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在高枝上守望云朵

亞 楠

1

就繼續朝前趕路吧。遠方

尚遠，在他精心建造的宮殿，渡鴉正

宣示古老的鄉愁。

此時我就能夠在更遠的地方

枕落葉而眠。

2

事實上一只鷦鷯喚醒的

山谷皆是暖色。

裊裊花香，只見從一棵樹到另

一棵樹，碎影斑駁流淌。

歌聲飄浮著

在林中，他制造出不朽。

和一支玉簫

同樣都讓他驚喜。

3

便循跡進入了林中。

晨露深重，如滿地秋聲鋪展著

它巨大的翅膀。

臨水而居的人

懷揣舊夢。當一只螢火蟲降落，

他即刻解除了預警。

從前時間緩慢，溪水依舊

用憂傷勾勒圖景。

4

但見一只鷹在空中盤旋——

森林幽暗，

我幾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

理由。被遮蔽的藍

褪盡了容顏，

群山岑寂，鳥群都

落在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等待重逢。

5

我相信水不只是柔情。

在明亮處，

鋒刃就以光的獨有方式把

大地守護好。

剔除多余的花瓣，

僅用一滴水

就可以讓他的夢窒息。

就可以成為三棱鏡，

從不同方向

各自證明水不僅僅是水。

6

尚能看到開花的大薊，

與美艷在一起。他相信季節

古老的力量，

都在記憶中輪回。

從前的風應邀而來，一串串

風鈴搖蕩，

在我的夢里，溫潤如玉。

7

迎著風，有一種久違的疏離感。

經過紅柳灘時，

你就能看見一片開闊的

河面落滿了余暉。

河鷗仍在搜尋，仿佛一匹孤狼

忽然發現的驚喜。

而不遠處緩緩移動的影子，

和黃昏在一起。

仿佛這世界已經變異，你只能等待

閃電把鳥聲肢解。

8

他宛如草垛上的山雀

躲在遺忘里。

也沒能顧上多看你一眼啊，

山雀在啼叫，

天色漸漸明亮起來。似乎，

大地就是一座干凈

的城堡。

肅穆而寂靜，就像

遠處秋色

破解的一道道難題。

9

矢車菊盛開了，

他鉚足勁，用晚秋意象編織

一張巨大的花地毯。

山澗蜿蜒，飛瀑引領的

鴿群意猶未盡。

就像一陣風，來了又忽然

消失在密林中。

而遠處，

星辰寥落，他不經意抖落的光

庇佑著雷聲。

10

追憶風中那劇烈

搖晃的樹影，

就仿佛有一種依稀可辨的幻滅感。

人們將滿載谷物，

和神話

回報蒼天厚土。

所以時間能夠改變的，

就讓他在記憶中

潛滋暗長。化作神圣的詩篇

在大地上聳立起一座座

精神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