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外三首）

黃曉平

推開門扉，眼前晚景

星星三點兩點

燈火或明或暗

出去走走，撲面的晚風

混雜桂花與水草氣息

間或幾聲秋蟲吟嘆

幾時入睡幾時醒，不可知

我知道自己一旦躺下

便是一段潮水拍打的海岸線

走起

我愛你，你們

我低聲私語，我大聲喊

這不同的方式，是不同軌道所見風景

一道清晨升騰的霞光

一道裊裊炊煙，牽系著

壇壇罐罐，鍋碗瓢盆

但有人心已走遠，人亦遠離

有人依然守著他的生活

心卻在流浪漂泊

聲無色

少時喜歡清亮的音響，譬如蟋蟀吟唱

還有金屬質地的撞擊，譬如鐘聲

中年驚嘆于咆哮的大潮

驚醒于閃爆的雷霆

眼下，幻聽體內骨骼與骨骼的摩擦

像秋風搬動草木，磕磕碰碰

喇叭花的那時與今朝

那時我不在意看花

看它只是一枝好看的小喇叭

牽藤扯線到窗前，對我

說些聽不懂的閑話

——晨光里跑動一匹高頭大馬

——馬蹄子在露水珠里踢踢踏踏

今朝喇叭花就是一朵花

像個野慣了的小姑娘不想長大

真的就長不大，而喇叭

喜氣洋洋練習金曲，等著吹送她出嫁

——馬蹄子還在露水珠里踢踢踏踏

——晨光里跑回來一匹高頭大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