵝，昂著脖子。

李克鐵青著臉：為什么是第二？“愛樂之城”從來只認第一！

評委：這是我們評委組商討過后得出的一致結論，非常感謝李先生您和您的團隊今晚的精彩表演，您的指揮技術爐火純青，但冠軍組的情感深深地打動了我們。

李克轉身離場。(閃回完)

22.內景 多媒體教室 日

比賽結束，孩子們對著線上的評委老師、面前的督導組和校長以及李克分別鞠了一躬。

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督導組成員們和校長幾乎同時向孩子們伸出了大拇指。

屏幕上，線上的評委們紛紛給出了高分。

23.外景 禮堂 日

總結大會在禮堂舉行，校長站在臺上。

校長：2021年是我校奮進和發展的一年，我們取得優異的成績離不開全體在座師生的努力。除此之外，我校預備成立一個業余樂器演奏隊，任命姜靜怡同學為隊長。

新一批團員入團儀式在總結大會后舉行，姜靜怡站在其中。

領誓人：我志愿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

新團員舉著右手在團旗下鄭重宣誓，姜靜怡的聲音也鏗鏘有力。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