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堅強

文徐廷華

一天，我在東郊風景區的一條林蔭路上，不經意間發現一棵法桐樹，和同伴一樣挺立于人行道旁，經風沐雨，濃蔭覆蓋，如火如荼。這條林蔭路上的法桐樹都有點歲數了，遠遠望去，一樣的合抱之粗，一樣的枝繁葉茂，一樣的高大挺拔。然而走近看，這棵法桐樹卻很特別，樹身從根部至樹干是分開的，分成兩個半圓，中間可供一個小孩側身穿行而過。

我佇立在這棵法桐樹旁，想做番分析研究。先圍繞它周圍看了一圈，拍下短視頻。再細看，樹身的兩個半圓里面空空的，很光滑，什么也沒有，唯有歲月留下的焦痕，黑乎乎的。它的成長完全靠兩根半圓的樹干支撐著，這顯然比同伴要艱難得多。我不由用手指去觸摸黑疤痕，感覺硬實得很，一點也劃不動。

這時，靠路邊的大學宿舍區走出一位老者，經過時見我全神貫注地看著這棵樹，就跟我說起這棵樹的一段經歷。他說，這棵樹了不起，周圍人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樹堅強”，不少路過的人看見后會驟然停下來端詳一會，然后在樹前拍照留影。

原來，這棵法桐移植落戶這條人行道旁時，和同伴一樣無憂無慮，健健康康地成長著。然而天有不測風云，在一次狂風大作、雷雨交加的夜晚，電閃雷鳴中爆發的千鈞之力將這棵樹一劈兩半，滾雷揚長遠去，留下燒焦的樹身在暴雨中哀鳴。

后來這棵樹的成長確實不容易，災難之后，經受著比同伴更多的艱難。它很自卑、消沉，一度一蹶不振，覺得不應該再在這里生活下去，有礙這條行道樹的形象瞻觀。同時它也遭受到一些同伴的白眼，徒增了無限的生存壓力，總盼著園林工人早點來挖走派作他用，盡點綿薄之力。可在苦難中，總有一種溫暖對它援之以手，在安慰著它、激勵著它，風告訴它：外在的容顏雖枯萎了，根仍深深地扎在土地上。雨祝賀它：您恢復得很好，新葉已悄然萌芽。云對它說：努力吧，沒有過不去的坎。

天不言而四時進，就這樣，這棵法桐走過了一輪輪春夏秋冬，頑強地生長著，扎根大地，任憑風吹雨淋，不屈不撓，在它燒焦的樹干上長出一根根新枝杈，枝蓬蓬，葉濃濃，和同伴一樣春天蔥蘢，夏天繁盛，秋天斑斕，冬天純凈，長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不由仰頭目視這棵法桐，遒勁的樹干上枝繁葉茂，蔥蘢葳蕤，新長出的枝干直指蒼穹。從密密匝匝的樹枝里，泄漏下點點五彩陽光，泛著金光的葉子在風中沙沙作響，向它愛著的人間綻放一樹濃濃的綠蔭。

一棵堅強的樹，一道耐人尋味的風景。