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 外二首

陳宇軒（河南）

夜已靜時，我點亮星星

嘗試在天地的床被里偷偷閱讀

讀那些大人不讓讀的，讀新生的草、被時間

覆蓋的土

和水的支流

我無法參透連載的魅力，毋寧沉湎于那些標

榜已完結的

開始寫書的時候，我也開始讀自己

用年齡標注頁碼，可僅有的篇幅里塞不下

一個少年的足跡

一個個標點從時間的縫隙里落下，落在字里

行間

自此生命有了節奏和韻律

后來才知道，完結的作品都刻在墓碑上

已讀和未讀是兩個世界

雕刻

木匠說，木頭里本來就住著一尊佛

他只不過是個清潔工，手上的功夫算不上雕琢

于是佛從木頭搬到了神龕，而那些原本滋潤它的

從陽光雨露變成了祈禱香火

巨型煙囪長出來的時候，人們都成了它的信徒

佛等了許久，它等到村莊里騰起的炊煙

空山新雨后的云煙

卻始終等不到香爐里的那一縷煙

它重新收獲寂靜和冷清，除了在神龕里的現在

在山林里的原本也一樣

兒女

忙碌起來，為一些目標

為地里的苞米，樹上的櫻桃，水里的魚

此刻，我是小鎮的兒女

偶爾也要無所事事，做一棵聽風的樹

為知了，小鳥和行人

像一塊打坐的石頭，身上落滿時光的

蟲鳴和草香

我有青苔的皮膚，還有樹干的云耳

我感知到感知的感知，這最純粹的風霜雨雪

此刻，我是自然的兒女

連空氣里的微塵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