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惠芳
斷然不是一夜白頭。
斷然沒有巨大的驚喜,或巨大的失落,
改變這片疆域。
我只是長時間掩飾一種白,
一種與黑相對應的顏色。
我只是以一種允許的假象,
誘降早已遠去的青春。
我只是對自己的年齡,
保持善良。
滿世界的青絲、禿頂與少年白。
童顏鶴發,也不再是罕見的景色。
我決定恢復原生態,
讓白發覆蓋我的頭頂。
鏡面一塵不染。
一個需要習慣的陌生人,
站在我的對面。
我注視著那些白色的森林,
像紡成線條的純棉。
我已將面容放在心里,
童年復活。
這是一塊忘了吃掉的涼薯,
居然長出了根須和三根線條。
一根線條,向上,很短。
兩根線條,左右開弓,很長。
不經意之間,左右開弓的線條,
糾纏在了一起。
懸空,有一種平衡,
有一種互相支持的力量。
普通的涼薯,多么像艱辛的生命,
在困頓的時段,長成了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