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途徑探究
——以武漢市18—35歲留學生為例

童子瑾，陳寶琳

（湖北工業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武漢 430068）

中國飲食文化是由飲食物質文化、技術文化、意識文化等組成的，植根于中國文化的飲食思想和觀念[1]。作為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文化軟實力建設中不可忽視的因素，中國飲食文化的高質量發展、傳承與傳播，在國際文化交流的過程中具有重要戰略意義。

中國飲食文化最早可以追溯到舊石器時代，那時人們已經學會用火對食物進行加工。漢代張騫出使西域，中外飲食文化有了一定的交流，中國飲食文化變得豐富多彩，開始呈現出繁榮發展的趨勢。唐宋時期對外文化交流更加頻繁，中國飲食文化在對外交流中傳承與發展，逐步體現它在跨文化交流中的重要地位。時至今日，面對經濟全球化的發展趨勢，習近平總書記在加強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工作中強調，要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用中國理論闡釋中國實踐，用中國實踐升華中國理論，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更加充分、更加鮮明地展現中國故事及其背后的思想力量和精神力量[2]。這無疑是新時代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的理論依據和宏觀方法論。然而，中國飲食文化在不斷“走出去”的同時，仍存在一些亟待改革的問題。為此，項目組圍繞中國飲食文化傳播問題展開了相關調研，嘗試了解中國飲食文化在國際傳播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可持續發展的可行方案，使中國飲食文化在走出去的過程中能夠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聲音。

1 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研究設計

邵培仁在《傳播學》中指出，信息是傳播者與受傳者互動過程的軸心，是這兩者之間相互作用的對象，也是傳播過程得以存在的理由。人們之所以能作為傳播者和受傳者分別走進信息溝通的活動中，就是因為傳播者有提供和傳送信息的目的，受傳者有追逐和獲取信息的需要[3]。在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鏈中，中國飲食文化是傳播的軸心，其傳播者與國際友人分別是信息的傳播者與受傳者。基于此，項目組在展開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研究時，首先從中國飲食文化接受者的角度進行了問卷調查與深度訪談設計，較為客觀地了解中國飲食文化的國際傳播情況。其次在相關數據信息的基礎上做理論層面的思考，以期針對性地分析中國飲食文化在國際傳播中存在的問題，并嘗試探討解決這些問題的可行性途徑。

在研究對象的選擇方面，項目組將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的接受者，即調查訪談對象鎖定為武漢市18—35 歲的留學生。一是因為武漢市是中國四大科教中心城市之一，83 所大學坐落于此，來自不同國家與地區的留學生較多，調查訪談的數據基數較大。二是作為中國飲食文化的受眾群體之一，18—35 歲的留學生正是新時代文化交流的儲備力量，在跨文化交際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也是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助推者。

在調查問卷與深度訪談的問題設計方面，基于調查問卷為主，深度訪談為輔的調研思路，項目組共設計了14 個問題，包含受訪者的基本信息、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現狀、 跨文化視角下中國飲食文化傳播途徑三大板塊。

在調查問卷與深度訪談的開展方面，由于疫情影響，無法實現全覆蓋發放問卷、進行訪談，項目組主要借助問卷星，采取調查與線上訪談為主，線下為輔的形式，對武漢市各高校留學生進行調查研究，共計回收相關問卷197 份，其中有效問卷184 份，項目研究數據層面具有可信度。

2 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現狀分析

基于調查問卷與深度訪談回收的數據信息，項目組展開了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現狀問題的深入分析。

2.1 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的接受程度

受眾是傳播符號的“譯碼者”，傳播活動的參與者，傳播效果的反饋者。在傳播中，受眾具有自主性，同大眾傳播者一樣，有強烈的自主意識、創造意識、自尊心理和自己對信息作品的選擇、理解與判斷，并不輕易為傳播者所任意左右或支配。項目組在對調查問卷與深度訪談數據進行整理時發現，受訪的18—35 歲在漢留學生國別來源地區基本情況如圖1所示。

圖1 受訪者國別來源地區分布圖

圖1 數據顯示武漢市留學生存在結構上的差異，受訪者主要來自亞洲和非洲，也涉及歐美等地區，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世界各地區在漢留學生如何看待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的問題。需要特別說明的是武漢市位于我國中部地區，交通便利，人流量大，中國東西南北四方飲食匯聚于此，深刻影響了武漢地區的飲食文化。留學生可以在此接觸并品嘗到全國各地的美食。因此，項目組對在漢留學生中國飲食喜好的調查可以形成較為科學的研究判斷。而圍繞中國飲食文化的國際傳播問題，調查問卷與深度訪談首先基于留學生個體，設計了“您喜歡中國飲食嗎？ ”這一問題，以了解個體對中國飲食文化的接受程度。具體情況如圖2 所示。

圖2 受訪者對中國食物的喜好程度

由圖2 可知，在漢留學生對中國飲食整體接受程度較高，超過80.00%的在漢留學生對中國飲食持良好態度，說明中國飲食文化的國際傳播空間較大，具有良好的傳播前景。

與此同時，項目組通過在漢留學生了解中國飲食文化在其家鄉的接受情況。問卷設計“您認為中國飲食文化在您的家鄉傳播得怎么樣？ ”這一問題，數據顯示（見圖3），超過一半的留學生認為中國飲食文化在其家鄉傳播情況尚可，其余則認為家鄉人會覺得新鮮去嘗試一下中國飲食，仍有16.85%的留學生認為中國飲食文化在其家鄉沒有傳播的空間。這說明，雖然中國飲食文化在國際上已有部分受眾群體，但真正意義上的文化傳播之路仍很漫長。

圖3 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概況

此外，項目組設計了“中國餐廳在您的家鄉受歡迎嗎？”這一問題也可以輔助了解中國飲食文化在其他國家或區域性接受的情況，如圖4 所示。

圖4 中國餐廳在其他國家的受歡迎程度

通過對中國飲食文化個體與國家或區域性接受情況的了解，綜合以上調研數據可看出，由于經濟全球化及互聯網的不斷發展，中國飲食文化的國際傳播總體呈現向好的發展趨勢，在漢留學生普遍能夠接受中國飲食及中國餐廳，對中國飲食文化內涵也有一定程度的認知，他們認為中國飲食文化應該具有較好的傳播前景。但是，全面審視中國飲食文化的傳播情況，會發現存在表象與內里、國內與國外、地區與地區之間的差異。如在漢留學生對中國飲食文化多處于純粹的形式接受階段，并不完全了解中國飲食文化的內涵，也未能成為中國飲食文化的有效傳播媒介。國外對中國飲食文化的認識、接受與傳播更是如此。

2.2 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的基本形式

傳播載體論認為，媒介是指直接為接受者傳遞或運載特定符號的物質實體。中國飲食文化要走出國門，實現有效的國際傳播，也必須借助一定的媒介形式。對在漢留學生個體而言，項目組設計“您通過什么方式了解中國美食以及中國飲食文化？”這一問題，以期了解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的基本形式。如圖5 所示，在漢留學生主要通過中餐館、人際交往、旅游、美食短視頻、電影電視劇以及美食紀錄片等途徑了解并接受中國飲食文化，這充分說明現階段中國飲食文化實現國際傳播的形式是多樣的、有效的。

圖5 留學生眼中的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形式

基于這一問題，項目組還借助“您喜歡中國餐廳嗎？”“中國餐廳在您的家鄉受歡迎嗎？”等問題，來了解在漢留學生及其家鄉人對常見的中國飲食文化傳播形式——中國餐廳的看法。調查數據顯示，在中國，對中國餐廳持喜愛態度的留學生共有155 人，其中61 人表示非常喜歡，表示不喜歡的僅1 人；而通過這些留學生了解到中國餐廳在國外受歡迎的程度卻不盡人意，認為很受歡迎的有42 人，認為接受度不高的一共有142 人，其中，認為不受歡迎的有41人。由此可見，在漢留學生及其所屬國家或地區人們對中國餐廳的看法并不一致，透過該現象，項目組認為中國飲食文化對外傳播中出現的差異需要結合飲食文化傳播途徑來進一步考察。

通過對以上核心問題調查數據的分析，隨著我國綜合國力的不斷增強，中外經濟貿易、文化交流日益頻繁，文化在國際間的傳播更加便捷，這為中國飲食文化更好地“走出去”創造了良好的條件。聚焦中國飲食文化，由古至今，文化的兼容、并包性使其在吸收其他國家飲食特點的基礎上，不斷推陳出新，形成獨具特色的飲食體系，吸引著世界八方來客，并嘗試在海外立足，開辟出一番新天地。但是，中國飲食文化紛繁復雜，口味、習慣、內涵等差異及傳播手段的不足在一定程度上產生了一定的阻礙因素，使中國飲食文化在國際上傳播并未達到的理想效果。

2.3 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的影響因素

文化傳播借助傳播媒介勾連起傳播者與受眾，傳播者對目標文化進行編碼，再經受眾的譯碼接受來實現傳播，期間，受眾具有個體自主性，在接受傳播的目標文化時通常會做出自我闡釋，來決定是否接受目標文化，這一過程就影響了目標文化的傳播效果。

對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影響因素的調查，項目組主要通過在漢留學生來管窺見豹地加以了解。借助“您認為中國飲食文化包括哪些文化？ ”這一問題，發現留學生對中國飲食文化的認識依舊存在偏差與缺失，其中，認為中國飲食文化只有餐桌禮儀、茶酒文化，以及傳統節日飲食文化的留學生超過50.00%。

與此同時，項目組通過“您認為什么原因導致中國飲食文化在國際傳播中存在阻力？ ”這一問題，深入了解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的影響因素。具體情況見圖6，可見口味因素在中國飲食文化傳播過程中具有重要影響作用，占比高達58.15%，其次是食材與宣傳力度，分別占比35.87%與30.98%。

圖6 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影響因素

項目組圍繞該問題，對個別留學生進行了深度訪談。武漢大學一名韓國留學生認為，中國的食物很好吃，但是，在韓國的中餐廳里，很多中國食物都不具備正宗的中國味道，如果可以的話，想要自己嘗試制作中國菜，也希望自己能夠將真正的中國食物帶到韓國去。湖北工業大學一名贊比亞留學生認為，中國餐廳在贊比亞不受歡迎的原因與食材、 價格有很大關系，如土豆燒肉，在贊比亞會加更多的肉，但是中國會加更多的土豆，口味差不多，但是價格更貴，很難讓人接受。武漢大學一名法國留學生認為，中國美食在法國傳播的還不錯，但口味方面還是存在很大差異，需要調整口味并加強宣傳力度。

此外，通過調研也了解到，對中國食材的誤解、餐具使用不便以及價格昂貴也極大程度地影響了中國飲食文化的國際傳播。

3 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可行性途徑

要實現中國飲食文化有效的國際傳播，必須同時關涉傳播主體、傳播內容及傳播方式3 方面。在調研過程中，項目組了解中國飲食文化的國際接受程度及傳播阻礙因素，嘗試據此提出可行性建議，以推動中國飲食文化順利走出國門，走向世界。

3.1 建構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主體

從傳播實踐角度看，傳播者與受眾有著支配、疏離、圈層、服務4 種關系。目前，中國飲食文化的國際傳播偏向于單項的支配關系，即傳播主體以中國人或海外華裔為主，他們了解中國飲食文化，擅長飲食制作或餐飲經營，在中國飲食文化的國際傳播中主要致力于服務國外飲食目標群體。這種單向傳播思維無可厚非，但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中國人開的中餐廳難以適應外國市場”“中國人自身在飲食方面存在民族文化差異”“中國人不一定能講好中國故事”等問題。與此相適應，國外飲食目標群體處于“純粹受眾”階段，他們多以自己的感受來決定是否接受中國飲食文化，不會深入考慮如何創造性地接受中國飲食文化的問題。當中國飲食文化的傳播者與受眾未能實現傳播鏈條的協調發展時，中國飲食文化自然而然不能順利地實現國際傳播。

新時代背景下，國際交流日益頻繁，來華留學生群體不斷擴大，項目組認為，中國飲食文化可以嘗試進行國際傳播主體的重現建構，實現由單向傳播向雙向傳播的轉變，應凸顯傳播中的服務關系，重視受眾是否滿意，滿足受眾需求，來獲得傳播的生機與活力，贏得生存與發展機遇。這里不得不提到“多元文化主體”這一概念，即擁有特定文化精神氣質、包容多元文化的人和物所處的一切社會關系的有機體所構成的共性文化框架，其本質特性是包容性[4]。可以在當前傳播主體服務國外目標群體的基礎上，使更多的留學生能夠接受并潛移默化地輸出中國飲食文化，由留學生來參與講述中國的飲食文化。這樣，不僅使留學生獲得“多元文化主體”內涵，也了解本民族的飲食文化構成，又對中國飲食文化有一定的了解，才能更有效地推動中國飲食文化的國際傳播。因為，留學生可以有效把握其國家或地區飲食方面的消費心理與口味習慣，促進中西飲食文化的改良與交流。也可以借助其他傳播形式，如在留學生課堂上開設中國美食培訓班，幫助他們更好地了解與制作中國食物，理解與接受中國飲食文化內涵等，以促進傳播主體的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促使中國飲食文化更好地走出去。

3.2 優化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內容

文化與飲食思想緊密相連，飲食文化是飲食思想的表現，飲食思想是飲食文化的深層內涵，體現中國人的飲食認知和文化心理，蘊藏中國飲食文化特色的內在根源[5]。當下，中國飲食文化的國際傳播側重點在飲食，而很少提及背后的文化。這導致許多國際友人因不了解中國飲食文化內涵而難以接受中國食物。如哈薩克斯坦、巴基斯坦等國家，由于信奉伊斯蘭教很難接受豬肉、狗肉等食物。另外，中國飲食的區域性差異較強，在國際傳播中難以做到統一、全面，這導致許多國際友人對中國飲食種類的認識僅停留在面條、餃子、北京烤鴨等層面，由此認為中國飲食沒有突出特色。此外，中國飲食缺乏像肯德基、麥當勞類似的國際連鎖飲食品牌，使國際友人難以對中國飲食形成系統而深刻的印象。

基于此，可以嘗試將中國飲食產業化，形成相對統一的傳播體系與標準，如先以中外熟知的八大菜系、北京烤鴨、餃子及面條等食物為切入點，根據不同國家或地區的飲食文化差異，來規范各菜系的口味，并適當結合不同國家或地區的情況進行創新性制作。同時，借鑒國外連鎖產業經驗，如肯德基會根據中國人的口味研發出老北京雞肉卷、 新奧爾良烤翅等食物新品類，國外中餐廳產業化時也可以在歐美、亞非國家或地區適當進行口味調整，完成口味過渡，實現中國飲食文化的國際傳播。

3.3 完善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方式

在傳播方式方面，必須借助互聯網優勢，抓住媒體個性化、實時性的特質，完善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的品牌意識與傳播策略，在一定程度上掃清傳播中的障礙因素。

一方面，要形成品牌意識。上文提到的肯德基、麥當勞等發展較好的連鎖品牌可以作為借鑒。通常狀況，當提到肯德基時，立馬想到是白胡子老爺爺、炸雞、可樂等，這就是文化品牌與食物品類相結合的品牌意識。同時，肯德基作為快餐連鎖品牌，將企業文化及民族文化直接印在餐盤紙、包裝袋上，也起到了良好的宣傳作用。不僅如此，肯德基在川渝地區會推出串串等食品，在湖北推出早餐熱干面等食品。以此為借鑒，中國餐廳也可以實現食物銷售與文化傳播的統一化、規范化，從而形成中國飲食文化的品牌效應。如在出售東坡肉時，可以將制作與銷售方式稍做統一，擺盤、餐具及包裝上可以用中英文介紹東坡肉的起源。同時，根據國家或地區的文化差異推出地區限定食物，促進當地人在飲食文化融合中了解中國飲食，接受并傳播中國飲食文化。

另一方面，要重視傳播活動。當代社會早已“傳媒化”，媒介的影響已經滲透于文化的各個層面，形成一種新的社會文化系統——媒介文化(Media Culture)。其成為當代世界最值得關注的文化景觀與當代文化的重要形態之一[6]。前期，《舌尖上的中國》《航拍中國》等優質紀錄片的產生，大眾感受到了影視節目等主流傳播活動對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的推動力量。此外，在互聯網發達時代，也不能忽視抖音、bilibili 等短視頻軟件在國內外的走紅，它可以使新媒體成為重要的國際傳播媒介。在中國飲食文化國際傳播方面，李子柒的輸出模式讓大眾領略到新媒體的傳播力量。基于此，進一步推動中國飲食文化類影視節目朝國際傳播的方向努力，如在相關節目中加入英文字幕，或針對性地進行番外講解制作，便于國際友人理解中國飲食文化。同時可以拍攝短片在公眾平臺發布，來擴大中國飲食文化的國際影響力。此外，還可以創設“中國飲食文化節”。將國內類似“雙十一”“雙十二” 等狂歡購物節模式與國外唐人街、中華街的經營方式銜接起來，以展覽會、博覽會等形式開展中國飲食文化交流活動，促進“中國飲食文化節”的形成，營造良好的國際傳播氛圍。

4 結語

中國飲食文化要實現有效的國際傳播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項目組以18—35 歲的在漢留學生為調研對象，借助問卷調查與深度訪談，對當下中國飲食文化的國際傳播現狀進行基本的了解，以點帶面地透視了中國飲食國際傳播中存在的問題，項目組認為，中國飲食文化如果能發揮文化的魅力，因地制宜、因時而化地創新傳播主體、傳播內容與傳播方式，一定能在國際傳播中展現新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